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栩
徐澄越过李枫,看楼梯下?的周南荀,“进来睡觉。”
周南荀绕开李枫,走进房间,关上门。
李枫望着冰冷的铁门,眼泪流得更凶,周南荀这人野性?不羁,向来嫌女?人麻烦,主动往上凑都不要,像见鬼似的躲远,今晚他竟然乖乖听了?一个女?人话。
周南荀和陶勇同一年毕业工作,两人曾并?肩协作完成?许多重要任务,是同事、也是好友,陶勇牺牲这事对周南荀打击很大,刀尖扎进脖子都没怕的男人,在陶勇断气那?一刻哭到失声。
事后,他遵循对陶勇的承诺,尽量帮助照顾李枫和小陶的生活。
这份责任,被李枫当成?另一种感情,曾明着暗着试探过多次,周南荀都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分逾越,怕周南荀嫌弃她有孩子,李枫没敢表现太明显,想着时间久了?总有天他能接受。
没想到,周南荀竟然跟外?地来的陌生女?人结婚,甚至没通知她一声,她跑来质问,他态度还?那?样冰冷,分别之际想抱一下?,也被他拒绝,一次次打击下?,李枫认清现实?,流着泪跑下?楼。
另一边。
房门关上,徐澄却没动,站门边审视周南荀。
周南荀低头换拖鞋,“有话直讲。”
徐澄用鼻腔哼了?声,“喜欢就光明正大娶她,何必和别人结婚,来惹她伤心。” 李枫虽不招人喜欢,但本质也是可怜人。
“和你有关?”周南荀反问。
徐澄亮出结婚证,“我现在是你合法妻子,以前你生活什么?样,我管不着,但结婚了?就老实?点,别弄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恶心人,假夫妻也要尊重彼此。”
周南荀抬眸看她,轻笑一声,“重复我说的话,有意思?”
话是徐澄所想,和周南荀没半毛钱关系,她拦在他身前,“你如?果做不到相互尊重,我随时会离婚。”
周南荀前一步逼近,弯下?腰与她视线平行,浓浓的压迫感袭来,徐澄下?意识往后退,他睨着她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徐澄壮着胆子问。
“说过的话不记得,做过的事也不记得?”周南荀声冷如?冰,“明知道德法律不允许还?去?做,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徐澄:“什么?意思?你讲清楚点。”
周南荀被缠得没法了?,提醒她,“小赵!”他吊儿郎当往墙上一靠,“你先和小赵断了?,再来对我提尊重。”
“断不了?。”徐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继而又?问,“一匹马得罪你?”
“......”周南荀默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目光瞥向徐澄,“你的马叫小赵?”
徐澄理?直气壮说:“不可以呀?”
周南荀:“......”
见他沉默,徐澄更气,凶巴巴喊道:“我的马到底哪里得罪你?”
周南荀磨了?磨牙,“名字。”
徐正清喜欢养马,最老的马比徐澄年纪还?大,名叫小张。
它的孩子叫小王,孙子叫小李,重孙子叫小赵。
小赵纯正的棕红色,额前一块纯白,性?格孤傲难训,是徐澄最喜欢的一匹马。
徐正清见女?儿喜欢,便把小赵送给徐澄,专属她一人。
徐澄喜欢骑在马上驰骋的感觉,对小赵百般疼爱,出国读书这几年,特请专业人士照看小赵,平时还?会通视频。
徐澄堵在周南荀身前,还?在懊恼他针对小赵的事,须臾间,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脑细胞猛然恢复,想起了?醉酒后把周南荀当成?小赵的事,顿感无地自容,脸颊随之烧起热度,不再与他争执,低头灰溜溜地跑了?。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脸跑了?。
女?人心比夏季天气变化还?快,周南荀带着未解的困惑,敛了?视线,走进客厅。
徐澄关上房门,倚靠着门边揉搓脸颊,骑马那?些虎狼之词被误解就算了?,竟然还?摸了?周南荀的臀。
她抬手?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倒在床上,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叫声,没脸见人了?。
想到周南荀在外?面,她放弃马上去?洗漱的想法,在床上翻腾一阵,给钟晴发消息:【苍天!我昨晚喝多酒摸了?周南荀的屁.股】
晴天:【手?感怎么?样?】
手?感???
这是该关心的问题?
