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止迷恋 第17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校园 现代言情

  可终究还是想要靠近。

  屏幕忽然在黑暗里亮了起来。

  秦厌的头像在微光里清晰明亮。

  闻盈觉得自己似乎是愣怔了很久,连心跳汇成的旋律都在胸腔里汹涌。

  但其实远在她思绪抵达彼端之前,她的手指已经飞快地触碰到屏幕。

  “喂?”她开口,才发现这一刻她已等了很久。

  黑暗的嘈杂里,她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尾音。

  不是出自害怕或意外,而是来自等待。

  “商场供电系统出了点故障,应该很快就好。”秦厌语速很快,声音低低的,“我正好在路上,马上就到,你先别动,等我回来。”

  他好像有点着急,是真的觉得她会乱跑吗?

  还是说……他只是担心她。

  “我还在这里。”闻盈听见自己很温煦平淡地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你慢点,不要太急。”

  一点光亮蓦然照在她身上。

  她抬头,黑漆漆的人影停留在她面前,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里,阴影勾勒出秦厌的清秀英挺的轮廓。

  微弱的光芒把一切都描摹得半遮半掩,她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神情。

  秦厌很快息屏,把那残留的一点光线湮灭了。

  他没说话,在她身边坐下。

  无人留意的角落里,他伸手,覆在闻盈的手背上,五指插.入.她的指间,很用力地握紧她的手。

  闻盈的手在他灼热的掌心里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她全身的感知似乎都汇集在手背,顺着脊背攀升到后脑。

  “干嘛呀?”她轻声说,“我又不会丢。”

  黑暗里,秦厌沉默了一会儿。

  “是,我知道。”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但我怕你把我弄丢了。”

  他说,“我怕你找不到我。”

第23章 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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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秦厌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闻小姐了。”拍卖会二楼的包厢里,秦夫人坐在沙发一头,偏头打量她,“秦厌其实眼光很高,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女孩子这么上心。”

  “闻小姐,你很特别。”秦夫人微笑。

  她的举止很优雅,唇边的微笑也恰到好处,但在这微笑下,是一双冷淡而充满审视的锐利的眼睛。

  那是一双精明的眼睛。

  像是要把她从内而外称斤论两,精细地摆在秤上权衡价值。

  闻盈垂眸。

  “您说笑了。”她双手合拢,平放在腿上,纯白的针织裙服帖地勾勒出她纤细曼妙的轮廓,娴静而疏离的美。

  她有点想笑。

  第一次见他对女孩子这么上心。

  上次这么说的人还是阮甜。

  似乎每个知道她和秦厌在一起的人都在努力向她证明她对秦厌更重要,每个人都默认她会对秦厌和阮甜的过去如鲠在喉。

  他们“善解人意”地为她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不需要的,她想。

  在过去很多个不眠的夜晚里,她想过、哭过、怅然若失地诘问过,直到她终于明白她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去追究答案。

  说实话,她也早已不那么想知道了。

  谁又该证明给谁看呢?

  秦夫人或许是真的对闻盈挺满意,又或者只是对除了阮甜之外的女孩子满意。

  “我很欣赏闻小姐这样稳重大方的女孩子。”秦夫人在拍卖间隙闲聊般微笑,“想做出点事业的人是不能脾气太软的,说实话,我不太能和这样的女孩子合得来。”

  闻盈很浅地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把她眉眼都绘就温柔。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横亘着一个看不见的世界。

  她安静地听秦夫人从艺术展品漫谈到燃烧岁月,在浮华和光影里扮演最佳听众。

  “……秦厌和我、和他爸爸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也怪我们在他小时候没能做一对好家长。”秦夫人半真半假地吐露,“现在他长大了,性子也倔,不愿意进秦氏集团,和你一起创业了,我和他爸爸都有点遗憾,但看到你们现在做出成绩,也为你们骄傲。”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闻盈的反应,然而当她隐晦的目光逡巡过闻盈秀美光洁的面庞,头顶吊灯垂落下的光与影是唯一的痕迹。

  “但为人父母终究有点遗憾,希望孩子能和自己亲近。秦厌现在除非逢年过节,很少回家,和我们也不怎么联系,特别是和他爸爸闹得很僵。”秦夫人缓缓地说,“我和他爸爸只有他一个儿子,秦氏集团以后总归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秦厌很重视你的想法,所以我想,如果时机合适,请闻小姐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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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厌在会场外面等她。

  他今天穿得有点正式,似乎正好和她相配,人影来来往往,他就像磁石一样,定定地站在那里,矜贵而冷淡,引来层出叠见的回顾。

  他很平静地朝秦夫人打了招呼,目光便漫长地牵连在闻盈身上,唇边流露出一点笑影。

  闻盈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隐约觉得旁边好像有什么动静,然而当她看过去,只能看见有人放下举起的手机,匆匆地走远。

