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曲有银票
等换回自己的衣服,袁妙出回来了。
跟她一起的还有个江宝琪,而且江宝琪出奇热情,上来就跟沈含晶打招呼:“这么巧,你也是来选礼服的吧?是不是周年庆你要去?”
是挺巧的,沈含晶敷衍两句,跟袁妙对视一眼。
见她们视线交换,江宝琪明显有点慌了,拉住沈含晶问:“你选的哪套?我帮你看看。”
“不用,我已经选好了。”沈含晶婉拒。
“这么快?”江宝琪朝货架看了眼:“你在这里选的吗?要不要再挑一下,她们肯定还有一些没摆出来。”
说的应该是高定那类了,沈含晶摇摇头。
正好店里销售拿着pos机过来,她打算找支付码,江宝琪又插一嘴:“记我帐上吧,当我送你的。”
“不用,我直接买就好。”沈含晶调出二维码,很快付好款。
这边被拒,江宝琪眼珠子转转,又去问袁妙:“你要买什么吗,我送你。”
这心虚劲,花钱堵人嘴一样,沈含晶跟袁妙心有灵犀,都不打算再待了。
只是裙子包装需要时间,于是这几分钟,又见一熟人进来。
短发过耳,一套针织分体裙,长腿细白,马甲线若隐若现。
是最近挺有名的网红,曹莎莎。
沈含晶跟她认识,也是源于上回杨琳的温居派对,两人聊过几句,还互加了微信,所以这回都很快认出对方。
“曹小姐。”沈含晶跟她打招呼。
“叫我莎莎就好了。”曹莎莎笑着走过来:“好久不见,听说你们店已经开业了,恭喜呀。”
她人长得好看,笑容也甜,跟沈含晶寒暄两句,被柜姐领着去看包了。
走前对江宝琪笑了笑,明显是认识的,但江宝琪没理她,应该是关系不怎么样。
等错开距离,江宝琪问沈含晶:“你跟她认识?”
“杨琳家里见过。”沈含晶提包想走。
“哦。”江宝琪没当回事了:“你们等下去哪?”
亦步亦趋的,沈含晶停下来:“我们回家,你有事?”
“呃……也没什么事,问一句而已。”江宝琪嘴上说没事,但还是多看了袁妙一眼,欲言又止。
因为她的古怪,沈含晶跟袁妙没留在商场吃饭,真就直接往家回。
也是在路上,沈含晶终于知道江宝琪为什么反常了。
原因是袁妙下去拿手机,撞见她跟人牵手约会,而那个人,是庄磊。
“你看清了吗,确定是他?”沈含晶问。
“看清了。”袁妙很确定:“那个庄总不是去过咱们店里吗,而且他长相那么有特色,我不可能看错的。”
沈含晶点点头,那就怪不得了。
回到小区,停好车后,两人上楼回家。
高温天气,一开门就得把空调打开。
沈含晶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袁妙盯上她盒子:“你这裙子选好快啊,不用我帮你看看吗?”
“你打开看看吧,我就不试了。”沈含晶把自己往沙发一扔,压根不想动。
袁妙拆开抖抖:“是不是有点太轻了?我看人家发vlog,这种场合好像都跟女明星一样,穿大拖尾。”
“大拖尾麻烦得很,不方便走路。”沈含晶盘腿伸腰,打了个呵欠。
本来也是小市民出身,不打算装什么上流社会的名媛,也没必要。
日期不太远,也就个把星期的事,酒会到了。
沈含晶提前下的班,在家烫好衣服做好妆造,七点左右,被司机接到现场。
是AN旗下的会所,这个点,已经不少客人。
克制的黑和张扬的红,是这座会所的两大色调。
地板光可鉴人,踩上去笃笃作响,走进大门,某个显眼的摆件旁边,看到正跟人交谈的徐知凛。
他穿暗门襟的衬衫,西服挺阔扎实,人也拔直的。应该用过发胶,头发往后抓了抓,立体骨相在灯光下,很有清俊优雅感。
沈含晶走过去:“知凛。”
“来了。”徐知凛朝她伸手,把人拉近身。
在场有好几个人,都把视线投来。
徐知凛介绍她的名字:“我女朋友。”
沈含晶不着急挎他,微笑着逐一跟人递名片:“幸会。”
都是明眼人,没占这情侣俩时间,聊过几句后,都各有去向。
徐知凛侧目。
沈含晶转半圈:“还可以吗?”
“很好。”徐知凛牵住她,往旁边走。
沈含晶拍拍裙面。
当然好了,又好又巧,他穿黑西服,她穿红裙子,还跟这会所的两大主色呼应上了。
走到酒塔旁边,沈含晶问:“你爷爷没来?”
