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难追 第35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现代言情

  她今日一早搭乘岑明淑的专机从桐城飞回北城,飞机一降落,季云意便派人过来将岑喻接走。

  江瑟跟着岑明淑回来她在老宅附近置办的公寓。

  岑明淑赴宴从来随心,去不去、什么时候去都是没定数的事儿。

  她晃着手里的酒杯,绕着江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满意点头:“这裙子不错,很衬你。”

  江瑟收下岑明淑的赞美,摘下及肘长的丝绸手套,拿走她手里的酒杯,弯唇应道:“是不错,但我不喜欢迟到,而且我穿这裙子不适合开车,为了不酒驾,您这会可不能喝酒。”

  岑明淑:“……”

  她睨着江瑟:“去得早,说的话也多,你就喜欢了?”

  酒宴上少不得要戴上面具与人虚与委蛇,江瑟同岑明淑一样,一贯不喜。

  只不过与大喇喇将这种不喜溢于言表的岑明淑不一样,江瑟的这点不喜藏得很深,她擅长极了如何与人虚与委蛇。

  “是不喜欢,但我更讨厌迟到。”江瑟放下酒杯,慢慢将手套戴回,“总归我在那里待的时间也不长,早些去也能早些离开。”

  岑明淑哼了声:“怕什么,我亲自开车,保准不叫你迟到。”

  岑明淑的座驾也很衬她,是一辆贼拉风的法拉利跑车,火焰般的红,飞驰在路上时,仿佛能拉出一道火光。

  两人上车后,岑明淑旧话重提:“别以为我昨晚没发现你搁床头上的那些药,你活得太紧绷了。你想做的事我不拦你,总归我也拦不住你。但你要答应我,病要好好治。有时间就找个人去谈场成年人的恋爱,权当是调剂心情。”

  江瑟笑笑,目光掠过北城熟悉的街景:“知道,我会考虑的。”

  八点差五分,岑明淑将车驶入后院那片岑家人专用的停车场,几名老仆撑着靛蓝缎面伞,恭敬地迎上前来。

  江瑟下车时,给她撑伞的那名仆人面色愕然,下意识就唤:“大小——”

  “陈伯,”江瑟打断他错误的称呼,笑笑道,“好久不见。”

  陈伯一直在老宅伺候,与佟伯交好。

  此时闻言便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道:“江小姐,好久不见,您快随我来,宴会马上开始了。”

  岑明淑步履悠闲地走在前头,边走边问:“先生和夫人呢?”

  给她撑伞的仆人恭声应着:“先生和夫人已经到宴会厅了。”

  后院有直通宴会厅的长廊,几人穿过长廊,宴会厅外候着的仆从猫着腰,缓缓拉开两扇厚重的木门,水晶灯璀璨的光从渐渐拉宽的门缝里泄出,庄重的交响乐如水般流淌在飘着淡香的空气里。

  江瑟缓步迈入门内,再度回到这个她极度熟悉曾如鱼得水般自在的名利场。

  与后院相通的门唯有岑家人能进来,在老宅西北侧一个冷冷清清的角落,那里了无人影,直至绕过一段弯绕的走廊,才渐有人声。

  江瑟目光定在宴会厅中央的那对倩影上,温声说:“小姑姑,您去看学妹吧,我自己去找他们。”

  岑明淑顺着望了眼,颔首道:“成,去同他们好好告个别。”

  江瑟弯唇嗯了声,的确是该好好告个别,说声再见的。

  能来这场晚宴的人十个里有九个都认识江瑟,见到她时,无不露出意外之色。好些人同她点头问好后,甚至往后退了步,给她让出一条通往宴会厅中央的路。

  那里正站着岑明宏与季云意,两人着了身颜色相近的昂贵礼服,手里各自端着一杯香槟,正笑着低语,俨然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他们从来都是彼此最好的遮羞布。

  江瑟朝他们走去时,季云意似乎所感,抬头望向她,妆容精致的脸始终牵着一丝高雅的笑。

  有那么一瞬间,江瑟驻足停步的瞬间,宴会厅似乎静了一霎。

  江瑟欠一欠身,行了个十分规矩的晚辈礼,不紧不慢地说:“董事长、季老师,好久不见。”

第24章 你为什么要来?

  季云意学的艺术管理, 在纽约、伦敦还有北城都开了几家画廊。

  本人也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的油画家,但她的画作从来不卖,唯有做慈善时才会捐出几幅作品, 最高一副画作拍出了将近两千万的高价。

  画里是开在四月的松月樱,春花烂漫,被风吹落的樱花瓣如同一场春雨, 明媚的春光从花瓣里穿梭。

  光影深处,是一个身着白连衣裙的小姑娘的背影, 女孩儿光着脚, 朝空中的某处抬头,似乎在等着花瓣坠落, 又似乎是在等着光。

  那小女孩儿是六岁时的江瑟。

  那日午后醒来, 张婶说夫人在樱花林里画画, 已经将近大半年不曾见过季云意的江瑟连睡裙都等不及换, 光着脚急匆匆地去了樱花林。

  画里的小女孩儿不是在等花,也不是在等光。

  她只是在找她的母亲。

  “季老师”是旁人对季云意的一个尊称,比起岑夫人、季女士, 她向来偏好这个称呼。

  然而当这声称呼从江瑟嘴里说出时,季云意唇角的笑意到底是淡了些。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便是江瑟改姓的那日。

