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酒
储臣开好房间,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然后去洗澡,刚在外面染了一身的烟臭。
温热水流冲刷过健硕平坦的小腹,汇聚成柱,沿着人鱼线往下淌,隐没在黑影中。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已经有了反应和感觉。
身体重心传来阵阵抽痛感,隐隐有期待,他叹了口气,腰间围着浴巾出来。
给酒店打电话,吩咐送些新鲜水果和红酒上来。
红酒比她先到来,他坐在窗前独酌了一杯。
回忆小时候的两个人,像彼此依偎的小狗。她是雪白漂亮的小博美,精致又傲娇。
二十出头的时候,依然充满窘迫。开ktv,网吧,挣得钱全折腾在车场里了,自己也整日泡在那,浑身汗臭。
他是条流浪狗,品种不明的那种。
去见面之前必定将自己洗个两三遍,才能换一次和她毫无阻隔的肌肤之亲,狠狠欺负她,严丝合缝,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储臣闭上眼睛小憩,等待。
再睁开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人还没来,给她发一条短信过去:人呢?
没回应。
他意识到不对,打电话给郭辰问梁晴人在哪,郭辰说:“她说头痛,先回家了。”说完又想起来问他:“你在哪啊,好半天没见你人。”
储臣失笑,他能说什么?说自己已经洗干净,正在等待前女友和他睡觉?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又栽在她手里了。
*
梁晴到家是傍晚,房子里光线很好,折射在碎花的床单和书桌上,适合静心读书。
她洗了手,去厨房准备料理。今天准备的是牛奶雪蛤。
她很喜欢做甜品,安安静静的,不沾油烟,是岁月无静好的感觉。
雪蛤是她早上离家前就泡上的,半天过去,已经泡发,白白嫩嫩,肥嘟嘟。现在挑出雪蛤里的杂质,再放入锅中炖五分钟。
接着处理木瓜,削皮切片,加入牛奶炖煮。梁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养生的年纪,于是多加了点枸杞。
甜品做好的同时她的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
一边剪视频,一边吃甜品,好不惬意。
手机里有条储臣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人呢?
她没回,他也就没再发,这倒是有点意外。
梁晴想不出储臣会如何震怒,但是她忽略了这种顾及担忧,两耳不闻窗外事。
既然他认为她是可以跟前男友开房的,那就让他跟前女友也开一次好了。
把所有的事处理好已经接近晚上九点,梁晴洗好澡,准时上床睡觉。
她没来得及关手机,在床头柜上蓦地响起。
是陌生的号码。
“你好。”
“小晴吗?我是陈叔。”
“陈叔?您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我在你楼下,你现在在家吗?”老陈电话那边有风声,还有嘈杂的狗叫,“储总让我把黑妞给你送过来,你下来接一下?”
梁晴大脑来不及处理这个信息,确认老陈不会跟她开玩笑,急匆匆披了睡袍下去。
黑妞一看见妈妈就冲了上来,一顿狂喜。来之前以为爷爷是要把自己抓走卖掉。
竟然是来找妈妈!
老陈把黑妞的玩具交给她,又交代两句起居问题,旁的什么都没多说就离开了。
梁晴此时还懵懵的,对着孩子发呆。
黑妞不太习惯妈妈的房子,很小,跑不了几步就到头了。但是它很喜欢妈妈,用脑袋蹭她的小腿,伸舌头舔她的手指。
梁晴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什么都来不及想,跟它玩了一会,把它安抚在自己床边睡下。
等黑妞睡着,她接到储臣的电话。
“孩子接到了?”他的嗓音依然沉甸甸的,像是有分量。
“嗯。”她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把它还给我了?”
他冷嗖嗖笑了笑,“不是一直想要么,成全你。”
第16章
黑妞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很快适应妈妈这里的生活,早上七点钟准时用鼻子拱妈妈的身体,叼着狗绳,示意梁晴带自己下去方便;会配合梁晴给它刷牙,洗澡;从不在家里胡乱撒尿;也会乖乖吃完蔬菜丸子和钙片。
和盛广场有个宠物托管机构,梁晴每天去上班就会把黑妞送去,让它和别的狗狗一起玩,晚上下班母女俩再一起回去。
黑妞的到来不仅丰富梁晴的生活,还一举澄清了很久的关于她未婚有孩子的谣言,确实是一只可爱的狗,而不是人类幼崽。
它的脾气也像梁晴一样稳定,同事羡慕得很,总是趁机摸它,就连早就和她闹翻的童老师也忍不住蹭蹭狗头,被梁晴看见了又假装无事地走开。
梁晴没计较这件事。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给梁老师造谣、污蔑,现在又来摸人家的狗,打不打脸?有脸做坏事就没勇气道歉么?”有个女同事气不过,替梁晴打抱不平道。
童老师脸黑如锅底:“你在指责谁呢?”
