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閲后即焚
“你多少车啊。”
看到这车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眼熟,好像是前几天在松岭山下一大早看到的那辆。
“怎么,想看啊。”
并不,只是想岔开话题,“看你总换车。”
“你才看过几次。”算起来这才是她第二次坐他车。
荆郁没有带她回学校而是去了一家山庄,吃了顿饭。
鹿肉很鲜,席英也是第一次吃鹿肉,期间还遇到了过来打招呼的王俭和另外几个没见过的,王俭看到她时还吃了一惊,问他俩怎么搞到一起了。
荆郁只是让他们滚,该滚哪去滚哪去。
这话说得难听,席英也没了食欲,算算时间,今天的赛程应该结束了,自己无故缺席,班任不知道要等着说什么呢,反正她现在就是滚刀肉,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
等荆郁送她回到学校已经是七点多了,下车前还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她的手机太烂了,这个就当他好心施舍给她的。
席英看了一眼盒子又抬头一副探寻似的看着他,荆郁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嘴硬的让她别多想,更别自作多情,只是看她太寒碜了,他心善可怜她。
席英看着语无伦次快要炸毛的二货,感觉再盯一会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要积满十万功德的瞎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拿,坑他钱是一码事,拿他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然身后懊恼的捶着方向盘的声音也一起被她忽略掉。
一个人住四人间真是爽,她一点也没觉得孤独,自由又随便,想几点睡几点睡,想怎么练口语多大声都不怕吵到别人。
如果能这样一个人住到毕业是最好的。
席英哼着歌洗漱完毕,准备再看一会书,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新的消息,划开一看是一条验证信息,备注“陶晏”。
席英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两人又没有深仇大怨,真的算起来他以前还帮过她的,而且那件事,她知道不是他做的,凭她浅薄的识人功力和对陶晏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闹掰了,就算心里不情愿,他也不是半路毁约的人。
她叹了口气,通过了。
运动会结束,班内开了一次表彰班会,有批评有表扬,席英自然被划在了批评的那一堆里,不过这次稀奇的是班任批评完,班内竟然一声起哄的都没有,安静如鸡。
毕竟之前她被叫起来回答个问题都会被起哄,各种阴阳怪气。
确实不一样了。
班会结束之前,班任跟班长说一会有新同学来他们班,让他找两个人去后勤搬套桌椅。
又有新转学生?希望这次可别跟她有关,席英看了一眼孙春燕,心里感叹:该说不说这人心态是真的好,哪怕撕破脸了也没找老师调座位,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自己还是膈应她。
跟她一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她俩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
第31章
座椅搬来三天了还没见到传说中的新同学, 直到第四天,席英去办公室送作业回来,看到自己座位被一个男生坐着, 还以为是过来找谁说话的, 走近一看,荆郁正好奇宝宝似的翻着她的笔袋书本。
他怎么来了?
席英站在桌旁看了好一会,直到铃声响起,这个毫无边界感的人都没有让座的自觉。
边上的孙春燕到是很识相, 突然间就多出了好多写不完的题,一直目不斜视地低头乱划。
“该从我的位置上下去了吧? ”
“下什么下?以后我坐这儿。”
原来他早就看到她了。
“什么?”
荆郁抬起头, 笑的干净又爽朗, 这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少年人才有的清冽,牙齿很白, 笑容很暖。
“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同桌。”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满脸的桀骜。
哎, 真是半分钟都装不了。
孙春燕已经自觉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等她空出座位,席英皱眉嫌恶心,荆郁说他也嫌弃。刚从后座绕出来的孙春燕身形一顿,然后捏紧书包昂首离开。
“你,对, 就是你, 再去搬一套桌椅。”荆郁指使人起来毫不客气。
那人想反驳最后看了眼没话说的老师, 只能认命的去给大爷般桌椅。
这节课上的可谓是真热闹又烦躁, 搞得向来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就心静如水,外界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声音都无法影响她半分注意力的席英被荆郁问得快自闭了
荆郁在一旁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 她不回答他就换个问题继续烦她。
一节课的功夫整个高三都知道十三班来了个复读生,天大的笑话是这个复读生竟然是荆郁。
虽然荆郁的名号没有安慕王钊响, 多半是他之前就不怎么出现在学校,而且还是高三临时转来的。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内部人知道荆郁这号人是王钊和封言冲都要忍让几分的人。
好多人都不知道荆郁是谁,可是老师校领导确知道一二,本来他们就是公立资质,私立办学,平时对于市内谁家公子小姐背调做的堪比情报局,就怕一个不察得罪了谁。
二十一中能作为南城数一数二的高中,不仅因为其拔尖的教学质量超高的高考平均分以及令人瞠目的重本率,还因为超一流的师资以及最最重要的:跟国际知名顶级学府的教育合作。
从二十一中毕业的学生,只要是成绩中游以上基本想出去读个差不多的名校,学校都会帮写推荐信,而且这封推荐信的含金量非常高。
还有一方面也是得益于二十一中的历史背景,二十一中的前身是民国时期一所外籍人士办理的私立高中,解放后被收编,这几个外籍人士的子孙后代现在恰好又都在国外知名学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历史渊源让二十一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江省稍微宽裕有点资产的家庭都想把孩子送到二十一中,也是为了长远打算。
二十一中占地广阔,园内林立着各种纪念楼,都是民国时期名人捐赠的,为了彰显家族的长盛不衰,其子孙后代继续捐赠,为博个好名声。
二十一中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自然而然风气也不是很好,子弟官僚的风气盛行。熬过这一代还有下一代,源源不断。
席英忍了一堂课,下课就去找班任,这还是那件事后她头一次主动找班任,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给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要她帮助学习不好的荆郁,努力让他在成绩上有所提升考上好大学。
笑死了,相信荆郁考大学还不如相信她明天就会成为全球首富。
在他又一次问她这个抛物线画的有问题的时候,席英终于忍无可忍,将借来的漫画书递给他,让他乖乖看漫画。荆郁说她拿她当小孩,不过话虽这么说还是耐着心思看了起来。看了几眼还是有些不服的表示他可以完全不用借助工具就可以画的流畅又对称,上下左右保证一模一样。
席英扼腕,叫他安静。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来给荆郁送来了餐盒,还把她的那份也带了出来,席英怎么可能会吃,收拾了两本书去食堂打完饭又上了顶楼。
十月下旬的南城已经冷了不少,班级居然还有人抽风提议今年的秋游去山里搞露营,还说这可能是班级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待到明年春游三年部估计也没几个班级会组织外出了,所以这次谁也不能少。
席英不太理解这些人,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参加还是跑不了的。
她刚扒了几口饭就看到荆郁拎着餐盒一脸不悦的上来了,“怎么,我的饭有毒?”
