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一口粢饭
“不用。”他解开扣子,在沙发上坐下,翘腿:“先说正事。”
邵凌下颌微敛,冲着后面的人点了下头,大有十拿九稳的自信。
他其实有些门路,知道君达挺看好这个项目,且不说他们团队在这个项目上的执行力有多强,能这么顺利地约上裴竞序,就足以见得对方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他在另一边坐下,先就一些项目背景进行简单地描述。
一开始还是中规中矩地进行介绍,裴竞序没怎么搭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手指叩着扶手。
他见对方兴致缺缺,说到后来不免有夸大其词的嫌隙:“这也算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目前市场处于空白,少有竞争对手。”
“少有竞争对手?”说到这儿,裴竞序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宏领、泽源。据我所知,这两家公司在这一领域一直都做得不错。”
这是一些资历较久、稳中求进的能源公司。
邵凌说放眼市场没什么竞争对手的时候,裴竞序开门见山地点出了他的问题。
以上,他还只是列举了京江这边的企业,未提其他省市。
前者愣了一瞬,但他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面对裴竞序的拆台,他丝毫不见窘迫,继续侃侃而谈:“那就足以见得这个项目未来市场有多大,前景有多好,模式有多新颖。”
裴竞序屈指抵了下眼镜,垂眼笑了一声。
那声笑意味不明,却好似在说里面有多少水份,他都一清二楚。
“我今天过来,只想了解两件事。”他拿过文件夹,绕开绳子,从里面拿出几份文件,递给邵凌:“先看这个。”
邵凌疑惑了一下,低头去接。
然而,他只是翻开第一页,甚至连后面的文字陈述都没看,就立马惊惶地把文件合上。
裴竞序扫了眼他心虚的神情,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姿态松散地:“怎么了?这是你们学校的官方微博账号。离开学校五年的时间,这就不认识了?”
那是一张老旧泛黄的截图。
截图上,顶着浦大校名和校徽的账号发布了一条公告。
“经调查核实,我校学生邵某违法行为属实,根据学校相关规定,给予该生开除学籍处分,后续将按程序办理。”
这条公告上虽然没有明确指出邵某是谁,进行了那些违法行为,但是只要对五年前的稍加调查,不难查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邵凌是心虚的,又偏偏不能说些什么。
对项目人员进行调查,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但他没想到,裴竞序会挖得这么细,五年前的事都要翻出来说上一说。
他只能诡辩道:“当年的事,其实就是个误会。不过是说哪个女同学漂亮,哪个女同学身材好,就这么几句玩笑话,被她们拿去大作文章了。”
他卷起那份文件,站起身,眼神示意后面的人,让他们喊服务员上菜。
那些人接收到眼神,掩上门走出去,只留他们二人在会客厅。
见里面没人了,邵凌才直言不讳道:“裴总也是男人。应该知道,男人嘛,除了钱就是女人,那时候年轻气盛,没有事业,不就只能聊聊后者了。”
裴竞序坐着未动,他来之前就把事情的经过仔细梳理了一遍,哪怕不去翻被邵凌卷起的资料,他也能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做过什么。
“恶意曲解照片,泄露同学个人隐私,造黄谣。”
“这都哪的事。谁在胡言乱语?”他避重就轻道:“照片是我刚好在KTV碰到老同学了,拍下来问是不是她。泄露同学隐私不过是我朋友想要对方的微信,我想着大家都是同学,我不给,对方也能从群里找到,所以才会分享出去。至于造黄谣,何必说得那么严重。我就不信您没在男生寝室聊过女生的那些事。”
听到后面那句话,裴竞序一脚踹在他的私密部位,待他弯身惨叫的时候,他又一把扯住他身前的衣领,提溜起来,横起手臂,将他抵在墙上。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等邵凌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竞序已经抓住他的头发,拼命拽着他往后仰了。
他惨烈地叫了几声,又不敢把人招来,他太需要这笔融资,得罪了投资人,项目就要面临停摆。比起这些后果,他更希望事情仍有转圜的余地。
可他实在不知道裴竞序为什么突然动气,思来想去,或许是自己说话不够妥帖,得罪了他。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我说错话了裴总。您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裴竞序没有动容,他的眼神像是窗外的风刀子,一下下地在他脸上刮碾。
“我是不是这样的人不重要。”
他掐着他的后脖颈,语气发狠,让人不寒而栗:“重要的是你都做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邵凌才缓缓意识到,裴竞序对他的个人的调查不是出于公事,而是牵扯到了私人情感。
“难道这么巧?您也认识她?”
话音刚落,他就被裴竞序拖到地上。
男人一脚踩在他反扣的手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每一个字都像是满弓的箭矢,鸷狠恣睢。
“不巧。我是她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世界看不见我,但我看见我——嘉兴交通经济广播《我本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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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不行,没买
听到这句话, 邵凌爆发出一句‘什么’,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
眼神由惊讶慢慢地转为恐惧害怕,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打起了哆嗦:“裴总...裴总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吗?”
