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冬意
想到沈淮叙冒着大雨,开着车从A市到青石镇,就是为了赶来医院陪她?,姜意绵不假思索的点头:“好。”
正好她?也没来得?及吃晚饭,于是两人一块去了门诊部一楼附近的那个便利店。
便利店什?么都有,姜意绵拿了两盒盒饭,又担心对沈淮叙来说分量不太够,便又拿了些面包和两盒牛奶。
此时已经?是深夜,医院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姜意绵和沈淮叙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店员刚刚加热过的盒饭,掀开盖子,里面还在冒热气。
姜意绵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和沈淮叙一起在?便利店吃盒饭,她?总觉得?,沈淮叙应该很少?吃这些。
两人沉默无言的吃完饭,姜意绵将手边那杯热牛奶放在沈淮叙面前?,提醒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她?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听女孩下了逐客令,沈淮叙没有再遮掩自己的心意,认真说:“让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姜意绵望向他,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她?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为什?么?”
姜意绵握紧手中的那杯牛奶,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原因。”沈淮叙的语气平静而温和。
他微微笑了下,说:“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
姜意绵呼吸微窒,心脏砰砰砰的跳,一时间愣在?原地。
怎么会不明显?
两人之间隔着那层薄薄的,不堪一击的窗户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突然被人捅破了。
沈淮叙的坦白,让姜意绵没有半点准备,她?甚至连应对的措辞都没提前想好。
气氛静默片刻,沈淮叙漆黑笔直的眼睫低敛,耐心地等她?回应,姜意绵抿唇,让自己的表情努力维持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她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我跟谭明睿分手,并没有多长时间。”
姜意绵甚至还没有想清楚,沈淮叙是什么时候对她心动的,对她?来说,之前?一点信号都没有。
姜意绵:“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外婆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姜意绵一度觉得所有男人都一样,与其遇到下一个谭明睿,不如?一直单身一直快乐,可外婆一住院,姜意绵的念头开始动摇,她?或许会听外婆的话,放下芥蒂和阴影,敞开心扉接纳一段新的感情,但不是现在?。
沈淮叙对她?的话并不意外,只是耐心问:“那以后呢?”
两人目光相撞,姜意绵眼睫轻颤,清丽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慌乱,她?故作?镇定地偏过脑袋,尽量避开跟沈淮叙对视,目光移向窗外,才发现外面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这个可以不说吗?
姜意绵本想搪塞过去,却听沈淮叙再次开口:“我想听到你的回答。”
姜意绵眸光微顿,静了半晌,她?才缓声说:“......或许会有吧。”
话音一落,沈淮叙紧握牛奶的手微微一松,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对视,认真且专注,窗外清冷如水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深邃的眼底,光芒温柔而耀眼。
“那我能不能先排个队?”
姜意绵听见这句话,干净清澈的眼睁大:“什?么?”
接着,她?的心脏咚咚狂跳,一声?比一声?重,甚至盖过她紧张的呼吸声?。
沈淮叙轻声?开口:“等你什么时候想恋爱了,能不能优先?考虑我?”
第32章
沈淮叙在医生那确认过老人的健康状况后, 在凌晨离开,姜意绵则在医院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上午,姜意绵终于得到半小时的时间进入ICU看望外婆, 老人苍白的脸色比昨晚送入手术室时好转了许多。
“外婆, 昨晚的手术很成功。”姜意绵微微俯下身, 帮老人将?脸颊上银白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在她耳畔低声说道:“等您身体恢复了, 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老太太的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 听到孙女?的声音, 她略显吃力的点?了下头?, 意识渐渐清明,此时手?术时的麻药药效已经散去,胸前缝合刀口的位置隐隐传来刺痛。
看着孙女泛红潮湿的眼眶,还有眼底淡淡的黑眼圈,估计一整晚都没休息好,老太太心疼又自责,想?伸手?摸摸孙女?的脸,却被手指上的血氧仪束缚,一点?力气都没有, 虚弱的身体?让她不能做幅度太大的动作,但老太太心里却清楚, 孙女?昨晚肯定吓坏了。
“外婆, 您安心养病, 其他事交给?我, 我可以的。”姜意绵的语气温柔的像在哄小孩。
在ICU探望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安抚好外婆, 姜意绵才从ICU出来?。
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想?到昨晚沈淮叙离开时的叮嘱,姜意绵心念一动,于是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外婆醒了,医生说?中午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过了会,对话框里弹出沈淮叙的回复:“那就好,吃早饭了吗?”