  她微微皱眉。

  秦厌和秦夫人的关系如他们所陈述的那样冷淡,客套简短的寒暄后就是干脆的道别,谁也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直到坐进车里,秦厌偏过头看她,“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闻盈回过神。

  秦厌很专注地凝视她,像细密的溪水淌过每一道沟壑一样,他幽沉的目光淌过闻盈眉眼的每一点阴影,找寻可能存在的任意一点言不由衷。

  “现在心情还好吗?”他问。

  闻盈很浅地笑了一下。

  “还可以吧。”她轻声说。

  秦厌幽黑的眼瞳注视了她一会儿。

  “那正好。”他说,忽然回过头,漫不经心地扶着方向盘,稳稳地开出停车场,迎着A市渐晚的暮色,驶向遥远绚烂的落日余晖。

  闻盈终于看他。

  她微讶,“去哪?”

  车窗微微降下一点缝隙,冷冽但清爽的风悄悄钻进安静的车厢,在动荡里喧嚣,把她的疑问朦胧地打散,细碎地传到他耳边。

  秦厌勾了勾唇角。

  “去了你就知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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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A市浸在喧闹的浮华里,望不见尽头的车流在无数急待归家人的烦躁中汇成嘈杂的旋律,像拙劣的小提琴手拉扯着脑后神经,让人频频蹙眉,只想逃离。

  “到了。”秦厌带她从商业中心到城市另一头的码头。

  夜色笼罩着宽阔的街道,绚烂的灯光在远近错落地明灭,远远嗡鸣的汽笛声、三两零星的车喇叭,在沙沙的风声和淡淡潮湿的空气里融入静谧。

  闻盈和他并肩穿过人影零星的梁桥。

  “怎么想到来这里?”她安静地走了一会儿,他们在朦胧的路灯下留下两个簇拥在一起的影子,她问他,在微冷的夜风里像半化的雪。

  秦厌很轻地笑了一声。

  “别急。”他说,在老街尽头的小酒馆前停下脚步。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在闻盈微微瞪大眼睛的注视里挑出一把,解下挂在门上的锁,轻轻往里一推。

  黯淡的路灯斜斜地从半开的门里潜入,探寻一个幽黑而静谧的世界。

  秦厌站在门边看她。

  阴影勾勒他清秀英挺的眉眼,恍惚还是很多年前的模样,但那些深重的阴霾不知什么时候已遗落在过去,这一刻他看着她,目光里只有她。

  就像一个很绵长的梦,从青葱岁月流淌到手边,融会在黯淡的路灯光芒里。

  他们默不作声地走进昏黑。

  秦厌在黑暗里握住她的手,他晃了晃手机,明亮的光线铺过歪斜的桌椅凑出的通道,一直通向二楼的楼梯。顺着迂回的楼梯登上二楼,阔大的玻璃窗就在尽头。

  向前走,她遇见月光。

  秦厌伸手在墙边摸索了几下,“啪”的轻响里,柔和的灯光从侧壁倾泻,照亮了面前的一隅。

  窗外,幽暗的河水在月光下沉静流淌。

  “小时候很讨厌待在家里。有一次偷偷溜出来,就来了这里。”秦厌遥遥地看着窗外流淌的河水,低声说,“这里的老板是我爷爷的朋友,很有意思的老爷子,见到我很惊讶,但也不训我,反而请我喝可乐。”

  他很快地把目光投注在闻盈身上,眼瞳幽黑,目光很沉。

  “就在这里。”他说,“就在这个位置。”

  其实还有很多关于这里的话他没说,比如之后的很多年里,他无处分享的孤独、喜悦和苦闷都曾在这里度过,只有他。

  当然只有他。

  “忽然想到这里的月光很美,”秦厌说,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唇边又凝结,只剩最克制的本能,恰如他唇边骤然凝结又戛然而止的青涩真切的微笑,虚张声势的游刃有余,“挺想和你一起来的。”

  他看见闻盈在月光里泛着莹润光泽的侧脸,她细密微垂的眼睫在温柔的灯光里轻颤的微小弧度,从泛着璀璨光芒的青葱记忆里镌刻到眼前,他才很忽然地发觉他能清晰地记起过去的每一个日夜里她的剪影,她唇边微小的弧度、低头时发丝垂落露出的白皙侧颈、认真凝视时微微睁大而微圆的眼眸……

  岁月像是无声的老相机,把她的剪影都留下,插在他的每一点回忆里,直到很久以后,什么都褪色,只有她还鲜活。

  “许个愿吗?”秦厌突兀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