没毒,只是吃了不好消化。
昨天憋了一天她也没问,现下实在好奇,“你怎么想着复读的?”就他这种水平真是脑子进水突然想洗心革面,那也要从初中重新开始吧?
就没见过要在木桩上盖摩天大楼的开发商。
“不会是……国外都混不下去了吧?”
这话一出,明明是个学渣,可胸无点墨的白丁瞧她的眼神好像她才是那个文盲。
他一个学渣还渣出优越感了??
“说你鼠目寸光还真是一点气也不给自己争一口,这世上我想去哪个学校还需要考?”
“呵。”她是不懂这份自信的。
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将来毕业……
“将来你们学成毕业还不是要给我打工。”
……
呵,席英无言,双手用力想反驳什么,最后竟然无言以对。
诶,我就偏不给你打工,我换一家打,和颂文娱还扒着她要她打三年工呢!
可她又实在不服气,“抛开家里,就说你自己,你能干点什么?”
荆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能赚钱。”
她不知道没什么文化的人怎么去赚钱,合同能看得懂?账能算明白?赤字营收能知道是什么东西?
荆郁倒是毫不在乎她的眼光,把她的原文书一把拽了回来,随手翻了两页,“还没看完呢?”
“我才刚开始看好么!”席英一把扯了过来。
“前几个月你不就在这嘟嘟囔囔念这本么?”
“你怎么知道?”
“你声音那么大,发音还不标准,想听不见都难,”说起这个荆郁不留情面的闷笑出声,“你的口音好像客家人讲普通话,你不知道,当时我憋了好久,被你的口音搞得都没了跳楼的心思。”
席英嗖的站了起来,脸有些发烫,她口音不标准她知道,可是被人这样说出来,难免有点挂不住脸,还是被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学渣文盲。
“你你,你别不懂装懂!你懂个屁!你说你能听懂,你念一段听听啊,汉字都认不全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英语,还能看得懂原文书。”席英恼羞成怒,拎着书转头就走,走了几步不解气,回头又去踹他小腿,可惜被他一跳躲开了。
好好的学习心情都没了。
后边轻笑的人一手插兜一手拎着餐盒无赖的喊着她,笑的好不得意:“不行我教你啊,我还会别的,你想学我都教你啊。”
等两人消失在楼顶,隐在暗处的人才从角落缓缓走了出来。
看着被风吹动的铁门,阴冷的嗤笑声也被藏在了风里。
十月末,天气逐渐转凉,二十一中高三其他班已经陆续完成了秋游,十三班真的在那么几个人的决定下去了无想寺山下露营,说是顺便祈福保佑明年能考个理想大学。
席英懵登,祈福不是应该吃斋么,在寺庙前浪荡又杀生好比你求人办事还在人家门口耍大刀,你这是为难人啊。
本来席英和几个少数派是想去栖霞山爬爬山就了事的,况且好几个班也都是这么做的,偏偏她们班非要标新立异。
表态无用只能从众,席英和几个班干部任劳任怨的搬运物资,真的是来度假的啊,光是帐篷就拉了一车,外加烧烤架、炭火、燃气瓶、燃气灶,一大堆的装备。
营地选在一处山谷中,四面环山车进不来,席英吭哧吭哧的扛着两个帐篷跟其他牛马干部一趟趟的往里面搬运,其他娇滴滴的女生已经开始自拍晒图了,一个个都在抱怨山路难走,限量版的鞋子都踩脏了。
有一些男生更过分,明明有力气却搭把手就不搭,就围在女生跟前献殷勤。
席英和劳动委员真想甩手,自己用的东西自己搬,气吼吼的脚下没留神绊了一个趔趄,还好身边有人拉住了她,肩上的重物也被一把夺过。
“谁让你拿这么多东西的?”
没看脸光听声音就是知道是谁,他不是不来了么?当时听到班级公布秋游来这边露营野钓的时候,就听他说土的掉渣,谁爱来谁来,还鼓动她也别来,他带她去海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