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厨房里,闫嗔刚拂着裙摆蹲下,骤急的一串脚步声,让她伸出的手指顿住。
所以当岑颂一口气跑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她看向门口的眼神对上。
透白的小脸抬着,有点无措,有点委屈,偏偏,落在岑颂眼里,多了几分狡黠。
所以这是故意借着摔碎一个盘子吸引他过来的?
岑颂偏开脸,低笑出声。
本来闫嗔就因为不小心摔碎盘子而内疚,被他这么一笑,更是窘到无地自容。
又羞又恼地收回眼神,她去捡地上碎片的动作就忘了轻重,食指划到锋利的碎片边缘,她“嘶”的一声收回了手。
也因为那一声,让岑颂一个大步跨过去,抓着她的手拉到脸前,当他看见几颗细密的血珠从那道细长的划痕间冒出来的时候,他眉心一紧。
就在闫嗔想说没事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岑颂捏着她的食指,将那道横在指腹上的血痕用唇.舌覆住。
闫嗔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只觉得气息一屏。
被他唇舌吮住的那块皮肤,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清凉,顺着她的指腹,渗进她的血管,一点点往深处蔓延。
心脏已经不能用漏跳好几拍来形容。
闫嗔整个人怔在原地,忘了要缩回手,眼睛不眨地盯着他因轻吮而轻蠕的唇。
直到指腹从他唇间松开,闫嗔才恍然回神地忙将手缩了回去。
岑颂抬眼看她,表情不仅没有一丝不自然,还带着训斥人的口吻:“三岁小孩吗?还用手去捡?”
闫嗔羞恼的垂着脸,想顶回去又有些理亏,长而弯的一双眼睫颤颤巍巍的:“你干嘛这么凶!”
这就凶了?
岑颂哼出一声笑音,语气不自觉又放软:“好好的,拿盘子干嘛?”
闫嗔没说话,滑破的右手藏在被腿挡着的身前,拇指指腹正轻轻地摩挲着那块丝丝麻麻的地方。
本来还有些疼的,现在就只剩痒了。
见她不说话地埋头蹲在地上,岑颂知道她在不好意思。
含住一点手指就羞的脸通红通红,那晚醉起酒来倒是大胆。
湿滑滚烫的小舌头在他口中左挠一下,右勾一下,生涩又没章法,却极其要人命。
岑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站起来,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岑颂弯腰拉起她的手腕。
“别踩着了。”
闫嗔被他拉到了门口:“去客厅待着。”
说完,他去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闫嗔站在门口,看着他将整个厨房都扫了一遍,又看着他去洗了手,然后开了灶台上的火。
幽蓝火光将锅底烧热,她看着他倒油,又将真空包装里的烧鹅拿出来。
他甚至准确无误地打开上面的第二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金属长勾,最后,他将滚烫的热油一遍又一遍地淋在烧鹅上......
和上次在敞开的西式厨房里做面时一样,哪怕是这种家庭式不常会用的烹饪方式,他的每一个动作也都有条不紊熟练有度。
闫嗔看得出神,不自觉地走近厨房门口,被划伤的右手更是不自觉地抬起,巴拉在了浅色的门框上。
浓浓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闫嗔不禁多嗅了几下鼻子。
任由她看,而一直没出声的人,低笑了声:“来胃口了吗?”
闫嗔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不说的话.....”岑颂看向她,故意停顿了几秒:“那你就只有看着的份了。”
听的闫嗔扁了扁嘴,心说他小气,可双唇依旧抿着。
被热油浇过的烧鹅滚烫,岑颂戴上隔热手套,又裹上一层保鲜膜,不像外面卖的那样将其切成块,而是用刀连皮带肉的片成一片片摆在盘子里。
有色又有相,惹得一向不怎么会嘴馋的闫嗔,都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岑颂端着那盘让人垂涎的烧鹅走到她面前,故意举在她面前,在她鼻前晃了一晃。
这人真是......
