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柏言诚抱她的手指僵硬,一时不知?往哪儿放,片刻无声一笑,“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他亲爹呢。”
为什?么不觉得,他们以后会有小孩呢。
还是她打心底认为,她只是陪他走一小段路,等岔路口,往后余生自此分道扬镳。
云岁知道自己说错话,可无从辩解,连缓和的理由都找不着?,因?为就是这样想的。
试着?从他怀里挣脱,发觉他手腕力道大得很,一个轻巧的力,就将她翻转压住。
逆光的缘故,男人的面?色格外阴沉,眼角偏偏逸出浅薄的笑意,“我们岁岁,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她能怎么解释,说她觉得他会和朋友宋今川一样听家里安排联姻吗,说他们没有?以后吗。
他哥为抵抗家族困束以死相逼呢,他们呢。
人得有?多大的劲儿才能和世俗抗衡。
她只字未语,抬了下手,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一吻,像头一回那样吻他的喉结,不同的是之前局促生涩,眼下只剩下无声的沉闷,像浓厚的乌云,漫布天际。
不过几秒,柏言诚的冷静全无,可他不来吻她,跪在膝前,面?色仍旧覆霜的冷,底下却恰恰相反的热,背后的光尽数被盖住,她一点瞧不见,索性闭上眼睛,吃痛极了才睁开,唇齿磕咬他的肩侧。
本该消停安宁的夜,无端起了雨,倾盆而下一般,她额间?密起细汗,鬓边的发散落,忽明?忽暗,忽冷忽热,分不清世界真假黑白。
也是这回意?识到,柏言诚,称不上温雅的君子。
她所看到的并不全是他的伪装,兴许是他习以为常乐于展示的一面?,而另一面?,只有?此时显现,最原始最真实,混杂着?欲和野,毫无克制保留地送给她。
算不清楚弄到什?么时辰,大概三四点,云岁再倔强也扛不住狂风骤雨,脚腕上的铃铛自他倾身?后就没停过,叮铃铃作响,是给她的礼物,控制权却全然在他。
跪乏了就让她趴着?,他站着?继续,柏言诚喜欢看她蝴蝶骨,也喜欢背对着自己时的嘤咛。
“二哥……”她险险吃不消,低弱求饶,“停下来好不好。”
真的撑不住。
不是说明天要赶飞机工作的吗,怎么和她的一句话杠上了。
他向来不是最克制隐忍的人吗。
云岁挣扎着?半坐起来,颤巍巍地想用手去挡去制止,奈何不抵他一点,柏言诚握住一只脚腕,铃铛晃得咣当?响,她人再次陷入漩涡中。
难免觉得委屈,牙关要?紧不出声,倔强的模样明明看着心疼,柏言诚确实有?片刻停滞,审视的目光一圈扫来,小姑娘身?子?纤细,骨头脆得一捏就碎似的,越是这般好欺负的模样越不想放过。
他恶劣地冒出一个想看她哭的想法,愈发狠重,可惜她倔得很?,任怎么弄,眼角再红也不掉珍珠。
实在委屈了,她不再叫二哥,唇际溢出几个字:“柏言诚……你混蛋……”
他这人的心冰锥子?雕刻似的,难以捂热融化,饶是去亲她的时候也是没什么表情的,做完没多留眼神。
柏言诚去盥洗室冲个凉,思绪理顺,回来看她还在。
刚才下手实在没个度,小姑娘白皙的腰腹间尽是指印,眼角洇出桃红,他神色动容,抬手要?去抱她。
云岁翻身?,直接拍开他的手,赤脚走进浴室,摸黑扶墙走的。
不理他。
柏言诚独自倚着窗边抽烟,青雾弥漫,神色和视线不明?不晰。
俯瞰沉睡许久的夜景,广阔寂寥,万物静眠。
南城对他而言不是陌生的城市,以前来过很?多次,身?心抱恙,没留下太好的印象,要?不是她在的话,他不会再来。
来了反而坏心情。
平生头一回,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等沉静下来,知?道她那样说,绝非一时口快,但说到底,怪不了她。
云岁太疲惫,七八分钟冲完澡走出来,看了眼混乱的被褥和垃圾桶里堆满的东西,眉头皱紧,怀里揣个枕头去沙发睡,走近才见他也在这边。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这人,柏言诚出声喊住:“岁岁。”
以为他揪着刚才的话不放,云岁累得不想再做,勉勉强强敷衍出理由,“我只是口误……”口误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岁岁。”柏言诚不是问罪的,再度沉吟她的名字,“我从来没想过分开。”
她一怔。
“你要?是再那样想,不妨我现在放你走。”他指间烟蒂摁下去,嗓音轻袅得如梦如幻,“免得你再气我。”
他大概有点喜欢她的,才一而再质问。
但那点喜欢,能作什?么数。
她心底暗自喟叹,自嘲一笑,脚步迈开时,又?遭他冷生生质问:“你还真走?”
