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难追 第19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现代言情

  看他这模样就知他来寒山寺是为了私事。

  他这人从不信鬼神,道观、佛寺这样的地方,也鲜少会去。

  这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陪人来的。

  江瑟并不好奇他是陪谁来的,也没准备同他寒暄,冲他略略颔首便往他身后的大殿去。

  快要擦身而过时,他忽地开腔:“视频不想要了?”

  江瑟脚步微凝。

  这两日忙着江棠的事儿,倒是将这茬给忘了,以至于邮箱都还没发他。

  “要的。”她摸出手机,在短信里输入邮箱,一键发送,“邮箱发你了,麻烦陆总抽空发一下,谢了。”

  大衣里的手机震了下。

  陆怀砚没去看手机,淡“嗯”了声:“过来求姻缘签还是求平安扣?”

  寒山寺除了平安扣出名,姻缘签也很灵。

  江瑟听余诗英提过。

  她侧过脸看他:“陆总呢?姻缘签还是平安扣?”

  陆怀砚微一使力,站直了身体,手同时往大衣的兜里摸了下。

  江瑟还没看清他摸出了什么,便见一个铜钱大的东西朝她抛了过来。

  他角度抛得准,她稍稍抬手便接住了那枚凉如水的玉扣。

  “这里的住持亲自开过光,”陆怀砚下颌提了下,点了点她手里的玉扣,“你不必去前面浪费时间求了。”

  “……”

  他这态度,很明显是没将这里的平安扣当一回事,也猜到了江瑟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枚他不当一回事的玩意儿。

  江瑟笑了声。

  “陆总是不是不知道,寒山寺的平安扣得自己亲自去求才会灵验。”

  若不是这样,余诗英同江川早就替她求一打回家了。

  桐城人似乎格外信这里的平安扣,就连江冶都被江川强按着头过来拜了一个。

  这平安扣只能本人来求,旁人求来的都不作数。

  陆怀砚的确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韩茵硬塞他手里的。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他挑了下眉:“你信?”

  江瑟没应他,正要将手里的平安扣抛回去,忽然一声叫唤传来。

  “阿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瑟怔了怔,下意识看向陆怀砚。

  他眼睛盯着她看,凉薄的唇却不紧不慢地回了声:“母亲,我在这。”

  韩茵穿着套宽大的居士服朝这边走来,绕过陆怀砚时余光瞥见站他身侧的江瑟,脚步不由得一停,旋即眉梢微抬,迟疑地唤了声:“瑟瑟?”

  江瑟捏紧了手里的平安扣,面对陆怀砚时的那些尖锐棱角顷刻间收拢。

  她规规矩矩扬起唇角:“韩阿姨,好久不见。”

  韩茵是陆怀砚的母亲,也是她小时候顶喜欢的一个长辈。

  算起来,自从韩茵同陆进宗离婚,搬去山里静养后,她们便不曾见过。

  那一年江瑟才十岁。

  没曾想,时别多年,竟会在寒山寺重遇。

  眼前的妇人素面朝天,半白的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松松簪住。

  与江瑟印象中贵气的陆夫人判若两人。

  “早就听说你来了桐城,原还想叫阿砚请你过来玩两日的,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韩茵的声音与从前一样亲切,“想不想到阿姨的屋子去坐坐?”

  说着,她看向陆怀砚,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阿砚你也来。住持的话你不想听,妈妈的话你总愿意听两句吧。”

  陆怀砚“嗯”一声:“我今晚留在山里陪您。”

  江瑟略带混乱的思绪渐渐捋清。

  韩茵眼下就在寒山寺里静修,而陆怀砚是过来看她的。刚刚不过是懒得听山里的住持说话,这才到没什么人烟的后殿来。

  意外碰见多年不曾见过的韩茵,江瑟固然挺开心。

  但她没想去打扰人母子俩的团聚。

  “韩阿姨,我今天还有事,就不与您叙旧了。”江瑟温雅笑笑,“过两日您要是方便,我再来叨扰。”

  韩茵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看了眼越来越沉的天色,点点头,笑说:“也好,马上就要下雨了,要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阿砚,你先去送瑟瑟下山。”

  最后一句话,她是跟陆怀砚说的。

  江瑟正要说声“不用”,那边陆怀砚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

  “知道。您先回去,我一会过去找您。”

  韩茵身体不好,出来这么一趟,已是有些疲了,和江瑟交换了手机号与微信后便慢慢地往山上去。

  等她身影走远了,陆怀砚便转头看江瑟:“还要去大殿求平安扣么?”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江瑟,她手里还握着他的平安扣。

  “不了,我知道怎么下山,你不用送我。还有,”江瑟将玉扣递过去,“你的东西。”

  她说话时的语气同刚刚没什么区别。

  但陆怀砚能感觉到那些被她藏在骨子里的刺再度冒出了头。

  这样的尖锐似乎只针对他。

  见他迟迟不拿回那枚平安扣,江瑟正欲抬眼看他。

  也就是在这时,陆怀砚冷不丁唤了声:“江瑟。”

  他垂眼看她:“你似乎很抗拒我?”

  这话问得极突兀,也极莫名其妙。

  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陆氏集团的小陆总,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对他的观想。

  静默须臾。

  一阵雷声的轰鸣在云层里翻滚。

  要下雨了。

  江瑟心底“腾”地多了丝烦躁。

  “有吗?重要吗?”

  她笑着反问,唇角的笑靥是陆怀砚熟悉的仿佛丈量过的笑容。

  陆怀砚盯了她须臾,忽地一伸手,轻扣住江瑟手腕,将她扯入他的咫尺之间。

  两人的距离急速拉近。

  他身上那淡而暖的在梦里曾经出现过的沉香味从四面八方涌入,钻入她的呼吸里。

  江瑟怔愣抬眼,笑容从唇角散去,眼底的烦躁与错愕一览无遗。

  陆怀砚望入她眼底,从喉间漫出一声笑。

  “感受到了么?你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

  一丝凉意伴着风贴上江瑟脖颈,雨点噼啪砸入地面,雷声隆隆。

  下雨了。

  还是她一直厌恶的雷雨。

  唇线渐渐拉直。

  那些从在旗袍店开始便积累的负面情绪一时膨胀到了极点。

  江瑟看着陆怀砚镜片后那双仿佛搅着浓墨的眼,电光石火间便将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狠狠扯下。

  金属镜脚擦过陆怀砚右侧脸颊,划拉出一道细长的红痕。

  她这近乎粗暴的动作却并未叫他面色有任何波动,连眼皮都不曾眨过。

  没了镜片的阻隔,他的目光仿若刀锋,充满了侵略性。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

  矜贵冷峻的皮囊下,是咄咄逼人的充满侵略性的薄凉。

  “知道我抗拒你,还非要过界。”江瑟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陆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那晚在酒吧,他对她分明还觉得无趣至极的。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逗猫还是逗狗?

  又抑或是,觉得她无趣的同时,还觉得她虚假,非要撕下她脸上这层假面?

  江瑟后退半步。

  陆怀砚顺势松开她手腕,虽是松了手,但他盯着人姑娘看的眼神却是凛冽的。

  这样的眼神江瑟并不陌生。

  又是那种被人无声探究的感觉。

  猎人与猎物。

  她冷下脸,回应着他的目光:“陆怀砚,你在审视什么?”

  她叫他陆怀砚可比叫他陆总要顺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