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瓜有毒
李延策假意想了想,一边吃炸鸡一边试探:“你12月31号晚上有安排吗?”
“等着看在在和黎炽的跨年晚会情况吧。”
李延策没想到谢知雨答得这么干脆,是了,他忘了还有跨年晚会这档子事。因为他的演唱水平众所周知,这事压根和他无缘,但是为什么许在在也去了?
李延策提出自己的疑问,谢知雨答:“因为她今年有卫视扛收视的剧。”
“你觉得电影频道有可能邀请我上吗?”
当下谢知雨看李延策的表情就有点微妙:“首先,电影频道没有跨年晚会。其次,你去唱《雨停》吗?”
李延策耸耸肩:“那我要的礼物就是和我一起跨年,在我家开跨年演唱会。”
谢知雨认真端详李延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忍不住反复确认:“你来真的?”
李延策坚定:“当然。”
“好吧,”谢知雨拿人手短,“我把朱哥和小九他们一起叫上。”
这下轮到李延策发愣了,不是,他没想叫那么多人一起跨年啊。李延策正准备向谢知雨解释,她已经一个电话打给了朱元润,飞速敲定了朱元润的时间。
虽然深知李延策水平如何,但朱元润仍在第一时间表示了支持,说一定到。
李延策顿时觉得手里炸鸡不香了,趁谢知雨还没通知第二个人,试图挽回:“等等,我没想唱给那么多人听。”
“你不是要开演唱会吗?”谢知雨没有再打电话,但手上打字打得飞起:“人少了那哪叫演唱会,你总不能荼毒我一个人吧。行行,我少叫几个人。”
李延策:“……”
李延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语,然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谢知雨的意思来了。
31号当晚,于久早早到李延策家中准备晚餐。临近下班时间点,朱元润也开车过来了。
客厅被于久和谢知雨简单装扮,挂了些彩条和星星灯。朱元润有段时间没见李延策,坐在客厅和他聊天,问他肩膀恢复得如何。
等到快九点,出场靠前已结束跨年演唱的许在在带着执行经纪人SASA抵达,在李延策家的小规模跨年演唱会正式开场。
许在在在众人一片拒绝声中又唱了一遍刚才在台上唱过的歌,美滋滋表示:“哎呀,我最近就只练了这首,比较熟嘛。让策哥来献上一首《雨停》!”
朱元润拦下许在在手里的话筒:“别别,这歌真是耳朵都听出茧来,放最后得了,我先来。”
于久和SASA带头起哄,朱元润清清嗓子,倾情献唱一首带戏腔的古风歌曲。听得许在在连连称赞:“朱哥,你们胖子是不是都很会唱歌啊!”
SASA闻言立刻去捂许在在的嘴,谢知雨一看,果然喝了几杯已经有些上头。
朱元润笑呵呵的,并不计较,摆摆手:“你朱哥还不算胖好吧,这叫营养比较好!”
谢知雨笑着看他们闹,中间说玩游戏,几个小一点的又是拍手又是打滚难得放肆,连李延策都被他们嚯嚯着在脸上贴了条。
今夜热闹,谢知雨也多喝了两杯,中场休息的时候和朱元润一起到院子里醒酒。
冬夜风凉,吹两下人清醒许多。谢知雨裹了裹身上的羽绒外套,和朱元润站在门口看星星。
“你今晚不用回去陪嫂子跨年吗?”谢知雨问。
“你嫂子不在A市,跟闺蜜出国过元旦了。”朱元润紧了紧围巾,双手插在兜里,往屋内看一眼:“这不正好担心延策情况,也过来看看他。”
谢知雨顺着朱元润的视线望去,半合的门缝中透出暖色光芒,能听见屋内忽高忽低吵吵嚷嚷的声音,堪比热烈协奏的碰撞。
朱元润颇为感慨地喟叹一声:“说实话,决定让你重新接手李延策的时候我很犹豫。”
见谢知雨目光望过来,朱元润赶紧解释:“不是觉得你能力不够啊,而是怕你们俩都没办法从过去走出来,凑一起反而影响状态。”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其实很不愿意交出李延策吗,你这人就是太理智了,你为他好,觉得这样是正确的,所以连自己都洗脑。”朱元润重新看向夜空:“你看起来是接受了,但我怕你心里有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疙瘩。”
“李延策就更不要说了,他从一开始就抗拒。后面别扭那么久,让你重新当他经纪人的时候还一副要造反的样子,不就是一直记恨着这件事嘛。”
“虽然公司做出当初决定的结果是好的,但我真不知道你俩能不能在这些年后再面对彼此,所以最开始我尝试着让其他人来接他的经纪工作。当然啊,结果你也看到了,别人拿他没办法。”
“不过还好,你们相处得比我想象中好多了。看延策这样,也好像把以前的事放下了。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还真是这么回事。”
“但是你呢?”朱元润话锋一转:“你从之前的事里走出来了吗?”
