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视力零点二一
但她还没动,车子又快速一转,刘璃再次滑下后又被甩向车头。
然后她感觉身体被抛起,车身一颠,眼前顿时黑了。
有人开门下车,刘璃知道这是个很珍贵的脱身的机会,但她的脑袋还在旋转。
等这种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的感觉过去,黑暗中,刘璃能看到一点点黑暗中的场景。
她还在胡医生的车里,但胡医生的车是静止的,也是在移动的,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刘璃意识到,自己被连人带车塞在孙威的大货车车厢里。
听不见,也看不见,仅仅能在胡医生的车里活动,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不知道大货车往哪个方向开了多久,刘璃一开始感觉很平稳,很快她感觉有点颠簸,之后变得比较颠簸。
她在车厢里摸了很久都没有摸到自己得心应手的那把手术刀。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车子停了下来。
车厢尾门被打开,孙威带着额灯拉开门走了进来。
灯光之下,刘璃看到了横卧在车厢一边的胡医生。
刘璃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胡老师”。
没人应她。
只一耽搁,就感觉到有铁钳子一样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脚踝,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拎出了车。
但刘璃慢慢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这确实是在大货车的车厢里。
孙威将额灯取下放在车厢的地上。
明亮的灯晃得刘璃睁不开眼睛,但她尝试想自救。
“孙威,欠医药费而已,”刘璃说,“你不还医院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没必要绑架我们急诊医生。”
“而且,急诊中心的医生都很穷,眼科和口腔科最富裕。”
“我也不想这样,”孙威说,“我做完正事,本来是想回医院把欠的费用交掉的,恰好听到胡医生说你们下班要去警局。”
“这是正常的流程,”刘璃说,“警方需要我们配合还原车祸现场……”
“刘医生,”孙威说,“胡医生昏迷之前说的还蛮清楚的。”
刘璃没再说话了。
车厢里很沉默,刘璃听不到外边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就听到孙威沙哑的声音说:“我挖了一个坑,坑里我放进去一个人,然后我把土填回坑里。”
“我没有一锄头杀死这个人,他死于泥巴盖住嘴巴鼻子不能呼吸,你说,我该判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
刘璃没说话。
“我觉得我没罪,我只是在做一个农民该做的事。”
刘璃还是没说话。
“农民就该种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坏人收获好人。”
孙威在她不远处的车厢里正在做什么,一边说,一边做,但刘璃看不清楚。
“我妈说,玩泥巴是不对的。”刘璃轻声说,“你应该玩石灰粉。”
孙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爸玩过磷,玩过硝石,还玩过酒精。”刘璃说。
“他玩得怎么样?”孙威问。
“玩脱了,肝癌。”刘璃说,“其实这些手段都落了下乘。”
“你怎么知道我偷走了病历?”孙威问,“你怎么看出林场那里有问题。”
“因为我花了很多年,专门研究怎么让别人死得不知不觉。”刘璃说,“很有钱就搞房产建筑,有点钱就搞狼狗养殖,没钱就养猪。”
轮到孙威不说话了。
刘璃也停了下来。
沉默只过了一会,孙威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走到刘璃身边:“现在,我不能让你和这位胡医生去警局配合调查,你得配合我。”
“不然,你死,他死,我也死。”
他将什么东西绑在刘璃的腰间,沙哑的说:“我自己做的,不好看,但管用。”
刘璃闻到了硝烟的味道,盲猜这大概是个土法炸弹。
“我跟你的往事毫不相干,”刘璃说,“报仇不该祸及无辜。”
“刘医生,得罪了。”
他费力的从黑暗中拖着某物靠近刘璃,就放在刘璃的脚边,是昏迷不醒的胡医生。
刘璃看到了在光亮中从他鼻端喷出来的白气。
他的生命体征是平稳的。
刘璃眼睁睁的看着胡医生的外套被解开,孙威在他的腰间也绑上了黑乎乎的东西。
然后,孙威将胡医生拖了下去,不久之后,他上车,对刘璃说,“我还要去杀一个人,你要帮我。”
第124章 对不起18
“你要杀谁?”刘璃问,“我来制定计划,我很擅长杀人。”
“你这个女娃有点意思。”孙威摸摸自己的头,“不过,你听我安排就行。”
“你很鲁莽,跟着你的安排走会拉低我的智商。”刘璃说,“就这两天,你至少犯了三个错误。”
孙威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砸吧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璃视若无睹,并且紧接着说:“我想,你这两天在行动的时候,一定没法跟做计划的那个人联系,对吧。”
“所以一出意外你就乱了,留下的破绽太多,”刘璃说,“比如偷病历……”
“莫得办法啰,我以为只要拿走病历,你们医生就……”孙威又及时的停下了,并且换了话题,“不说啰,我只要你帮忙演场戏,不用露面不用出声。”
孙威没有反驳自己的话,那就表示他默认他确实有个制订计划的盟友。
这个盟友,只有可能是小猴子的爸爸,孙威在只是执行他们俩早就制定好的交换杀人计划。
赵坤说,所有的起源都在小猴子身上,但孙威和小猴子的父亲是共同经历过什么,才会结成现在这样紧密而信任的攻守同盟的?