都找不到更为贴切的词来形容他的‘坏’。
一盘吃的而已。
闫嗔偏就不服软,身子一转,往客厅去。
岑颂弯着唇,跟在她身后。
他也没去餐厅,跟着闫嗔去了沙发那儿,等闫嗔坐下,他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
而后捏起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
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那片浓郁上几秒,闫嗔又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总觉得他会趁她张嘴的时候捉弄她一番,闫嗔松开轻咬的下唇,往茶几那儿挑了挑下巴。
“我自己能吃。”
可岑颂却没有动,还说:“献个殷勤而已,这么不给面儿啊?”
闫嗔知道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想被他捉弄,闫嗔干脆抓住了他的手腕,等她完全含住那片烧鹅到嘴里才松开手。
“味道怎么样?”
又酥又嫩,味道可谓是闫嗔之前从未尝到过的好。
虽然不见她评价,但岑颂从她的表情看出了答案。
“以前吃过这个吗?”
“没有。”闫嗔实话实说。
她在英国也吃过不少次的中餐,都是妈妈想吃的时候她陪着去的,不过味道都一般般,吃完一点念想都不会留。
若要说心里话,如果能在英国吃到这种美味,她一定会光顾多次的。
岑颂起身去了厨房,拿来了两副一次性手套:“用手抓着吃,”他说:“和用筷子是不一样的感觉。”
虽说这种吃法有伤大雅,但闫嗔也没有过于扭捏,在岑颂先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后,她也伸手捏了一块。
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吃到一半的时候,岑颂问她:“中介那边你联系了吗?”
闫嗔点头:“联系过了。”
“怎么说?”
“对方说房东昨天就走了,这两天可以随时搬过去。”
岑颂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明天你不是还要上课吗,后天吧,后天周六我没事,正好帮你搬。”
闫嗔没想再麻烦他,忙说不用:“我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行李箱。”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岑颂凝眸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掀起懒懒一声笑:“你叔叔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跟他要个人情?”
又是那六个亿!
闫嗔摘下手套,语气不冷不热:“随你。”
瞧瞧,这小脾气说来就来。
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闫嗔看了眼时间:“都快八点了,你快回去吧!”
看看,肚子混饱了,就给他下逐客令了。
岑颂都想把她的微信名备注成【没良心的】。
他坐着没动,眼睛看向斜对面。
客厅里安静到针落可闻,闫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僵。
耳边刚响起白天时他说的闹过鬼,眼前就立现出了鬼片里的画面。
岑颂把视线收回来,目光落到她紧皱的眉心上,而后又看了眼她攥成拳,压在腿上的两只手。
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怕成这样。
岑颂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改成:“没事儿,都说了我今晚留下来陪你了。”
闫嗔忽地将视线落到他脸上,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说真的啊?”白天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只当他是开玩笑。
没等岑颂点头呢,闫嗔又连连摆手:“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吧!”
岑颂嗓子里一梗:“一个女孩子,不怕?”
“不怕!”闫嗔硬着头皮说完,余光又忍不住往那边溜。
岑颂心说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一边站起来:“那行,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半夜的时候别下楼。”
闫嗔也跟着从沙发里起身,弯着的膝盖缓缓直起来,她一双眼又忍不住往那边看,然后又逼着自己收回来。
到了门口,岑颂停住脚,闫嗔就跟在他身后,忙跟着站住。
“怎么了?”她声音有轻微到不细听听不出来的颤音。
岑颂听到了。
他说:“我就在门口,要是怕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闫嗔稍愣:“在、在门口?”她一脸的不解:“你不回家吗?”
偏偏岑颂不答她这句:“反正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朝客厅睇了个眼神:“进去吧,别送了!”
说完,他也没等闫嗔转身进去就抬脚跨出入户门槛踩下了台阶。
听着身后跟着他的脚步声,岑颂嘴角的弧度偷偷往两边跑。
闫嗔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出了庭院,到了门口。
岑颂站在门外,闫嗔双脚定在门里。
隔着半敞的门,岑颂突然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别送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