谢知雨觉得朱元润这话对应着毫无疑问的答案,刚想回复“当然”,脑海中一瞬想起李延策受伤时自己的犹豫和退缩,顿时沉默了。
她习惯坚强、理性、冷静,认可结果证明一切,用自己的逻辑强迫李延策接受。
就好像她的确忘记,那时自己也曾哭过。
第35章
请允许我为你坠落
她其实很少主动回忆和剖析自己当时的心态。
因为她的一贯逻辑是当时的选择正确, 从理性角度没有错。既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一些细节,哪怕是她的情绪。
她重新担任李延策经纪人时, 因为不想过多提及这件事, 选择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有过两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一次是李延策对她说想过自己拿影帝时一定要和经纪人一起走红毯, 感谢她为自己做的一切。
还有就是这次李延策的受伤。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软弱和懦弱。
她很不习惯这样的自己,但也在那个落雪的冬日小镇承诺李延策不会再抛下他。
发生这些的原因, 应该就是朱元润所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疙瘩”。
谢知雨望着夜空叹口气, 看自己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变成薄薄一层白色水气:“好像是的吧。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做一个足够专业的经纪人, 所以我习惯用理性压抑情感进行判断, 但在李延策过去和现在的事情上, 这好像并不容易完全做到。但我觉得我也已经走出来了,这是真的。”
“你还记得当初我问你为什么要当经纪人时, 你怎么说的吗?”朱元润问。
谢知雨笑笑:“当然记得啊。我说我喜欢演戏,但我不会演戏,所以我想带出最好的演员, 让真正好好演戏的人站在闪闪发光的镜头下。”
朱元润点点头,语气收了平时的玩笑意味,变得认真:“你是我最好的徒弟, 李延策是我见过在这个年纪最有灵气和天赋的演员,我希望你们两都能好好的。这个圈子里会发生很多事,但我会一直和你们站在一起。”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这是迈向新一年的前夕, 她收到的第一份祝愿。谢知雨看向朱元润:“谢谢你, 朱哥。”
朱元润重新回复笑盈盈的模样, 伸手拍拍她的肩:“好了, 外面怪冷的, 我们进去吧。”
谢知雨颔首,正和朱元润往屋内走,许在在的声音已经大喇叭似的传出来:“朱哥,小雨姐,你们快进来,策哥要唱歌了!!!”
“他万年的《雨停》有什么好听的……”谢知雨带上门进屋,往屏幕上看,却是一愣。
许在在过来挽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兴奋地嚷嚷:“不是《雨停》,新歌!!”