  那日季云意对江瑟说:“既然你不愿意姓岑, 那记得把岑家给予你的所有都还回来,从今往后,你别再叫我母亲。”

  如今再见面, 江瑟的确不再喊她母亲了。

  宴会厅里,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好奇的、探究的以及看好戏的。

  岑明宏皱眉看着江瑟, 一丝不满快如风般掠过。

  季云意却只是温柔地对江瑟颔一颔首:“江小姐, 好久不见,多谢你赏脸来参加岑家的晚宴。”

  江瑟笑笑:“学妹亲自将邀请函送来桐城,今日是学妹的大日子,我作为学姐,不管如何都应该要过来一趟。”

  话外之意,邀请她的人便是岑喻,而她只是以学姐的身份来的。

  季云意静静望着江瑟不语。

  这时候,台阶上的交响乐团一曲奏毕。

  专门打理岑家老宅的于管家悄悄上前,同江瑟恭敬问好后低唤了声:“夫人?”

  季云意落了落眼,再抬眼时眸色已经恢复如常,她侧头同岑明宏笑说:“该过去了,小喻在等着我们。”

  岑明宏颔首,看了江瑟一眼便同季云意朝旋转楼梯走去。

  “董事长,季老师。”江瑟叫住他们。

  两人驻足回首,瞥见江瑟面上的神情,岑明宏眉心皱得愈发厉害。

  季云意笑说:“江小姐要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等宴会结束后再说。”

  “今日场合难得,就在这说吧,左右不过两句话。”江瑟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一字一顿道,“过往二十三年,感谢二位对我的照顾。日后江瑟不能再陪伴你们左右,在这里,郑重同二位说声再见,祝董事长与季老师永远伉俪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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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交响乐团奏起新的一曲交响诗。

  隐在交响乐里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甚至有几声不客气的幸灾乐祸的笑声。

  眼角余光里,有人笑着朝她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江瑟侧眸望去,对上朱茗璃满是笑意的眼。

  那笑意是伪善的。

  江瑟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眼皮一垂一抬便将人彻底忽略了去。正欲抬脚去找岑明淑,身侧光影忽地一暗。

  “瑟瑟。”

  来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不用看也知对方的眼睛此时定然含着笑。

  这久违的声音叫江瑟怔了怔,她偏过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笑应了声:“傅韫。”

  傅韫一身裁剪熨帖的白西装,俊秀的眉眼蕴着浅浅的暖意,温润而明澈。

  “咱们多久没见面了?”傅韫下颌往一边抬了下,笑说,“聊一会儿?”

  江瑟望了眼旋转楼梯,同傅韫点了下头,与他并肩朝窗边走去,边说着:“最后一次见面是年初你去南美前。”

  “那是三月的事。”傅韫感慨,“一晃眼竟九个月过去了,我只记得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中秋那晚。”

  那一次通话江瑟自然也记得。

  说来她与傅韫的关系其实挺狗血。

  傅家原先同她有婚约的人是傅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傅隽,傅韫是傅老爷子的私生子,比傅隽大两岁,是傅隽的小叔叔。

  江瑟大学毕业那一年本应与傅隽订婚的,然而订婚前两个月,傅隽突然出意外去世。

  傅家与岑家合作早已开始,两家皆不想放弃联姻,便想让别的傅家子代替傅隽同江瑟订婚。

  傅家是大家族,能与江瑟联姻的人选少说也有两三个。傅老爷子为了把住他们这一脉的权力,以强硬的手段把与岑家联姻的任务落在了傅韫身上。

  傅隽是傅老爷子器重的孙子,他在傅氏的地位与作为私生子的傅韫有着天壤之别。

  也不知道傅老爷子是如何同岑明宏说的,岑家竟然同意了让傅韫代替傅隽。

  江瑟在那之前与傅韫只有过几面之缘,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

  订婚后,她与傅韫的往来虽说多了起来,但两人都是大忙人,一年半载见不着面都是常有的事。

  中秋节那通电话便是傅家知会了江瑟与岑喻错换的事后,傅韫打给她的。

  电话里,傅韫问她:“瑟瑟,你还想继续我们的婚约吗?”

  江瑟问他:“假如我不姓岑了,你父亲难道会同意你继续与我的婚约?”

  傅韫沉默片刻后说:“他不同意,但我可以试着说服他。但在说服他之前,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他这话多少藏了点温情在。

  傅韫对她实则谈不上多喜欢,不过是同情她的遭遇。

  两人都是不得已被家族推出来联姻的棋子,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温情就同傅老爷子起龃龉。

  江瑟不喜欢欠人情债。

  更别提,她只把联姻视作她作为岑家人的义务,当她决心放弃这个姓氏,自然也等于放弃了这桩婚约。

  从她知道自己并非岑家人开始,她就没想要继续。

  江瑟同傅韫说了实话,说她不想。

  傅韫似乎也松了口气,闻言便笑说:“那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但是瑟瑟,我依旧是你的朋友。”

  江瑟去了桐城后,两人淡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