作者: 夹心棉花糖
曾书瑶把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去, 微微上翘的嘴角,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她并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从小到大?都一直很有主见,而这样?的行事作风,也同样?带到了感情上面。
就像现在,因这一句话?而心情大?好的她,侧过脸来看着徐元,直接道:
“徐同志,我年纪也不算小了,而你,是第一个我愿意继续接触下去的男同志。
虽然说?,相?亲后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结婚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我并不想在没有足够了解的前提下匆忙结婚,被生活中的琐事弄得满心疲惫。
所以,如果你也愿意成为我的对象的话?,这一点,我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够达成共识。”
这时?候把男女关系抓得很紧,也没有什?么“再接触接触”的说?法,因此,曾书瑶才会提出确定关系的话?来,反正,处对象又不像结婚,万一谈崩了,后续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曾书瑶是中专学历,在这个年代,中专文凭甚至比大?学文凭还要吃香,由此可见,她读书时?候的学习成绩有多?好了。
也正因为受到父亲的影响,读了许多?书,她才会对生活、对结婚有着自己的思考,不愿意一生就像陷入了循环的怪圈一般,只为了活着,却活得浑浑噩噩。
恰巧,受到后世思想影响、身上藏着“我生活在一本?书里”这个大?秘密的徐元,想法亦是和同龄人?有出入,这才是他迟迟不愿意遵从家里的安排去相?亲的原因所在。
只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这才能让两?个已经有所成长、有所沉淀的人?,在这个时?间相?遇、相?识、相?知!
“曾同志,感谢你给?相?识不久的我打了高分?,而你刚才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结婚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而且,先定下来‘对象’的这个名?分?,我也没有意见!”
徐元表着态,心里却是不由得产生了一抹极其怪异的感觉,怎么说?呢,他觉着,从认识到现在,曾书瑶好像总是抢他的话?,弄得他总有一种角色颠倒了的感觉。
不行,他可不能给?男同志们丢人?,怎么说?也得扳回一局吧!
内心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后,徐元看着身旁的曾书瑶,想起她刚才的那番话?,出声道:
“书瑶,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一下,23岁,哪里算是年纪不小了?明明还是最?好的年纪呢!”
当然,这句话?里面,徐元也是存了点儿小心思的,不动声色地把称呼,从生疏的“曾同志”变成了带着些亲近意味的“书瑶”,再一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难得表现出较真儿这一面的徐元,曾书瑶唇角微扬,笑?意迅速在脸上漾开来,应声道:
“知道了,我会认清自己还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同志,这总可以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但是,徐元没有证据。
因着刚才的那一番对话?,此时?的两?人?已然四目相?对,虽然不至于近到都能在对方的眼底看清楚自己的身影了,但是,对于相?识不久的他们来说?,现在的距离,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近了。
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终究是徐元先落入下风,移开了视线,佯装在认真看着平静的湖面,实际上,耳根处的那一抹粉红,早已经悄悄出卖了他。
说?起来,从相?识到现在,曾书瑶看到徐元这样?羞涩的时?刻还真不少,她也早就发现徐元的“纯情”了。
这会儿见他耳根处又变了颜色,实在没忍住,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耳垂,指尖触摸到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烫。
“别!”耳垂这样?的地方,第一次遭受到了这样?的“突然袭击”,徐元心里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去推开那只手,却是在碰触到的那一瞬间,直接十指紧扣,牵住了她的手。
这下,曾书瑶自个儿亦是“熄了火”,学着徐元,“一本?正经”地观赏着湖面上的风景,好像这样?就能够同样?体会到那些划船的人?有多?么快乐似的。
然而,被长椅椅背挡住的地方,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却是再未松开,好像,谁都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刚刚确定对象关系的两?人?,并没有黏黏糊糊的,骑着自行车把曾书瑶送到纺织厂门口,才刚道别了的徐元又快步追了上来,找曾书瑶要了她的通讯地址。
“咱们俩都得上班,每个礼拜顶多?周末见一面,都快跟牛郎织女似的了,其实,平时?写?写?信,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徐元已经不是在暗示了,这叫“明示”,曾书瑶憋着笑?意,状似苦恼地皱着眉头道:
“但是,寄信得掏邮费,还有写?信用?的纸、墨,一个月下来,要花的钱也不少呢,都够给?书庆买几颗大?白兔奶糖了。”
这时?候的人?,都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儿来花,能省则省,纺织厂和钢厂就离了这么点儿距离,还要寄信,花这种完全没必要的钱,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那就是在浪费。 只不过,对于一个月拿43元工资的徐元来说?,这点儿钱就是九牛一毛了,所以,他不假思索地便拍拍胸膛道:
“没事儿,我负责报销,书庆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的话?,我也给?他买!”
