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视力零点二一
……
而痕检躺在刘璃曾经躺过的位置,看着手摇式的伸缩晾衣杆冥思苦想。
“这是我第三次来这个现场了,”痕检说。“再多来一次,就打破我的记录了。”
“现场有伪造的痕迹么?”赵坤问,“这个江佑以这样刁钻的角度来画,想必是有原因的。”
“其实我更担心另一件事,”肖哥说,“要是石勇真的死了,第一现场在哪里?尸体在哪里?”
“莫绮丽家里卫生间里没有发现其他血迹,马桶里的鲁米诺反应是来自她本人。”
“当然啰,”肖哥说,“像刘璃说过的那些个死得快出血少好打扫的方法不少,但我们得有受害者尸体吧,哪怕是碎块也行啊。”
“技术正在沿着石勇走出小区之后的路线,试图找到石勇的行动轨迹。”赵坤说,“怎么死的,死在哪里,肯定能找到个结果的。”
“还有一个可能,”痕检说,“万一他没死呢?”
“刘璃说他死了,他肯定活不了。”肖哥说,“刘璃她……”
他突然想起林彦儒的话,赶紧闭上了嘴巴。
这么想想,刘璃最适合的,还是法医呀。
肖哥感觉自己传销拉人头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就业的尽头是考编呀。
痕检躺了一会,谨慎的说:“我有了一个推测。”
莫绮丽判定为自杀的其中一点,是死亡现场她上吊的附近,没有发现其他人活动的痕迹,比如她踩脚的凳子、她上吊的围巾、还有她的身上……
“但客厅的这个位置,我们发现了死者和罗婷、以及江佑活动过的痕迹。”痕检说,“罗婷说这是她们喝酒的地方。”
整个客厅,分为了两个部分,有多人活动轨迹的客厅,以及只有莫绮丽活动轨迹的阳台。
“这个阳台和客厅是一体的,假如有人踩在沙发上,再提前布置好,就相当于密室杀人案里只有被害人一样。”
“甚至操作起来,并不会很麻烦,只需要非常关键的一点就可以布置好。”
“哪一点?”赵坤来了精神。
“他怎么保证莫绮丽在没有中毒、没有喝醉、没有中迷药的情况下,还能一动不动的毫无反抗的跟着伸缩晾衣杆升到空中去?”痕检说。
刘璃说:“没那么复杂,当时是晚上将近十一点钟的深夜,她有可能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这么简单吗?
刘璃取下一根鞋带挂在晾衣杆上,然后她选好角度坐在沙发上,痕检配合着踩在沙发上侧弯着腰去转动伸缩晾衣杆,此刻高高的挂在天花板上的晾衣杆开始下降。
痕检将鞋带虚套在刘璃的脖子上,反方向转动,晾衣杆上升,鞋带逐渐拉直,直到完全绷紧。
“人的脖子上有个很神奇的压力感受器,叫颈动脉窦。”刘璃指着自己的脖子两侧某处,“在这里,左右各有一个,拳击台上一拳让人倒地不起的地方。”
“在围巾绷紧的一瞬间,极有可能压迫到了颈动脉窦,血压骤降,心跳骤停,迅速失去意识。”
就像陕西被栏杆夹住脖子迅速昏迷并死亡的孕妇,像江苏被窗帘绳子掐住喉咙即刻失去意识后死亡的老人……
他们死时都保持着双手下垂、毫无挣扎痕迹的姿势。
但一切都只是推测。
“还有一种可能,”赵坤说,“莫绮丽杀了石勇,自己畏罪自杀。”
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要杀高教授。
高教授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原因吗?
“江佑说高教授是他推下楼的,”赵坤说,“如果动手的是他,他还没满十四周岁,又是……”
就像江浩军说的,那就是警方在做无用功。
“这样说起来罗婷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护着自己儿子?”肖哥问。
第200章 假面25
究竟是江佑在保护妈妈罗婷,还是罗婷在保护儿子江佑?