也许对其他人而言是新歌,但对谢知雨并不是。这是她以前当李延策经纪人时很喜欢听的一首歌——《长温》。
于久和SASA嘀嘀咕咕怀疑李延策这歌到底行不行时,悠扬前奏缓缓流淌。
李延策握着话筒坐在单人沙发内,视线若有似无往谢知雨的方向看了一眼。
室内灯光被调暗,屏幕冷色调的光泽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勾勒得更加冷然。他垂眸,光线星光坠落一样洒满他的眼睫,又随他的睁眼融入深夜的海。
李延策安静开口,他的嗓音充满磁性,略微低沉中带着一点凉意。就像他给很多人的感觉,不出世的名刃,一剑霜寒的锋芒。
此刻,这种锋芒被他尽数敛下,唯余低低浅浅的温柔。
——关掉月亮,是我们在一起特殊时刻的宇宙。
——爱有很多种表达,而我只想为你坠落。
——是长温也是长吻,你是我一无所有人生中最漫长的温柔。
李延策的目光偶然又轻盈地在谢知雨和屏幕间来回,看似随性无意,却裹挟着一种汹涌的情绪,如蔓延又纠缠的浪潮,要吞没它环绕的孤岛。
被他注视的时候,谢知雨心口莫名有些发烫,迷迷蒙蒙沉没在这股浪潮中,随波漂流。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延策不仅没有跑调,甚至将这首歌演绎得堪称完美。
于久啧啧称赞:“策哥你平时拉我们练歌原来还是很有成效的!怪不得突然要开什么跨年演唱会,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SASA跟风:“策哥,以后我们再也不说你只会唱《雨停》了!”
许在在倒在谢知雨肩上嚎嚎:“还不如让策哥替我上跨年演唱会,哎呀忘记录音了,不然我还可以找人炫耀一下!”
谢知雨突然就想起,重新接任李延策经纪人时,于久和她说李延策明明五音不全却经常拉他们练歌,该不会他练的就是……
谢知雨心绪不宁,没有接话,对上李延策眼神的时候莫名觉得不敢看,偏头避开了。
临近零点的时候,跨年演唱会黎炽出场,带来《coisíní》中的新歌。听了一首歌后,众人将电视音量调大,敞开门到院子里放烟花。
除了仙女棒,于久还带了落地式派对烟花。蹲下点火后便跑开一段距离,看烟花在夜色中绽放闪耀光芒,如一树小小的银色繁花。
许在在拿着烟花棒和SASA笑闹,在派对烟花旁摆着姿势让SASA赶紧给她拍两张。
朱元润也拿出手机给她拍,许在在凑过去看一眼,语重心长:“朱哥,你这拍照技术还得练练啊。”
谢知雨拿着根仙女棒坐在台阶上,李延策也在她身旁蹲下,夜色中他的侧脸轮廓深邃,被仙女棒的光芒映出一些明暗变化的光影。
“你不过去跟小九他们一起玩吗?”谢知雨问他。
“你觉得这适合我吗?”
“适合你们年轻人。”
“说得好像你长我们十岁似的。”
李延策从谢知雨手中拿过烟花棒:“抢了。”
谢知雨“嗤”一声,重新点了根,看小小的火花在手中随噼里啪啦的声音融进夜色。
电视中传来倒数的声音,许在在赶紧掏出手机,对着秒表带着众人一起倒数。数到0时候,李延策的气息凑过来,低低沉沉的声音和他呼出的热气一起落进耳廓:“知雨,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多多指教。”
别墅区有其他人也开始放烟花,绚丽斑斓的色彩在空中轰然炸开,许在在和SASA都欢呼起来。
脑海中一瞬想起他刚才唱《长温》的模样,昏暗的室内,他深邃温柔眼神也能准确无误闯入她眼中。
手中的仙女棒仍在燃烧,像地球上的星星,照亮这一刻的怦然心动。
谢知雨敛了敛眸,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挂上一副笑颜:“新年快乐。”
“诶,你们快过来看烟花呀~”许在在冲谢知雨和李延策的方向吆喝还不够,干脆直接过来把谢知雨拽起身,找了个最佳观赏位。
李延策双手撑在膝盖上缓慢起身,揣进兜里也往他们在的方向走。
朱元润若有所思看了眼两人,继续回复手机里的祝福消息。
过了会儿,黎炽一个电话打给许在在,嚷嚷着也要过来玩,被朱元润和谢知雨无情拒绝,说太晚了让他赶紧回家休息。
一点多的时候朱元润先行开车离开,小一辈又嗨了会儿,临近三点才在谢知雨友善的注视下表示到此为止,纷纷宿在李延策家。
谢知雨在房间内敷睡前面膜时,李延策敲门进来。谢知雨见是他,问:“他们都睡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