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后 第20章

作者:谢晚棠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他用毛笔蘸了,专注的在她额头描绘了起来。

  因为有孕,她的脸丰润不少,肌肤却更显细腻光泽,依稀他记得,大许氏和郑元娘有孕时,虽不狼狈,却也不美。

  可谢期,却因胖了些,只显丰润,整个人从原先细弱的玫瑰花变成了鲜嫩多汁的桃子,从赵飞燕变成了杨贵妃。

  虽不如从前弱不胜衣,弱柳扶风的风情。

  萧直却更觉得此刻看着她胖一些,壮实一些,更让他安心。

  他的喜好,实则更爱细腰纤弱的女子,出尘纯美的女子,谢期其实本身与这两点不大相符。

  她的美是明艳瑰丽的,是先声夺人让人注目的。

  这些年,她也有细腰,却能上马骑射,会舞刀弄枪,是个将门虎女。

  她的性子,也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真的柔顺的如同菟丝子,好掌控类型的女人。

  但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不舍,让她也落得与王若君孙芍一样的下场。

  可事做都做了,萧直也不会后悔。

  萧直竟是将她的眉毛也画了,唇上的胭脂也涂了。

  她的眉心,是一朵纯白的带着月光般皎洁的花钿,带着细细的闪片,很美。

  谢期下意识就想去摸摸,萧直攥住了她的手:“别碰,要干一会才不会掉。”

  “这是尚宫局新制出来的面霜膏,不涂开的时候可以画白色花钿,涂开了可有润面,里面添加了珍珠云母,还有百越贡上来的夜光石。”

  他挖了一坨,涂抹在她手上:“怎么样,香气是不是也挺好闻的,里面加了安胎息神的香,免得你晚上总是睡不好。”

  谢期的内心毫无波澜,脸上却露出一个颇为感动的笑。

  “多谢陛下挂心,这么好的东西,后宫其他姐妹可有?”

  “当然只有你有,夜光石可不是凡品,这样珍贵的珠宝碾碎了用来做面脂,朕也就对你才舍得了。”

  谢期笑了笑,不继续问了。

  萧直的兴致还没结束,又从袖口掏出一枚钗子,簪在她鬓发间。

  钗子通体泛白还有些透明,是萧直喜欢的素净风格。

  “这是夜光石的钗,晚上的时候你戴在头上,会像月亮一样泛出莹莹的光,好看,很配你。”

  萧直从身后,将她拥在怀中。

  “你还记得,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吗?”

  “是妾身刚进宫时?妾身记得……”

  她刚入宫,萧直那时的确对她示好,对她很温柔,那时周慧荑还没成皇后,也是贵嫔。

  宫里四个贵嫔,她,周慧荑,还有王若君和孙芍,萧直最喜欢她,他那时的温柔,也一度迷花了她的眼的。

  但很快,萧直的偏爱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这种情况直到周慧荑成了皇后,也没能更改。

  多年后,谢期才品味出来,萧直应该,是故意的。

  故意捧杀她,让孙芍和王若君都站在她的对立面,给周慧荑呐喊助威。

  这样的心机,用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不论前朝如何为他歌功颂德,说他是中兴仁爱之君,在她这里,萧直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不是你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还要更早。”

  “更早?”

  谢期茫然,更早的时候,萧直基本远离西京权贵圈子,她如何能见到这么一位废太子的长子。

  “那时在槐序大街,你穿着一身红衣,骑着马,那么的……”

  意气风发,明媚动人。

  灿烂的好似天上的太阳一样的姑娘,那时他便下定决心,要将这团烈日团入怀中,为他所有。

第23章 试探

  “爱妃,爱妃……”

  “谢期!”

  谢期感觉到身子被人摇晃,皱着眉头醒来,却看到萧直略显憔悴的面庞。

  “陛下……妾,这是怎么了?”

  萧直拿过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她双手冰凉,冷汗不仅额头上有,连脖子胸口也沁出来,几乎湿透了白色寝衣。

  “你魇着了,这是做了什么噩梦,梦里都在哭喊个不停。”

  萧直很怜惜,他在昭阳殿晚上留宿,已经不是第一回看到她睡得不安稳,被噩梦吓醒的样子。

  谢期乖觉的靠近他的怀中,神色还有些困倦,下意识蹭了蹭他的脖颈。

  萧直半夜被吵醒,神色也颇为疲倦,他有几日没来昭阳殿,因为前朝的事,江南的大雪过去赈灾都进入了尾声,黄河又决了口,下游百姓损失惨重,流民要安置,春耕要安排,又查出首辅的惊天贪腐案。

  他这几天一直在乾元殿,根本没睡一个整觉,五天连下来也不过睡了八个时辰。

  可此刻,被谢期的亲近,顿时磨的没了脾气,那点不耐烦也消失不见,神色中只有温柔。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萧直一定不会相信,他居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样子。

  “梦到了什么,这么害怕?”