不过既然提起了?,徐澄还?是回忆了?下?昨晚的场景,老实?答:【挺翘的】
晴天:【这就是本颜狗坚决让你找帅哥结婚的原因】
这一刻,徐澄感觉无法和闺蜜共情,【我已无脸见人,别拿我说笑了?】
晴天:【?】
橙子:【???】
晴天:【宝贝,他是你老公,别说摸屁股,就摸鸡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徐澄盯着那?个小鸡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间气温徒然升高,她从床上坐起,给窗户打开一条缝,吹着凉风给钟晴回:【婚姻是假的】
晴天:【民政局给你们盖章就是合法夫妻,理?应天雷勾地火滚到床上去?】
和张凤霞的话如?出一辙,徐澄字还?没打完,钟晴又?发来一条,【橙子,再说一遍及时行乐】
橙子:【宝贝,咱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晴天:【大好青春不想,难道要等七八十再想?】
橙子:【......】
和钟晴不着调地聊天,缓解了?徐澄的尴尬和罪恶感,但她还?是等客厅灯关了?才去?洗漱。
她推门出去?。
黑暗里倏地散出羸弱的光,男人瘦削的手?指间亮起一簇火苗。
“啪!”打火机合盖,光亮消失。
“敢出来了??”男人慵懒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在浓夜里格外?悦耳。
黑夜似块布遮住徐澄的羞怯,她大着胆子回呛道:“要你管。”
周南荀冷哼了?声,转身往卧室走,“早点睡吧,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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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没去?赴李思言的约,徐澄心怀愧意,再次约李思言和她男朋友出来吃饭。
李思言痛快答应,这次约在县中心一家烤肉店。
徐澄提前到烤肉店等着,过了?约定时间李思言还?没到,窗外?天色已黑,担心路上出意外?,徐澄发消息过去?询问,李思言没回,又?等半小时,李思言和男朋友还?是没到,徐澄打电话过去?李思言没接。
想着李思言可能也像她那?天遇见突发事件来不了?,徐澄只能独自吃饭。
烤肉店在县中心最繁华地段,来往出租车辆都满客,饭后徐澄站路边等二十多分钟,没拦到一辆空车。
早春虽不像寒冬冷,但徐澄穿得少,风一过,寒气就打到骨子里了?,她往手?心里哈一口气,搓搓手?。
风絮县的夜晚,没有大都市那?样喧嚣,很安静,商业街只剩三两家店开着,最靠近街边的是家金店,店内没什么?客人,灯开的却很亮,从外?看通明一片。
玻璃门打开,高矮两个男人从店里出来。
徐澄在马路对面,一眼瞧见周南荀颀长高挑的身影,浓黑的发在通明的光下?,呈出薄薄一层光,又?黑又?亮。
或许是职业需要,他不常笑,狭长的眼总裹着不耐,透着股不好惹的劲。
隔着马路,老陈向她打招呼,洪亮的嗓子喊“嫂子。”
徐澄笑着回应,“你们怎么?在这?”她将目光停在老陈身上,自动忽视那?个高大身影。
“我们来走访问点事。”老陈看向周南荀,“老大你载嫂子回家吧,我坐公交回去?。”
徐澄忙说:“你们忙,我打车回就行。”
“一起回。”周南荀斩钉截铁。
徐澄和老陈同时止了?声,随周南荀往停车场走。
老陈好说,聊东聊西时间过得快,等老陈下?车回家,车上骤然从蝉鸣悠扬的夏季变成?雪花纷飞的冬季,安静得出奇,尴尬在车内蔓延,周南荀按开音乐。
没那?么?静了?,周南荀问起张凤霞入院的情况。
徐澄说:“入院检查今天都做完了?,要等结果全部出来才能下?医嘱,有王爷爷陪着,姑姥状态挺好的。”
周南荀:“辛苦了?。”他工作忙,没时间去?医院陪张凤霞入院检查,这事自然落到徐澄身上。
“你不用客气,她也是我的亲人。” 聊起姑姥,徐澄想到张凤霞写信的事,问:“你知道她为什么?每年往我家写信吗?”
“想念你母亲。”周南荀对此也有疑问,张凤霞写了?那?么?多封信,张明枝为什么?一封都不回复,也没有来探望过养育自己?长大的姑姑。
徐澄偏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往下?聊,涉及家庭隐私,周南荀没追问。
小区门口,有卖糖葫芦的车,红红圆圆的山楂裹着糖,一串串立在透明的玻璃罩里,南川没有糖葫芦,徐澄只在电视里见过,印象中只有冬天才有糖葫芦。
她今天坐后排。
从后视镜里看,小姑娘偏头看车窗外?,脸颊两侧的发丝掖入耳后,露出精致的侧颜,鼻尖小巧秀气,眼眸柔柔的,像个新奇的小朋友。
“想要?”男人沉沉的嗓音。
“不想。”徐澄口是心非。
“嗯。”周南荀拐弯开进小区,车速快,糖葫芦转瞬即逝。
停稳车,周南荀说:“稍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盒烟。”
徐澄坐车里,滑开手?机不足两分钟,周南荀从超市回来,拉开车门,“下?车。”
徐澄应了?声,迈着小步下?去?,刚站稳,手?里就被塞进东西,垂眸一看,双手?各两串裹着纸的糖葫芦,塞得挺均匀。
“我......”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末了?道了?声谢。
周南荀神色带痞,说话散漫随意,“顺手?买的,不用谢。”他手?上撕开烟盒包装,抽出一支含嘴边,想点火,瞧见徐澄又?收回去?,“不想吃就扔了?。”
“你这人——”徐澄略有无奈,“不能好好说话?”
周南荀瞧着她,随口道:“不会。”
徐澄懒得再和他说,撕开纸,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还?沾着芝麻,她轻咬了?口最下?面的山楂。
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傻不傻?”周南荀指着排列在最顶端的山楂说,“第一个才是最大的,而且一口咬吃下?去?才爽。”
徐澄迟疑片刻,按照周南荀的说法,一口咬下?第一个山楂,酸酸甜甜还?带着一丝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