这种攻守同盟,不是外人用言语可以挑拨离间的。
但眼前这个人是亲手杀过人的人,刘璃不认为自己和胡医生一定会是安全的。
还是得想办法全身而退。
“大叔,亲手活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刘璃换了个话题。
“心跳得很快,手脚发软,浑身直冒汗,”孙威笑了几声,“之后的感觉,就不能跟你个没结婚的女娃儿说了。”
“嗯,那是因为你体内的肾上腺素快速升高的原因,”刘璃问,“第一次动手,您吐了吗?”
“吐了,哇哇吐,”孙威说,“吐了之后出了一身的汗就巴适得很了。”
“您为什么要将他们埋向林场的同一个角度?”刘璃问,“是有特殊意义吗?”
“女娃娃,别问,”孙威说,“你记得,如果你不听话,你的同事在哪里谁也找不到,我死之前,这三个遥控器都会炸。”
孙威说完就下了车,将后车厢的车门紧紧锁死。
没有手机,没有武器,也没有光源……
只有身上绑着的,不知道真假的土法炸弹。
已经到这一步了,孙威想干什么?玉石俱焚吗?
他要自己去演什么戏?
而在他们一开始的计划里,这个演戏的角色又是谁?
小猴子的父亲,做这些计划的,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不是像那时候做着计划的爸爸,沉默寡言的,一坐就是一整天?
……
“林队,找到侯承勇父亲的档案了。”赵坤说,“但估计很难找到他这个人。”
他将档案递给林彦儒:“侯平原,失踪满五年,已经宣告死亡了。”
侯承勇的父亲,侯平原,54岁,曾担任过将近十年的化学和生物老师,但他属于代课老师,没有编制,在侯承勇十四岁那年被清退,之后成为一名客车司机。
五年前,他驾驶空客车下班返回途中不幸坠河,从此失踪。
去年年底,侯平原的大哥向法院申请,依法判定他死亡后,继承了他家在县里的那幢三层自建房,以及银行卡里三万多的存款。
这五年,侯平原没有用这个身份出现过一次,在失踪前,也没有对自己的房产、存款等进行过任何处理,这也是法院依法判定他死亡的依据。
“侯平原是完全抛弃了自己的身份,”林彦儒笃定的说,“四川当地警方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赵坤说,“女车主失踪时找过一段时间,没有疑点也没有发现,就不了了之了。”
“女车主的老公呢?”
“她老公在事发后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一年后康复出院,接着一年半后两人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归男方所有。”
“女车主失踪前,两人曾见面商量要不要为了孩子复婚,但最终因为女车主的失踪,两人没有去民政局复婚。”
“当年和案件有关的人,现在都是什么处境?比如说她老公以及参与鉴定的专家,还有原始笔录丢失的责任人?”
赵坤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林彦儒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辖区不同,权限不同。
“不管怎么样,将我们的推测通知给当地作为预警吧。”
“是。”赵坤说。
“林队,”小段的电话进来了,“按照您说的,我们找到了学校的档案室,十年前的花名册里,在那一整年,辍学的女生有五个,全部都联系得上,但没有人承认十年前曾被强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