  谢期的双眼红了,酸酸的,有水光在其中闪动。

  “妾,梦见了父亲。”

  萧直的身子陡然一僵。

  谢期仿若不曾察觉,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妾知道,是父亲做错了事,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可天下人都能指责他,妾却不能……”

  “这个梦,好真实,父亲对妾说,他知道错了,自戕而死不能怪罪旁人,让妾不能怨怼陛下。”

  “他说了好多话,说了妾小时候的事。”

  “哪怕他不是个合格的臣子,对不起陛下和大梁,可到底对妾身那样宠爱,如果没有父亲遮风挡雨,妾也不能无忧无虑的活了十六年。”

  她抬起头,落入萧直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中:“陛下会责怪妾身吗?说起了让您不愉之人。”

  “对不起……”

  她眼圈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这么贴在他的胸口处,萧直便是有十分的怒火,也发不出来。

  而且他也并不是生气,反而觉得心虚。

  “无妨。”

  萧直摸了摸她的头:“当着朕的面说自然可以,莫要当着外人说,你父亲……毕竟仍是戴罪之身,被旁人听去,又要拿你的错处。”

  谢期点点头,毛茸茸的发顶蹭到他的下巴和鼻尖,有点痒。

  这痒却不仅仅是鼻尖,而是一直痒到了心里。

  他并不重欲,在别的嫔妃看来甚至清心寡欲的能去做道士和尚,如今前朝已经有大臣隐晦的提出萧直子嗣不茂的事,不过因为他是实权皇帝,没人敢干脆直接的提罢了。

  可面对谢期,他却总有些不受控制的冲动。

  从前谢光在,这种冲动被他视为威胁,而现在完全不同了。

  算来,谢期有孕后,他也召幸过几次后妃,却总是兴致缺缺,就如同完成任务一样敷衍,也从不留宿嫔妃。

  到现在谢期月份逐渐大了,他不喜欢,也没人逼他,索性就不召幸后妃。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男人拒绝不了,一生都能去追寻的目标。

  不过萧直还是觉得,权利比美色更让他心动,而对女人,他一直也是可有可无,这么多年也只是对谢期这个女人,有些执念。

  等她收了心不再跟他作对,慢慢的好好过日子,想来这点执念也会消失。

  他会对她也淡下来,却不是现在。

  谢期并没撩拨他,却愕然抬头,因为臀下已经感觉到某处硬邦邦,顶着她。

  萧直的脸有些红,难得羞涩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这些天,朕忙于宫务,也要陪着你,没有召幸嫔妃,就……”

  谢期有点茫然,他不会是想在她孕中要她服侍吧,欺辱她这么多年都不够,还要这样糟践她?

  “要不,陛下回乾元殿,翻个牌子?”

  后宫嫔妃的宫中,除了有名分的,也有没名分的,比如宫妃身边年轻貌美的丫鬟,就是主人身子不适时服侍萧直,用来笼络住这位后宫的主人,好固宠。

  但昭阳殿,是没有的。

  自她身边的流云被逼死,昭阳殿的宫女们哪一个不恨周慧荑,不惧怕纵容周慧荑的萧直。

  而萧直,本就是个,没有利益可图,连一个温和笑意都不会施舍的男人。

  “你希望朕翻牌子?”

  萧直的表情晦涩难明,并不是开心的样子,可要说生气,也远远够不上。

  萧直此刻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你想让朕临幸别的女人?都不吃醋吗?”

  他犹然记得,周慧荑曾对着他发疯的样子,她说过,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把自己的丈夫让给旁人。

  如今的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却叫女人三从四德,要忍耐要遵从,不过是因为男人强而女人弱。

  萧直并不认为,男人天生就配拥有很多女人,但他是皇帝,富有四海,拥有天下,他是强者中的强者,可以肆意的挑选女人。

  有谁听说过,让皇帝为一个女人守贞呢。

  所以当时他毫不犹豫的驳斥了周慧荑,还冷淡了这个女人近乎一年,他利用了她的嫉妒心,而她也心甘情愿做他手里的这把刀。

  可周慧荑疯狂的嫉妒,只要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多看一眼,就算是在做戏,她也会想去害那个女人,已经陷入了魔怔。

  但萧直认为,周慧荑说的,是对的。

  他与郑元娘,也曾有过一段算是恩爱的时光,不然也不会与她生下赢婼,还让她怀了第二个孩子,虽然那个皇子没有生下。

  但他的确曾喜爱过郑元娘不爱多话,温柔小意的性子,也宠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很快就丢开了手。

  然而贤惠大度如郑元娘,在他宠幸别的女人时,到底也是会吃醋的,会截宠会伤心,会流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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