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汽水加冰
眼前的一切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她,这就是一场彻彻底底针对她所做的局。
她看向了那件小小的杂物间,目光愈发沉静,使用这么阴狠,并直击人名节的手段。
那个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应该和她的婚事脱不了干系。
只是女方……竟是祝朱?
安又宁微蹙起眉,她是巧合被卷入其中,抑或是……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否认了第二种可能。
祝朱虽然与自己关系不好,但她做事总是直来直往,就如带程之航来宴会一样,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事情就是自己干的,从不会在背地里下狠手。
而且……她也不相信祝朱会如此害她,祝朱也没有理由去如此害她。
事情变得更复杂起来了……
周围议论声接连不断,言语之间无不是对屋中两人的鄙夷嘲讽唾弃。
别人都认了出来,祝钦自然也一眼能看出来,和那个程之航躺在屋内的正是自己的侄女。
一贯好脸色的她再也挂不住笑,嘴角紧抿着,下弯出一个阴沉的弧度。
她强忍情绪,沉声吩咐王蓉道:“还不快把门关上!”
“安排人去请客人们下楼休息,然后再去给他们俩找件衣服!”
本在熟睡的祝朱因着刚刚忽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正迷迷糊糊转醒。
待在黑夜中待久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祝朱眯起眼总算适应了从大门透过来的明亮光线,再看向光源处,只见门口正站着满满的一群人,正满眼玩味轻佻,用看向动物园中的动物一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疑惑的她低下头,却见自己此时正赤身一片,还被一个同样□□的男性臂膀拥住!
身体的酸痛正不断地提醒着她,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把身侧还未苏醒的男人一下子推到了地上,自己则用床单把身体裹住,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床后的黑暗处。
***
大部分客人都被请回了一楼。
而苏恬和安又宁之类的亲属则来到了二楼的会客厅等待消息。
安鸿和方瓷也在。
苏恬巡视了一圈,却还是不见苏书渊的身影。
连带着安子馨也没看见。
又过了一会儿,风尘仆仆姗姗来迟的苏书渊总算出现,他语气中还带着喘,衬衫也带着凌乱,显然是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
一进会客厅,扫视一圈,便直奔苏恬与安又宁处。
“怎么样,又宁恬恬你们俩没事吧!”
虽然目前看来,事情都是因为婚约所起,但安又宁却知事情与苏书渊无关,也怪不到他头上,因此也不迁怒于他,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心情,便勉强向他挤出了一抹笑:“没事。”
“哥,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你?”苏恬嘴翘的老高。
与开宴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刻的苏书渊平添了几分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颓式。惹得苏恬又忙关心道:“怎么啦,哥?看你好累呀。”
苏书渊闻言一僵,但很快回复正常:“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去帮母亲取东西了。”
边回答他边环顾四周,不等苏恬再说些什么,继续问道:“对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人呢?”
“祝姨正在楼上处理事情呢。”成功被岔开话题的苏恬,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堂哥解释现况,“出事的是人是祝朱和程之航那个影帝。她们俩在楼上私会被发现了。”
苏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书渊哥哥。你走得太快了,等等我。”
只见安子馨从刚刚苏书渊出来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不知是什么缘故,她跑步姿势有些许异样,面色也格外红润,似乎刚刚小憩完,头发也带着一丝凌乱。
她过来站定后,几乎下意识就顺手要挽住苏书渊,却不想被他不着痕迹躲开。
又顾忌在场人太多,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乖巧地站在了苏书渊身侧。
一旁的安鸿和方瓷见小女儿终于出现也总是松了一口气,忙上前一番教育。
在场旁人的关注点还都在楼上未尽的事情上,没有过多关注这边。
而一直在找堂哥的苏恬却立刻被安子馨的话吸引了注意。
从她话中的意思来看,他们刚刚的确就在一处。
苏恬不忿地撇了撇嘴,不忿过后,又有些疑惑。
“今天怎么都换了衣服?”