“他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么闹,已经好几年都不参加。”徐知凛伸手,取只杯子递过去。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吗?”沈含晶接手,杯子举到脸前面,透过澄色液体看他:“我酒量还可以,今晚帮你挡酒?”
在她手里,酒杯像一朵饱满的郁金香,徐知凛点点头:“好。”
橙金光影,空间动线流畅,高挑高的大厅,开阔又通透。
陆续有客人来,沈含晶跟着徐知凛在一楼接待,没多久,看见蔡阳晖和杨琳。
蔡阳晖一颗头锃光瓦亮,人也春风满面的,杨琳那张脸就僵得不行,全程跟沈含晶连眼神都怎么接触,目不斜视地就走了。
八点左右,转战楼上。
两层的旋转楼梯,对女士的高跟鞋和长裙不是太友好,所以走的人很少,多数绕道去搭电梯。
得益于着装上的便利,沈含晶没去挤电梯,挽着徐知凛直接踩上去。
她穿挂脖裙,抹胸领,裙长到膝。
全身没有多少设计痕迹,缎面的掐褶也是跟着身体线条走的,被风吹动时,举手投足间,能看出一点翻转的灵动感。
楼梯旁边就是主台,沈含晶被徐知凛牵上去,站在他旁边,笑微微地充当花瓶。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环节,周年庆么每年都有的,就是办个交流的场合,也为AN在圈子里保持一个活跃度。
嘭的一声,香槟开好,董事会几名成员站到台上,向宾客致意。
跟着这些人一起向宾客举杯时,沈含晶忽然想起件事,嘴角弧度更放大些。
徐老爷子要是在,估计得气出个好歹。
仪式过后,跟着徐知凛在场中穿梭。
说是给他挡酒,但沈含晶其实没怎么喝,更多时候是给他倒酒,或者看他喝得有点多了,再递杯茶过去。
一圈走下来,喝多了得放水,徐知凛去洗手间,沈含晶自己找个地方坐着,歇歇脚,或听人聊点什么。
宾客不少,各行各业的都有,聊的也不尽相同,但话题最多还是围绕AN,比如AN最近拿下的知名业主,再比如AN这些年的变化。
尤其,是在徐知凛上任后。
早些时候沈含晶就在罗婶那边听说过,AN前几年有过一次危机,但事实,其实远比罗婶说的要严重很多。
评星被卡,业主被抢,卫监也没少上门,以及运营上各种负面消息,扑天盖地的,都觉得AN要不行了,甚至要退出酒店行业。
而确实,AN内部有过这种想法,想放弃评级不过的品牌,跟毁约的业主妥协,花点钱压一压负面消息,慢慢投入其它行业,比如房产。
毕竟AN早年就是靠拿地,拿到地后盖酒店再慢慢发展起来的,所以他们有地,就有转行的底气。
但这些,全被徐知凛给否决了。
他摸得清归因,知道一切不过是内部管理不够规范,跟不上越来越严格的评星标准和宾客需求导致的,而这些,都与肿胀的权力,懒腐的团队脱不开关系。
家族企业,太多的关系盘根错节。
所以上任后他做了两件事,一是卖地,二是筹备上市。
在当时AN的内部,哪件都不被支持。
归根结底还是家族企业这四个字,比如上市就得出让股份,得接受监管,财报人力,所有决策都要经过公示。
别的不说,单转移话语权这一点,就是家族企业比较忌讳的。
但也就因为是家族企业,当时的徐家手里有绝对的股份,可以一票压制其它所有反对的声音,所以徐知凛力排重议,着手自己的计划。
他要换团队,要从上到下的整改学习,按最高标准来。
可要这么搞成本实在太高,因为AN在之前世界级的金融危机里已经受过一回重创,资金链前所未有的紧张,所以要卖地,卖命根子。
在老股东的眼里,地就是钱,是一切的资源。
但在徐知凛看来,地是重资产是负担,是和AN发展不匹配的东西,更是让AN抗风险能力变低的主因。
于是后面那三年,他完全改变战略,由自持酒店物业,到转型为品牌方。
除了极少一部分核心物业保留着,其它都是与人合作,做为管理方提供运营服务,再从中分利。
事实证明,徐知凛做得很对。
今天的AN,旗下不少优质酒店品牌,项目遍地,每年光管理费都已经很稳定可观。
商务系高端系度假系,甚至与其它行业的知名品牌合作主题酒店,在旅业款待业的各细分市场都占有一席。
很多事情已经是几年前的旧篇,再怎么夸赞也都只是48个音标的组合,平平仄仄的声道而已。
当事人的坎坷和阻力,不管讲述者还是旁听者,最多能体会三成。
沈含晶端着酒,一边消化听来的信息,一边在场子里打转,抓紧机会给春序找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