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闫嗔无从知晓这些新闻的真假,只能给靳洲打电话。
“叔叔,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她站在路上,一边左右张望等出租车,一边声音急切地问着。
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就是这沉默,让闫嗔如坠冰窟:“都是真的...是不是?”
“我目前还没有联系到他,所以......”靳洲说的也是实话,从新闻一被爆出来,岑颂的手机就关机了。
闫嗔一听他这么说,连句再见都没来及说就挂了电话。
果然,电话打过去关机,闫嗔又忙从通话记录找到李旭和助理姜雪的电话,可对方也都声称联系不到岑颂。
闫嗔在路边焦急等不到出租车,从网上约网约车到这边最快也要十六分钟。情急之下,闫嗔转身往悦玺墅跑。
可当她坐进门口那辆白色跑车里的时候,她才突然愣住。
她到现在连他家住在哪都不知道。
接到闫嗔的电话,靳洲刚准备出门。
“叔叔,你能陪我一起去找他吗?”
靳洲的确是准备出门找找岑颂,但不是去蜀峦国际,听她这么说,他看了眼时间:“你现在在哪?”
“我在路上,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你家。”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
之后,靳洲又给岑颂打了两通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原本还想去一趟青环墓地,眼下是去不了了,在门口踱了两圈后,靳洲给秘书打了一通电话。
“你去一趟青环墓地,看看岑总在不在那边。”
“好的,靳总。”
*
青环墓地地处郊区,岑颂父母就葬在那里。
半人高的墓碑竖立在冰凉的地上,墓碑前燃了三根烟,岑颂盘腿坐着,往年每次来,他都是一言不发,今天倒是絮絮叨叨。
“假的,别当真,儿子我没那么弱。”
“老爷子也没事,不过我今天顶撞他的那句话倒是我的心里话!”
“因为我奶奶,他偏袒了姓关的快半辈子,到了这把年纪,才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
岑颂看着墓碑上父母的遗照,突然笑了声:“外人都说咱们岑家是情种,开始的时候我只觉得好笑!”
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爷爷爱奶奶爱了一辈子,即便已经奶奶去世了十几年,爷爷现在依然会在餐桌上摆两副碗筷。
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爱母亲爱到了骨子里,谁能想到一个集团总经理,还会给老婆端洗脚水,还会给老婆剪脚指甲。
到了他这辈,要么眼里装不下一个女人,要么......
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本来还以为昨天在巨幕广告屏上祝她生日快乐会打动她,结果她却无动于衷。
送到悦玺墅的蛋糕也依旧没能等来她一条短信。
从上午十点,他卸任岑氏集团总经理一事一经爆出,电话几乎就没停过。全城皆知的新闻,想必她也应该知道了。
岑颂低头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想开机又怕看不见她的短信和来电。
夕阳落在他身后,大片的橘红勾出他一身落败的情绪。
*
万家灯火点亮夜色。
靳洲站在台阶下,看着闫嗔垂头从楼道里走出来,他迎上前:“有人吗?”
闫嗔摇了摇头。
“房子都已经过户了,他不可能再回来的。”
这话,在闫嗔见到他的时候,靳洲就已经跟她说过一次了,可她还是执意要过来。
“那我还能再去哪里找他...”她情绪低落的厉害。
靳洲没有将岑颂在墓地的事告诉她。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闫嗔之前对这段感情的退缩,他看在眼里。
他想,或许可以借着这事逼出她的勇敢。
一阵沉默后,靳洲说:“不然我们去酒吧一些地方找找。”
闫嗔瞬间眼睛一亮:“那你知道他平时都爱去哪个酒吧吗?”
岑颂不是一个留恋酒吧的人,靳洲也不是。
他耸了耸肩:“不知道。”
所以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去了一些比较火的酒吧。
一直找到快十一点,依然没能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看见岑颂的人影。
失望一次又一次席卷闫嗔。
“他该不会想不开吧?”闫嗔现在已经开始往坏的地方想了。
“不会!”靳洲一语否定她:“他没这么脆弱!”
可他越是这样说,闫嗔越是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也从靳洲的脸上看见了紧张。
过了凌晨,两人再一次一无所获的从一个酒吧里出来。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闫嗔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她把手机给靳洲看:“这儿还有好几家酒吧,我们再过去找一找吧!”
靳洲按下她手:“明天吧,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新闻也报道了岑颂爷爷住进医院这事。
闫嗔抿了抿唇,短暂的犹豫后,她问:“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岑家人丁不算兴旺,岑老爷子就一个儿子,岑颂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如今老爷子住院,白天过来看望的人也就公司一些的员工,眼下到了深夜,整个楼道都是冷冷清清的。
李旭从老爷子昏倒后就一直在医院里守着。
接到靳洲的电话听他说要来医院后,李旭就等在了楼下。
“靳总,闫小姐。”
“老爷子怎么样?”
李旭看了眼闫嗔,简单两句带过:“目前没什么大碍,我下来的时候,他老人家刚睡着。”
其实闫嗔过来除了想看看岑颂爷爷的情况之外,还想亲自问问李旭。
“李秘书,岑颂到现在都没有来过吗?”
李旭摇头:“没有,岑总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想着他是岑颂的秘书,平时总是跟在岑颂的旁边,闫嗔又问:“他把蜀峦国际的房子卖掉后,有没有跟你说他之后会住在哪?”
李旭还是摇头。
闫嗔眼里有很重的疑惑:“可房子卖掉后,他没有收拾行李吗?”
李旭没想到她会这么追问,短暂的怔愣后,他说:“岑总的行李都在岑老住的地方,眼下岑老把他的总经理职务撤掉,还收回了原本说要给他的股份,以岑总的性子,怕是不会回去住的。”
职务被撤,房子被卖,股份也收回......
所以他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他今晚......
那晚,岑颂是睡在车里的,车子就停在距离墓地外五公里不到的青环湖边。
清晨的第一缕光将湖面折出波光,岑颂缓缓睁开眼。
忍了一夜没开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不停的短信震动声里,岑颂最先点开的是微信,因为不想有失落,所以他不敢抱有期待,可当他看见和闫嗔的聊天界面里只有她的一条微信消息时,浓浓的失落终究还是严丝合缝地将他席卷。
可当他看见闫嗔的未接来电一共有十九个的时候,他坠到谷底的心又猛然一提。
静谧的车厢里有浅浅两声笑漫开。
只是这愉悦就只在他嘴角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生日那天做的一切都没能等来她一条短信,如今他‘落魄’了,倒是等来了她。
所以,她是在可怜他吗?
岑颂刚想低头再看一眼手机,却见屏幕突然一黑。
昨晚岑颂在车里睡了一夜,闫嗔也没好到哪里去,从医院出来后,靳洲原本是让她在溪侨公馆睡的,是她执意要开车回来。
不为别的,她就是怕岑颂会半夜过来找她。
怕他像以前一样,宁愿窝在车里也不敲门,所以闫嗔干脆也睡在了车里。
车里开着空调,她怕自己会睡着,所以就定了闹钟,半个小时响一次,然后她就将车子熄火,在门口转悠一会儿,再回车里,继续等。
只可惜等到天光大亮,也没能等来他。
电话打过去依然是关机状态,闫嗔彷徨又无措地看着前方五米宽的沥青路面。
所以,他是准备一直这么躲下去吗?
如果只是躲她也就算了,偏偏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就连自己爷爷生病了也不管。
“不负责任!”闫嗔抬手擦掉眼尾的湿润,“你就继续躲着吧,看谁还管你!”
可她话虽这么说,可又实在担心。
和学校领导请了两天的假,闫嗔简单地洗漱后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