邵凌懵了一下, 随后双头抱头四肢蜷着, 惨烈地喊叫了几声。
没等他缓过来, 头皮那儿突然传来锐利的痛感,他被迫对上裴竞序发狠的眼神, 从仰视的角度来看, 正好能看到男人说话时额间凸显的青筋。
他单膝蹲在地上,大衣丢在沙发上, 西服外套敞着,里面的衣服没起褶皱,只是腰间因动作的幅度,牵扯出衬衣的一角。
规矩中透露出一丝恣意桀骜。
千钧一发之际, 他倒是想过裴竞序或许认识许听晚,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裴竞序和许听晚会有这样一层关系。
“裴总我错了,我错了裴总。”他扯着他的裤脚,心里仍存侥幸:“我跟她认识的时候, 她还不是您女朋友,不然我也不会傻到动您的人啊。”
裴竞序拧着眉头。
看来他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你确实不傻。”他手劲未松:“你只需说她长得好看,然后似有若无地质疑她的优秀,那么所有的流言蜚语就紧跟着来了。”
“你误会了!我没有!”
“你没有?”他暗自送力:“接连几天的骚扰信息不是你发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点开相册, 迫使他去看相册里的截图。
熟悉的ID和头像一一地在他面前划过。
他听见男人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最新一条。‘你不知道我哪儿, 但我知道你在哪儿’。发送时间22点15分。也就是说, 你来约见我之前, 还对她进行了恐吓。是这样吗?”
他举着手机拿给邵凌看,这条短信后面,还附着几张偷拍视角的照片。
邵凌喘着粗气,预辩无方。
此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裴竞序想要一查到底。
这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得罪了投资人融资黄了,还被人公报私仇地地摁在地上,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他破罐子破摔,带着点拿乔的姿态,企图让对方知道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买卖:“都过去五年了,学校给了我开除学籍的处分,我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现在旧事重提,您还想怎么样?打我一顿出气?包间里有的是摄像头,我一喊,您也没法置身事外。让我进去?这更不切实际吧?”
裴竞序敢动这手就没想过置身事外,至于后者,他冷笑了一声。
“开展虚假业务,业务环节全链条造假、伪造金融票证。”他站起身,走到沙发那儿,从茶几上取下另一份文件:“造黄谣如果不能让你进去。我这有的是送你进去的名目。”
邵凌有些慌神,他知道裴竞序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他肯定是得知了一些什么,才敢把这件事当做筹码,摆到明面上来说。
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石头,绑着他坠入深不可测的湖底。
裴竞序面无神色往椅子上一靠,顺手文件袋甩在地上,然后偏着头,用审讯的目光凝着他。
他双手双脚并用着爬起来,颤抖着去看那份仍在面前的材料。
当一些切实的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恐慌逐渐掩过疼痛,他瞠圆了眼,勉强扯出一个体面的笑:“裴总。事情不用做得这么绝吧。我爸在京江也算小有名气...”
他被学校开除后,并未继续学业,而是在家人的要求下回到父亲的公司熟悉相关业务。
当时的事情并不是瞒得密不透风,书读得好好的,突然去公司上班,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难免引人猜想。很快,流言蜚语就像回旋镖一样,落回他的身上。
这些风言风语,跟许听晚经历的相比自然是不足为道的,说起来也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可邵凌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性格,他觉得公司里的人,包括自己的亲友都看不起他,认为他是依附于关系才坐到这个位置上,那么,他非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让他们说三道四的人刮目相看。
于是他开始积累人脉经验,跳脱于家族,单独出来创业。
以上这些,裴竞序了解得清清楚楚,他还以为是一个多不服气的性子呢,遇到麻烦的时候还不是把背后的利益关系搬了出来。
只是这些利益关系,他从来不放在眼里,自然就谈不上得罪人这一说法。
他划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通讯:“你的意思是...要连着你父亲一块儿查?”
语气淡然,听着像是捏死一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
“我父亲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查的。”
裴竞序没说话,只短促地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点开联系方式。
邵凌见他不为所动,心里打鼓,终于急了。
能搬出‘我爸’的人,平日里一定也是颐指气使的少爷做派,他当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把后面求人的话说出口:“求您。别。”
求与不求,都不会动摇他的任何决断,他就没打算放过他。
“我不需要你求我。”他摁下锁屏,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他明早还要帮许听晚排她要的咸芝士司康,去的晚了,又要买不到。
他站起身,捞起沙发上的大衣,走之前,不容分辨地说道:“等着调查就行。”
“等等!裴总!我道歉!我向她道歉行不行!公开道歉!”
终于等到这句话。
裴竞序站住步子,正要扭头,窝在掌心的手机震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