曾书瑶一下子笑?出了声,徐元这才反应过来,她又是在故意逗他呢。
“好了好了,写?信是吧,我记着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下个礼拜天再见!”
按理说?,钢厂到纺织厂的距离并不远,以工人?同志们六点的下班时?间,其实,就算是在要工作的日子里,下班后赶着来见上一面,也是没什?么妨碍的。
只是,这样?一来,回家吃饭的时?间不免就要往后推了,要是家里人?等着他们吃饭,他们的心里又怎么可能过意得去呢?
更何况,这样?做,会让自己每天都很累,长此以往,还怎么保持充沛的精力投入工作呢?他们俩,可都不是有情饮水饱的那种人?!
所以,在商量过后,这才决定,只在礼拜天见面就可以了。
“元元,今天跟人?家姑娘相?处得怎么样??没惹人?不高兴吧?”
徐元前脚刚踏进家门,就感受到了四位长辈投来的目光,果不其然,黄卫英是最?耐不住性?子的,赶忙打听道,脸上的好奇之色已经毫无遮掩了。
再一看,就算是最?能沉住气的徐来福,都在直直地盯着他呢,很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老爷子同样?很是好奇。
“多?亏出门前,妈给?我脸上抹的雪花膏,人?家女同志一看就知道我是对这次见面上心了的。
这不,今天我们先是去看了电影,吃了中饭以后,又去公园湖边坐了会儿,聊得挺好的,人?家女同志也同意,跟我处对象了。”
徐元深谙说?话?技巧有多?么重要,夸了夸他妈在其中的功劳以后,这才给?家里人?扔下了这颗大?雷。
一家人?都愣了愣,黄卫英反应过来,语气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对象了?诶哟,不是,我们可是连那姑娘长什?么样?、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呢。”
这倒不是黄卫英计划着“棒打鸳鸯”,只不过,她对徐元口中的姑娘一无所知,心里难免有些打鼓儿。
要知道,四年前徐元被赵家那姑娘忽悠得团团转的事儿,她可还没忘呢,万一,她儿子的眼光“不改当年”……
“她叫曾书瑶,是静静小学语文老师的女儿,在纺织厂医务室上班,人?家姑娘可是中专毕业的。
至于长相?,等我过阵子带她回家来,你们也就知道了。”
别的不说?,单看学历,徐家人?就对这未曾谋面的姑娘多?了几分?好感,没办法,家庭氛围如此,就是喜欢会读书的人?!
再一听,那姑娘跟于静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呢,四舍五入一下,不也算是自家知根知底儿的人?了吗?
这样?看来,那姑娘的条件还真不差,他们自然不可能昧着良心说?人?家配不上徐元。
更何况,对于他们家而言,工作、学历这些都是加分?项,最?关键的还是得看徐元的意思,只要他看上的是个心眼儿正的好姑娘,他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就不会太过干涉徐元感情上的事情。
“人?家姑娘是答应当你对象了,可是,还没说?要跟你结婚呢,你可别得意太早,还是得好好表现,我们呢,就等着你把人?带回来了!”
黄卫英最?是清楚自家儿子的性?格了,听他这么说?,不轻不重地敲打道。
“我知道的,放心吧,我肯定继续努力,争取早点儿把人?带回来让你们见一见!”
第59章 酒席
徐元处对象了的事?情, 也并没有刻意瞒着林东正和?田家瑞,两人听说徐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认识了一位纺织厂的女同志, 甚至还确定了关系,脸上的惊讶可?想而知。
愣神过后?,林东正在徐元的肩上拍了拍,以一种“表姐夫”的口吻, 一脸欣慰地对着徐元说道:
“你小子, 可?以啊!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咱们在国营饭店一块儿吃顿饭,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女同志才能入了你的眼。”
徐元和?曾书瑶确定关系的时?间并不长, 自然也不会?擅自做主, 直接替她决定了时?间, 只能回道:
“等我问问她吧, 平时?她的工作也挺忙的。”
见状,林东正和?田家瑞交换了一个眼神, 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想着,看样子,徐元是真的被?人家女同志拿捏得死?死?的啊!