柏言诚一把子扼住她的腕,将人硬生生拉回来,面?色阴沉得似要?淬冰。
“床乱了,我只是想去隔壁房睡。”
隔着浓浓昏暗夜色,她瞳孔湛黑,睫毛微颤,“不走。”
他缓和许多,依然没松开她,摁着下巴吻了吻,“乖。”
这一吻太温情。
和刚才发的狠截然不同。
她晕沉沉地想,弄哭后再给个甜枣,她可真好哄。
第22章
南城清晨上空湿气重, 雾蒙蒙笼罩。
被折腾一宿的云岁疲乏,醒来时柏言诚已?经走了。
可见事?务繁忙,难为他还有力气弄那么久。
把脚腕上的红玛瑙摘了, 云岁若无其事?回家?。
云朵帮她圆的谎是说去同学家住去,因?着二宝的?事?闹心?, 她出去暂避风头, 理由合情合理。
“昨天你走后舅妈他们赖了好一会儿,咱爸回来后才把人撵走。”云朵得意洋洋, “街坊邻居给他告状说我们欺负他一小?孩子,但咱爸只关心?你去哪儿了。”
发卡不重要, 别?家?小孩哭成什么样不重要。
自己的女儿好不好才是最关键的。
苦谁不能苦自己的孩子。
母亲免不了也被?说一顿, 自己女儿不护着去护外人。
为哄云岁回来, 云父起早去饰品店挑选新的发卡, 没忘记给小?女儿捎一个。
“这个,就是咱爸买的。”
云朵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枚红红绿绿的发卡。
中年男人的审美,不忍直视。
款式老旧价格低廉, 分量却不低。
云岁吸了吸鼻子,意识到自己昨天小孩子脾气,让父亲这么操心?。
“还是咱爸好。”
云朵点头,“可不是嘛, 咱爸最护短了。”
莫名地, 云岁脑海里浮现柏言诚昨晚的话。
突然很好奇,他疼孩子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分明说自己对小孩的感觉一般,但如果对自己的?孩子, 一定也很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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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温度降了又降,雪下好几?场, 皑皑一片乍好看,融化后苦了环卫工人和返校途中的?学生。
春意迟来,宿舍的几个盆栽枯焉焉的。
下学期课时不多,舍友们很少留校,在外各谋其职,云岁也和R&J正式接轨。
年前没见着这里多少员工,年后全是忙碌的?身影和面孔,人事?部的?,市场部的?都?在,偶尔瞧见几个眼熟的艺人。
周景致说话算数,来这儿开的第一场会就是安顿云岁的事?,让老莫带她一把,和阿则一起出歌,想不火都?难。
老莫两头犯难,又不是不知道阿则的性子,对身边助理都?挑三拣四的?,何况搭档选手?,这种没有实绩的?背景咖更是他瞧不起的?,只好尽量提高她的个人水平再看。
办公室里,老莫询问云岁一些事宜,好在她对音感?把我?不错,声乐也是进A音必学,好好训练不成问题。
一个假期过去,老莫那头橘毛化成蛋黄色,上下全身香奈儿春季最新款,脖颈系了条丝巾,托腮的?动作似女人,声音又是男人的声音:“我听说你和卫沁姐也搭上线了。”
“只是偶然认识。”
“你这小姑娘来路真大啊。”老莫唏嘘,“我?第一次见周老板这么宠女人。”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景致看重她,他们不敢有所怠慢。
外门倏地敞开,伴随浮躁的男声。
“这就是你找的专业填词人,狗屁不通就算了,韵都?压不住。”
和老莫花里胡哨截然不同,陈则穿着简单而性?冷淡,黑夹克工装裤,一只耳朵里插着耳机,进来时来势汹汹,黑眸幽冷,氤氲不易亲近的气息。
老莫习以为常,“哎呀,什么事?儿,消消火。”
陈则睨向云岁。
她会意,“你们谈,那我先走了。”
“你别走。”老莫喊住人,“走什么,以后要一块儿工作的?。”
陈则的?面色更阴几?分,“谁要和她一起工作。”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周少给我塞了个人。”老莫压低声音,“你不是缺个唱副歌的?吗,她……”
陈则:“她不行。”
“咋不行了?”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