“我说最开始造谣的人呢,又不是你,你着急什么?”
“懒得跟你计较。”童老师端着水杯出去了。
要是放在生病前,梁晴也绝对会比这个女同事更厉害,或者像她奶奶一样打嘴炮,把对方怼到怀疑人生,但是事实证明,很多事情是计较不清楚的,只会增加乳腺增生的概率。
她在女同事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把酸奶橙片,自己做的,“不要计较了,吃点好吃的消消火。”
女同事狠狠咬一口,口感脆爽,酸甜清新又奶香十足,着实被惊艳到了,啧啧称赞她的手艺,又唉声叹气:“我这替人生气的毛病,又犯了。”
“那你肯定为网上的新闻每天生很多气吧?”梁晴高深莫测地一笑。
“原来是同道中人?”
“我现在好多了。”
梁晴感谢同事的发声,但是与人争辩这件事就像泥泞地里与猪摔跤,讨不到好处且惹得一身臭。
这个女同事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单纯又热情,和梁晴迅速成为好朋友,也带自己的狗来上班,黑妞和另一个小朋友也成为了好伙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叔告诉梁晴,黑妞每周末需要回到储臣那里。
梁晴只能同意,对方能答应把狗给她养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她不能得寸进尺。同时又自私地想要把黑妞霸占在自己身边,一天也不送给它爸爸。
但这种话她没办法说出口。
一般都是老陈来接黑妞,储臣偶尔亲自过来。他从不上楼,楼下等梁晴把它牵下来。
两人也很少讲话,如同感情破裂的离异夫妻,为了孩子不得不维持表面融洽。
至于酒店放鸽子事件,他更是没提,就当没发生过。
和人类不同,狗狗看不出爸妈的不对付,它想跟爸爸走又舍不得妈妈,趴在车窗上又跳下来往她怀里钻,也许是在期待她能和它一直在一起。
储臣坐在车里,盯着他们,眼神黑漆漆的。
梁晴只能安抚着把它送上去。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一个多月,梁晴每次把黑妞送走心里都会空落落的。
*
梁晴在术后三个月去医院复查,结果良好,没有复发迹象。
乳|房上仍然留着手术的微创疤痕,硬币大小,颜色比正常肤色深一些,穿着衣服不会让人看见。
但梁晴看着镜中自己的身体,微微叹了口气。
这天是清明节,梁晴已经提前陪着奶奶给家里过世亲人上过香了,又想起来黑妞该被送回来了,但到了晚上仍旧没人联系她。
她不太想在这个日子催,显得不太仁道,就保持沉默。
洗手和面烤了贝果作为自己明天的早餐,顺便做了点狗狗的牛肉薯片。
生牛肉和南瓜分别放在破壁机里打成泥,裱花袋挤出再压成薄片状,撒芝麻提香,放进烤箱180度半小时。
口感酥脆,低脂好消化,还能磨牙,她自己尝了下,很好吃,相信狗狗也会喜欢的。
九点时房子里仍然很安静,梁晴觉得储臣今天应该不会把黑妞送过来了,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去洗澡准备睡觉。
刚从浴室里出来,手机就响了,是陈叔打来的,说还有五分钟就把黑妞送到。
梁晴湿着头发,披着睡袍下来等。
不多时,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楼下,黑妞被陈叔牵着跑下来,亲昵地往梁晴身上凑了凑
说实在的,虽然它喜欢妈妈但它也只是个宝宝,大晚上的还要折腾真是累,梁晴也看出黑妞的困意,心疼坏了,又酸涩无比,更加怀疑自己的爱对它来说是好还是负担。
陈叔抱歉地跟梁晴解释,因为自己家里有事,没能及时去车场接它。
梁晴问:“储臣呢”
他不能送来么?
陈叔叹了口气,讳莫如深地道:“今天不是清明么……储总喝醉了,早就不清醒了。”说完,还意有所指地抬抬下巴。
储臣就在车里坐着,没下来而已。
天色昏暗,梁晴并不能完全看清,只隐隐约约透过玻璃,看见男人的侧影,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大约是睡着了。
梁晴说:“以后太晚就不要把它送过来了,让它好好睡觉比较重要。”
陈叔点头答应,又欲言又止,“要我说,你俩——”话说到一半又止住,摆摆手,小声道:“我先送储总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梁晴把黑妞带回家,擦擦四肢爪子又喂了点水,很快它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