彼时的沈淮叙刚进入会议室,室内坐满了沈氏的高层。
姜意绵一心想着外婆的情况,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她回复道:“还没。”
沈淮叙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于是叮嘱:“先去吃早饭,别饿坏肚子。”
姜意绵:“好。”
姜意绵下意识补了一句“你也是”,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指尖轻点?几下屏幕,还是删掉了这三?个字。
给?沈淮叙说?明了外婆的情况,姜意绵收起手机去医院的食堂吃早饭,此时走廊外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明媚耀眼的阳光透过薄雾般的云层,照射在繁茂的枝叶上,落下一地斑驳的影子。
昨晚和沈淮叙道别的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他问她以后能不能优先考虑他的时候,眼里仿佛盛满了光,姜意绵却回答不了他。
如果她说?能,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对他动了心,如果说?不能,她私心的不愿意看到沈淮叙脸上的落寞和失望。
所以姜意绵没有回答,这样的回应也不知是好是坏。
中午,外婆终于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姜意绵特意回家?一趟,带来?了外婆的生活用品,午饭后用热毛巾给老太太擦了脸和手?。
外婆住院的几天,姜意绵一直在她身边尽心照顾,老太太的气色也愈发红润,第三?天便能在姜意绵的搀扶下下床走动,看着老人家的身体一点点好起来?,压在姜意绵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被移开。
与此同?时,星华杯的赛事流程也慢慢接近尾声。
姜意绵的作品《夏日终曲》以最高分的成绩在A市国际会展中心进行展出,展出时间长达一周,吸引了各界人士的参观。
因为一些商业合作,谭明睿被合作方邀请前来参观这次香水展览,当展会工作人员向大家介绍本次星华杯排名前五的高分作品时,谭明睿竟在其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参赛者:A大大三?学生姜意绵 作品名:《夏日终曲》
《夏日终曲》的瓶身是一个设计精美,渐变蓝弧形的玻璃容器,半透明的色泽中融合了淡而闪耀的细碎流金,像极了仲夏夜的浪漫星空,于众多风格各异的香水中格外显眼。
谭明睿目光微顿,脚步情不自禁停在姜意绵的作品前许久,通过试香纸闻到这瓶香水独特清幽的香味,檀香中夹杂着清澈的茉莉。
谭明睿对制香并不感兴趣,但却知道姜意绵很热爱调香,曾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姜意绵总会在各种节日送给他自己亲手制作的香薰或香水。
收到礼物后,谭明睿总是随手放在办公室,或是放在车里,时间久了还会以为是垃圾清理掉,他并未仔细的闻过,姜意绵每次送给他的香有什么不同?,如今再?回去找,他或许一个都找不到了。
此时在会展中心看到姜意绵的作品,谭明睿的心脏仿佛受到撞击,才知道她参加了星华杯,展露出的才华让所有人惊艳,而他也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姜意绵。
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会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大放异彩。
谭明睿的目光定格许久,直到身旁的助理低声提醒他,该前往下一展厅,谭明睿才回过神,神情不悦地看向他:“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参加了星华杯?”
助理一愣,连忙低了低头?,小心翼翼道:“谭总,您之前跟我说?,以后关于姜小姐的事情不必再跟您汇报.....”
结合老板强硬的态度,所以他才没有透露。
谭明睿脸色一沉,冷着脸没再?说?话。
见谭总一直盯着展示台上的那瓶香水看,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积极的为其介绍作品的相关信息,还贴心提醒道:“谭总,您要是喜欢这款香水,可以向主?办方购买,就能带走这瓶香水。”
会展中心所有的参赛作品在获得参赛者允许的情况下均可以出售一份小样,且获得的收益归参赛者所有。
闻言,谭明睿开口道:“好,我要这瓶。”他指了指眼前的夏日终曲,无论出多少钱都愿意。
工作人员:“好的,我这就去为您联系相关人员。”
谭明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他跟姜意绵之间再?无可能,可他却鬼使神差的,想?要留下一些关于她的东西在身边。
或许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拥有的时候有恃无恐,失去了才后悔。
不多时,工作人员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谭总,实在是抱歉,这瓶《夏日终曲》是本次星华杯的非卖品。”
谭明睿拧眉:“不是说?这里的展品都可以出售?难道就这瓶不行?”
不远处的经理快步走过来?,低头赔着笑:“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这位同?事刚才没搞清楚状况,展厅内其他香水的确可以出售,唯独这件《夏日终曲》不行。”
“……”
见谭明睿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经理紧张道:“您要是喜欢本次比赛的作品,要不您看看其他的?”
谭明睿已经开始不耐烦:“你听不懂吗?我就要这瓶《夏日终曲》”
经理下意识抬手擦汗:“可是——”
谭明睿的语气不容任何人再商量:“无论出多少钱都可以。”
可是这压根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啊。
经理尝试着劝说?,但谭明睿的态度格外坚定,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经理没辙,只好后撤一步,建议道:“谭总,您说?的这事,我实在做不了主。”
经理:“要不这样,您跟主办方负责人沟通?”
“您亲自出面,负责人那边说不定就同意了。”
谭明睿挑眉,欣然答应。
星华杯的主要负责人此时就在会展中心,经理随即引领谭明睿去了三?楼的会客厅。
赛事负责人正是某奢侈品牌中国区的代理人,谭明睿觉得对方很眼熟,慢慢回想?起来?,曾经在一次商会晚宴上和这位张总有过一些交集,就算交集不深,也多半会卖他个面子,谭明睿对这瓶香水势在必得。
两人客套寒暄的握了一下手?,谭明睿还未开口,一旁的展厅经理忙将?他的诉求转达给了张总。
得知谭明睿要购买那瓶《夏日终曲》,张总明显有些惊讶,接着面露难色。
“谭总,没想?到您会如此偏爱这个作品,简直是参赛者和我们的荣幸。”
接着,张总话锋一转:“不过,我虽然是赛事负责人,但投资方特意跟我们叮嘱过,这瓶《夏日终曲》是非卖品。”
谭明睿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压着怒意,沉声问:“归根到底,这瓶香水就是不能卖?”
张总不卑不亢地回应:“是这样的,买卖这瓶香水的决定权在投资方手?上,我们无权做主?。”
为了不伤和气,张总半是劝说?,半是如实告知谭明睿情况:“投资方说?了,这瓶香水是无价之宝,就算有人出天价,也绝不卖出。”
谭明睿唇角收紧,一记冷眼扫过去:“你们投资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