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她还是拂开他的手走了。
挺括的脊背是最后的尊严。
没有掀翻桌子?,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拿乔撒泼,她安安静静回自己的地方,像只在外淋过雨的小鸟,独自归巢,过?几日天气晴朗,羽毛就干了,这事儿也过?去了。
人?走后,柏言诚手间的香烟何时燃到尾未曾察觉,烫到后的片刻扔了烟蒂,火机啪地响起,一根接一根燃起,他长身玉立,冷傲凉薄地扫了眼幸灾乐祸的女人?。
已然没了任何耐心,“出去。”
乔思楚赴美没渡上什么金,心态铸造坚不可摧,硬是将桌上的心意都糟了嘴瘾善罢甘休。
“你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
乔思楚补了口红起身,边走边笑?嘻嘻提醒,“你家小女朋友指不定在哪哭哭啼啼呢。”
柏言诚拨了云岁的号码。
响一声,那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再拨的时候,他已经被她拉入黑名单。
第30章 晋江
云岁大脑空白到, 竟不知?作何感受。
她见过盛语薇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吵架时,生闷气,摔东西。
见过余曼曼失恋后, 用掉半包纸巾。
惟独她不知?道做什么?,学校公司两头跑, 和往常无异, 以至于无人发现她和柏言诚中断联系。
哪怕余曼曼察觉,也只问她这几日怎么不约会?, 并没怀疑他们两个闹掰。
最先?发现异常的反而是陈则,试练她音感把握时, 突兀问一句:“你最近来公司是不是比较勤了?。”
云岁意外他居然知道她打卡的次数, 稍作犹豫:“学校课少。”
他眼神似早已洞察一切, “时间要是充裕的话, 可?以再跟我继续出歌。”
“你不是挺嫌弃我的吗。”
“我说嫌弃了吗。”
嘴上没说,行动上表现出来的。
抗拒她,嫌弃她各种笨。
云岁不怨他,让满级大佬带新手确实憋屈得慌, 只?是新手都出了?新手村,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他为什么?还要带。
“周少不是想带你吗。”陈则大咧咧靠着软椅,“你想飞得更高, 那就跟我。”
她受宠若惊。
周景致只让陈则带第一首歌, 没有包售后的道理。
看她犹豫不决,陈则挑眉:“你还需要想?”
“我不敢想。”她摇头,“你对我过于抬举了?。”
“帮扶救命恩人, 有问题?”
原来,是为这件事。
之前答应她入队, 也是她救他之后。
“这哪算什么救命之恩。”云岁没敢领太多恩情,笑了?笑,“不过是随手的事情,我以前还……”
话到一半,静默了?。
陈则:“以前怎么?”
她吸了?口?气,简单回忆,“也算顺手救过一个人吧。”
应该算是顺手吧,只?是一旦救不成,代价有点大。
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云岁和一个疯子打赌,赌他不敢开车撞死她。
她身上校服浸透,头发湿漉漉得像只落汤鸡,步伐却?坚定不移,站在疯子?的车前。
“他当时喝多了?,想开车上路,我怕他寻短见,堵在他车前不让开,最后将人拦下来。”
太久远的记忆,回想起来,三两句话就能概括。
看似顺后做的好事,可?太需要勇气了?。
说不好那醉鬼油门一踩,她一命呜呼。
陈则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没事了。”
“我说他后来呢,感谢你了?吗。”
“他醉得厉害,不记得我。”
不过没关系,那件事给予她平生第一次的勇气。
在此之前,她对未知?事物胆怯忐忑,家里落败后,常有人上门讨债,一家人过得越来越颓丧。
那次后,她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坚强振作的,人生小事无常,最大不过生死。
“十几岁时候的事情。”陈则垂眸,“你不害怕吗?”
“怕。”
很怕。
现在也很怕打雷。
她害怕突如其来的灾难,就像没有预兆的雷声,轰隆隆打下来,刺得人耳神经疼。
“一对比,上回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云岁说。
本意通过这件事告诉陈则,他既然不喜欢她,没必要为那点小恩情帮助她。
但陈则主意没变,还打算把下首歌做成男女?混唱,她的歌词,不再只?有两段。
他给老莫下通知后,接到周景致的电话。
“云岁在公司吗?”
陈则看了眼戴着耳麦乖巧听声的女?孩,“什么?事。”
“你让她和我说几句话吧。”
“你自己怎么不打给她。”
“怕她不接。”
陈则没这个扰人的打算,“她在忙,有什么事你可以来公司和她说。”
周景致是老板,陈则是摇钱树,谁都不惯着谁。
周景致没辙,挂断看向对面的祖宗,幽幽怨怨,“二?哥,她不接怎么?办?”
柏言诚指尖的烟蒂点了点,“我是让你想办法,不是问我怎么?办。”
“……你的事干嘛让我想办法。”
话说到这里,周景致噤声,不敢再说了?,他们闹掰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乔家那位大小姐和他们都是一圈子长大的人,她托他周旋饭局和柏言诚见面,完后又跟只?甩不掉的粘鼠板黏在柏言诚身后去了?公馆。
后面就是修罗场事件,被人家正儿八经的小女?友撞见就算了?,大小姐恬不知?耻吃了?他们的饭。
柏言诚说他被云岁拉黑时,周景致幸灾乐祸笑了?两声。
这一笑不要紧,责任全自己担,柏言诚把这事撂过来,让周景致一个情场老手想个哄人的法子?,不难。
只?是周景致压根不愿意想,故弄玄虚深叹一口气:“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人你睡了?,给她的回馈也不少,大家好?聚好?散。”
“周景致。”
“我在,二?哥,我知?道错了?,刚才的话当我放屁。”
周景致只能绞尽脑汁想法子?,这段时间两人没见面,该冷静的都冷静过了?,见面应该好?好?解释交代,她能接受的话就继续,不接受就散。
问题是不能出现“她不接受”的命题。
要百分百成功。
“女?孩子?嘛,你回头给?她买个包,低头认错,肯定能好的。”周景致诚意似乎不足,“她要是问你乔思楚的事情,你实话实说,她是你父亲看好?的结婚对象,但那天你们只是简单吃个饭。”
百分百成功的办法没有。
百分百失败的办法被他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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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言诚等在R&J楼下。
借旁人号码发条短信。
【你在公馆的东西还要不要了?】
她没回。
他不上去,就在楼下等,三五个小时后,天差不多黑却?,才见人出来。
见惯她向来温和如小兔的模样,冷艳的面孔让人难以靠近。
“岁岁。”柏言诚出声。
四周烟草味极浓,云岁第一次闻见他身上这么?烈的气息,闷热的风吹得人心烦气躁,冷静这么?多天,再见面竟仿若当时,一股股的怨往心口涌,源源不断。
“就算上法院也得给犯人辩解的机会。”他无声笑了?下,走近她时手里的烟蒂已经熄灭,声音分外黯哑,“不能一棒子打死,你说对吧。”
云岁背着一帆布包,马尾扎得秀气利落,练过声的缘故,嗓音空灵清静:“那你想辩解什么?。”
“回家再说。”
他照旧称那里为家。
度过他们无数个欢愉日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