不过, 这个礼拜天?, 徐元和?曾书瑶, 肯定是没时?间见面了,因为?田家瑞要办酒席, 作为?他的好朋友, 徐元肯定是要到场的。
至于曾书瑶,在他们俩昨天?分别的时?候, 徐元已经问过了,她这个礼拜天?跟好朋友一早就有约,原本也是要推掉和?他见面的。
这是事?先说好的事?情,徐元自然不会?要求曾书瑶为?了他而失约。
当?然,即便没有这件事?情,倘若曾书瑶还不想这么快地认识他的朋友们,徐元也会?充分尊重她的想法的。
一眨眼就到了礼拜天?,知道田家瑞和?李芸今个儿要穿绿军装,徐元跟林东正就商量好了,他们俩穿件整齐干净的衬衫就行了,可?不能没有眼色地抢了新郎官儿的风头。
不过,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叫田家瑞给听着了,忍不住笑骂俩人的自恋:
“我长得也不差啊,就算同样穿绿军装,谁说我就一定会?被?你们俩比下去的?”
对此,徐元跟林东正面面相觑,铁一般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田家瑞同志居然还能睁眼说瞎话?
唉,算了,看在他要结婚了的份儿上,他们就不说实话打击他了!
是的,哪怕田家瑞和?李芸同志已经领了结婚证,但是,在这个年代,人们还是觉得,只有办了酒席,有了大家伙儿的见证,才算是成为?夫妻了呢。
反而是两张薄薄的结婚证,倒成了可?以年纪到了以后?再办理的东西了。
田家瑞结婚还是在他家住的那个院子里,毕竟地方大,还有认识了多年的老?邻居们帮忙,办喜事?自然比在食品厂家属院要方便得多。
徐元早上是八点出门的,征用了家里的自行车,骑到田家所住的老?院子门口,这才停了下来。 有位老?大爷,搬了个板凳儿,就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试图驱散这空气?中的热意。
看到徐元是生?面孔,老?大爷下意识地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是田家的朋友?”
徐元有些发懵,但还是点点头,应道:“对,老?爷子,我是田家瑞在食品厂的同事?。”
“行,进去吧,自行车锁好,就搁在这门口,我给你们看着呢,放心吧,丢不了的。”
见状,徐元这才明白过来,大概是田家担心今天?人多,万一来的客人自行车被?弄丢了,把好好的一桩喜事?闹了个不欢而散的下场,这才托了人在这里专门盯着自行车吧。
不得不说,田家这样周到细心的做事?方式,的确让人生?出了好感来。
只是,徐元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里思索着,田家瑞可?做不到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能考虑到这一点的,应该也只有他爸了吧。
也怪不得田家瑞整天?把他爸挂在嘴边呢,看样子,老?爷子确实做事?老?练。
院子里的人各司其职,帮着洗菜、摘菜、切菜,毕竟,这几桌菜全交给于强一个人忙活,这指定是要错过饭点儿的。
田家瑞穿着自己新做的绿军装,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徐元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些笑意,上前?招呼他道:
“走走走,你这也是第一次来我家,我带你见见我爸去。”
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乎有点儿奇怪,但是被?田家瑞揽着肩,徐元也没工夫去细品,跟着他进了正屋。
田家的正屋,其实面积并不小,但是,架不住待的人多啊,应该是老?邻居们或者亲戚,都过来给老?爷子道喜呢。
最放心不下的小儿子今天?就要成家了,前?阵子还分到了厂里的福利房,这一件件令人高兴的喜事?儿摆在面前?,老?爷子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声音洪亮,哪里像是一个常年病着的人?
看到今天?的主角进来了,坐在屋里的人,一个个地,对着老?爷子夸起田家瑞来,越发不遗余力了。
说真的,要不是旁边就站着一个比他更优秀的徐元,田家瑞这会?儿估计已经要被?吹捧得找不着南北了。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财务科的同事?徐元,别看人家年纪轻,可?是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前?些天?,他也分到福利房了,等咱们家搬到食品厂去,这也就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了,以后?来往的时?候还多着呢。”
“田叔,我叫徐元,您叫我小徐就行。
家瑞这纯粹是客气?话,他是个待人热情、真诚大方的好同志,连科长也经常在办公室里夸他呢,要说帮忙,我进厂晚,还是家瑞帮我更多一些。”
徐元是晚辈,自然是要先开口跟长辈打招呼的。
今天?是田家瑞的主场,在场的又都是田家瑞认识的人,徐元也就不介意给他搭搭台子、多夸他几句了。
反正,他们又不可?能跑到食品厂去问杨科长,田家瑞的表现怎么样。
果不其然,听了徐元的话,屋里的人又是一波夸赞,对着田家瑞飘了过来,弄得田家瑞好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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