在江佑以画认罪之后,罗婷突然对预审科同事供述说,高教授是被她不小心推下去的。
而推下去之后,她害怕以后没完没了的医药、护理、疗养等费用,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的选择下了杀手。
“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真的就是意外。”
“那天下午,我想留高教授在家里吃饭,但高教授婉拒了。”
“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她的。”
“我想送她下楼,高教授说让我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只送到电梯口。”
“但我是在楼上目送着高教授往小区外走,但她突然折返了回来。”
“我以为她落东西了,所以提前打开门在门口等。”
“但电梯直接上了顶楼,我很诧异,所以我走消防楼梯跟了上去。”
“教授在消防蓄水池那里,她看到我,跟我解释说她害怕蓝可儿那样的悲剧,所以上来检查一下。”
“我说走电梯下去,教授说她想沿着楼梯找一下。”
“所以我们就一起走楼梯,高教授走在前面,我记得她正在宽慰我,她说她理解我这么多年为家庭、为孩子的奉献和付出……”
“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天没好好吃饭和休息,我跟着走了一阵子,突然脚一崴,不小心就将高教授撞了下去……”
“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但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高教授没发出什么恐怖的声音。”
“但我急急忙忙的下到转角,教授斜靠在墙上,喉咙里呵呵做响,虽然她手脚还在动,但我看得出来,她脖子那里出问题了……”
“我想,就算救活了,肯定也是高位截瘫,要很多钱,还要很多精力,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再去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这种照顾人的日子我过得够够的了……”
“所以我用左手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磕在墙壁上,一共磕了三下……”
罗婷的供述,听起来有值得信任的地方,因为经得起推敲,也有不好分辩的地方,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能供述出来。
江佑,他的画和他的话,都缺乏可以在法庭上成为证据的依据。
江家的律师已经在以“他是无行为能力人”提出抗诉。
而对无行为能力人的法律定义中,仅纯粹受益和行为能力以内的细小民事行为有效,其他行为均无效;如果订立合同,合同本身不能成立。
“这家人很有意思啊,”赵坤说,“这是完全没想过要护着罗婷这个家庭成员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果能让江佑承担起这些罪名,对这个家庭来说损失和冲击是最小的,
但没有人这样想,甚至江浩军想给她办理的居住监视,也只是为了有人能照顾江佑。
就像谢广林曾说过的那样,在这一家子凉薄自私的人眼里,罗婷只是免费的行走的子宫、保姆、为圆满江浩军个人形象的人形立牌!
但“同妻互助群”里的成员对罗婷推崇不已。
“罗姐,罗姐是我们最好的姐,谁有需要帮忙,她只要能做到,都会毫不犹豫的伸把手。”
“她租了个房子,是我们这些人的避难所,有时候家里待不下去了,就躲到她那里去。”
“悠悠妈多亏了她,才能有个容身之所,你不知道,在离婚的拉锯中,有个能安安心心住的地方,真的太重要了。”
“杀人?这不可能的,罗姐是个大好人。”
同妻群里的酒吧保洁员:“罗姐没有要求我做过什么,你们可以查我们的聊天记录,只不过有时候,罗姐会让我拍几张酒吧里的照片给她,就这些,其他什么都没有。”
“去她家,是去她家玩,没有别的事。”
……
谢广林的前妻王玉叶说:“悠悠爸爸我没见过,他居然跟姓谢的是一对……我只能说,这俩个渣渣请关得越久越好,最好判个十五年,那时候我儿子都长大了。”
“真的,我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谁都瞒着的。”
“不信你去问罗姐,去问其他姐妹,她们男人喜欢的那个男人,她们知道是谁吗?”
“他们一开始打的就是欺骗的主意,一开始就防得死死的……”
这个群里,谁也不知道“琳那个琳”的真实身份。
总之,一团乱麻里面,最关键的那根线还没有被抽出来。
“奇了怪了,”小段说,“我们申请要份酒吧里的人员名单,到现在调查组还没给我们。”
技术:“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的是啥国际政要的名单呢,弄得我手和心都痒痒的。”
这保密工作做得,简直让人想黑进去看看。
小段说起了刘璃对案件的看法:“刘璃说,酒吧仓库里的那几个小年轻估计有点问题,她觉得会不会有人组织了类似同志派对这样的活动,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可我们现在连小仓库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调查组到底在等什么,怎么还没有详细的警情通报出来?”赵坤说,“我都想我们林队了,这都几天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哎呦呦呦,酸掉牙了,”技术说,“大男人,能不能别这样。”
“有林队在,这个名单怎么也该到我们手里了。”赵坤解释说。
“看,林队回来了。”小段眼睛亮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正是风尘仆仆的林彦儒。
几天不见,胡子拉碴,儒雅书生立马变流浪汉。
“林队,你这是去兼职街头卧底了吗?”赵坤问。
“酒吧里的名单,”林彦儒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我们的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的手里还有另一个文件袋,却捏得紧紧的。
赵坤等人大喜:“算你厉害,你怎么拿到的?”
“嗯,守到的。”林彦儒没邀功。
赵坤捡着重点将案情汇报了一番,只见林彦儒听得认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璃觉得不能排除有人想为同妻这个团体对外发声而故意造势?”
“对,所以我们才这么急的想要这份名单。”赵坤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51个同妻成员的背景调查都完成了吗?”林彦儒问。
“个人信息都有了,但她们男人背后的男人是谁,十之八九都藏得很深。”赵坤总结说,“目前能排查到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