苏恬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苏恬去了卫生间,安又宁静静地坐在这里,正默默复盘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首先,她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下药大多都是从口鼻作为切入点。
而她今天从未闻到过任何异样的气味。饭倒是吃了一些,
今天在参宴前,曾与家人一同共进了晚餐。
而后在宴席上,除了喝了一些红酒之外再没进食过。
但晚餐一家人都吃了,红酒也是宴席上大家一起喝的。
安又宁不着痕迹地看向周围,大家却都没有什么特殊反映。
她微微蹙起了眉。
而之后,她离开众人,是因为方阿姨拜托自己去找子馨。
在那间屋子里等着自己的男主角是祝朱从未打过招呼便直接突发奇想带过来的。
嗓门大、做事粗俗直接、一向以守寡为豪的方家老太太因为衣服上洒了饮料而上到客房换衣服,成了整个事情的揭发人。
方老太太下楼时,人群中那忽如其来的一喊,吸引了不明情况的众人上去围观。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精密至极。
而最妙的是几件事情毫无关联,并且每个事件的主要触发人物都毫无关联。
但凡有一步出错,想必始作俑者的计谋一定就无法实现。
要不是安又宁脑海中的努力逃离那件杂物间的记忆十分清晰明朗,要不是手指上还有着包扎的痕迹,只怕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被人下药设计的判断有误了。
那么到底是谁呢?是谁要为了破坏她与苏书渊的婚事而如此费劲心机呢?
不仅安排桃色新闻,还要当众羞辱。
安又宁微敛住眸中厉色,面上愈发沉静。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
那人的目的是婚事,那么想必不是还未订婚,就是家中有适龄女子还未订婚。
之前由苏恬的话而产生的猜忌,让她几乎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了安子馨身上。
只见安子馨此时正与安家父母和苏书渊在自己身旁不远处聊天,说话时,她正不住地偷偷看向苏书渊的方向,眼中的情谊虽然不明显,但一旦细看,便能立刻发现,面上的神色也是一种安又宁很少见的除了撒娇之外的害羞。
之前安又宁从未这么仔细看过安子馨与苏书渊一同相处的样子,现如今一看,她心底倏然一沉。
也许,恬恬的猜想并没有错误。
那么,会是她的亲妹妹吗……
为了一门婚事,为了一个她所喜爱的人而对自己下手。
安又宁咬紧了口腔内侧的软肉。
她觉得不会。
即便她们相处时,偶尔会有一些女孩子间——准确说,是安子馨对安又宁单方面的别扭与算计。
但无论是从安又宁对于妹妹的信任和了解上来看,还是她对于妹妹的处事手段来判断。
子馨是不会也无法设出这样的复杂的难度系数极高的陷阱的。
最起码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那如果她并非是一个人呢?
安又宁几乎本能地把目光移到了继母身上。
她没有忽略,当方阿姨在三楼见到毫发无伤的自己第一面时,眼中闪过的一丝震惊。
扪心自问,方阿姨对她并不差。
在读多了《灰姑娘》等一些描述过继母与继女相处的童话故事后,再来看,甚至可以算好。
凡是弟弟妹妹有的东西,安又宁是一定有的,并且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她,遇到可挑选的东西时,都会让她先挑。
甚至在安子馨想抢安又宁的东西的时候,方瓷还会批评教育她,跟她念叨长幼有序。
也许是因为物极必反。
长大后,安子馨对于抢占安又宁的东西似乎隐隐有了执念,并且每次在比安又宁多得了什么东西之后,又总会来炫耀。
安又宁对于物欲本身就很单薄,再加上因为方瓷对她的好,让她暗暗记在了心中,便从未与安子馨计较过,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会平静地一笑而过。
但是,如果当安子馨想要从自己手中抢夺的东西是婚姻,是一个出身富贵知根知底的丈夫呢?
方阿姨是会一如既往的教育自己的女儿长幼有序,还是会帮助自己的女儿呢?
安又宁心中忽然没有了底。
因为即便方瓷对她再好,但她心里都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一份客气,一份在父亲面前的尊重。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当安又宁看见妹妹爬在方瓷香香软软的怀中撒娇的时候,还不懂事的她上去小心地摸了摸妹妹——
那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出于本能,她隐隐感到了如果她对妹妹释放了善意,没准她也能获得一个拥抱,收获方瓷的喜欢。
却不想在手还没有碰到妹妹软软嫩嫩的脸蛋时,便立刻被方瓷提防地推开。
在被福伯抱走的时候,年幼的她就清楚的知道,作为继母,方瓷能给自己的只有客气,而给妹妹的是毫无保留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