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楂酪
许悦侧头看向颜烟：“我在城里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到这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感觉好惊艳。”
身后的冯英用毛巾擦拭干湿发，喊：“我洗完了，你们谁来洗？”
颜烟举手：“我。”
山里什么都还行，就是蚊子太多。
晚上九点半，村里黑灯瞎火，一片乌漆麻黑，黑夜像一只巨兽，能把人吞噬。
同一时间里，城市内灯红酒绿，肚子饿了，随时点个外卖，有很多消遣时间的地方。
村里只能早早睡觉，夜猫子如颜烟，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早睡觉。
大约白天采棉花累了一天，她脑袋挨着枕头，听着窗外蝈蝈声，伴随着山风的凉意习习，很快进入睡眠。
一觉醒来，颜烟伸着懒腰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两个绿皮大西瓜。
颜烟看向冯英。
作为队长的冯英沉吟道：“婶婶的一片心意，留下吧！下次买肉的时候，咱们送点过去。”
冯英抱起一个西瓜放井水里冰着，另一个留到明天吃。
今天上午她们帮村民灌溉河渠，下午没事，可以自由活动。
有河渠，河里应该有鱼吧！
颜烟想帮助驻村队改善下生活，来到这里两天，上午米粥配咸菜，中午吃早上蒸的饭团，下午又是素菜茄子、黄瓜、豇豆、洋芋这些……
一天三顿素菜，颜烟快要受不了。
她问冯英有没有鱼竿？
冯英被她的多才多艺，给惊住了：“你还会钓鱼？”
颜烟谦虚：“会一点点。”
灌溉河渠时，颜烟用捞网捞了些小鱼。
看着桶里的小鱼仔，想到颜烟说的炸小鱼，许悦馋得流口水。
好久没打牙祭了。
趁着忙完工作的间隙，许悦想到金黄的小炸鱼，更卖力地捞小鱼。
几人合力，约莫捞了半桶。
下午没事，颜烟把处理小鱼仔的工作交给许悦和冯英，另三位男青年负责砍柴劈柴，检修屋顶瓦片。
昨天大雨，堂屋里漏雨，用盆子接雨水，怪烦人。
应该是瓦片被大风吹动，露出缝隙，需要时不时爬上屋顶检查。
一小时后，颜烟从河渠回来，桶里有几条巴掌大的鲫鱼。
看到鲫鱼，连冯英也忍不住被勾起馋虫。
队伍里只有许悦会生火做饭，许悦的拿手菜，就是洋芋饭，或是水蒸茄子拌酱，还有个拍黄瓜。
吃来吃去，总是这几道菜，来到驻村队后，大家都清瘦了许多。
冯英瘦了快十斤，上次回家，把父母心疼了好一阵子。
看到桶里活蹦乱跳的新鲜鲫鱼，冯英犯起愁，扭头问许悦：“你会杀鲫鱼吗？”
许悦摇头：“我不敢，我喊他们男同志过来试试。”
几位男同志也不会杀鱼，仍然决定过来勇敢尝试下，不好叫女同志们做这种血腥的事情。
才进院子，就看见柔柔弱弱的颜烟妹妹操着菜刀，啪地一声，拍晕鱼头。
众人：“！！！”
她手起刀落，剖腹取出鱼内脏，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握草。”有人忍不住骂出声，这个柔弱妹妹看着不太好惹的样子。
她杀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点不生疏，一看就很熟练。
她，她好可怕啊！
几位男同志面面相窥，决定以后千万不要惹颜烟。
“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我买了几斤棒骨，来蹭个饭。”陈默拎着一兜棒骨来时，看见大家都站在院里，好奇问：“怎么了？”
顺着大家看去，看见颜烟正在杀鱼。
大约知道颜烟真实身份是卤味店老板，陈默没有太强烈的反差感。
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对颜烟说：“我带来几斤棒骨，过来蹭个饭。”
一天没吃到正儿八经的油水，颜烟馋肉馋得不行。
正打瞌睡，陈默送来了枕头，颜烟脑瓜子里灵光一闪：“这个做酱骨头好吃耶！”
被颜烟一说，陈默有些馋了。
许悦接过棒骨，按照颜烟的话，把棒骨泡在清水里，浸泡出血水。
颜烟这边处理完鲫鱼，那边冯英和许悦早已处理好小鱼仔，放到不锈钢盆里，装了一大盆。
驻村队条件简陋，没有黄酒、料酒之类的调味品。
颜烟给小鱼仔里加食盐，半碗葱姜水腌制，一勺胡椒粉去腥提香。
烧干的大铁锅里，倒油，加入葱段煸出葱香，一勺豆辨酱炒出红油，加入两勺颜烟自己的秘制辣椒油，混合在一起，炒出酱汁的香气。
炒出的酱料装在容器里，备用。
买来的新鲜棒骨，不需要焯水，焯水会让肉质变老，吃起来没那么鲜。
直接冷水下锅，三片生姜，用冷水泡开的花椒、桂皮、八角、香叶，这些香料必不可少。驻村队里没有，是大家几乎跑遍整个村子，问村民们买来少量的香料。
颜烟加入刚才炒出来的酱，大火煮至沸腾，锅里的水烧开后，转小火慢炖。
中途闲着没事，颜烟听见院子里的劈柴声，陈默帮着把柴火抱回屋檐下，码得整整齐齐，等待太阳烤干水分。
听见他们说起明天有村民上山挖野生药材，这里的村民靠山吃山，靠着挖野生药材，卖给镇上的药材商，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补贴生活。
想到上次喝的野菊花茶，颜烟弱弱说：“我能跟着去吗？”
冯英：“可以啊，我们驻村队本来也要派成员去，帮忙看着点村里的小孩子，别让她们在山里走丢。”
得了上山的活儿，颜烟很高兴。
酱骨头在锅里最少炖一个小时，不等炖熟，陆陆续续有队员被馋到，跑来厨房一眼，大铁锅里的酱汤和骨头冒出咕嘟咕嘟声，更诱人了。
于是眼巴巴问颜烟：“好香啊，还要等多久啊！”
颜烟老神在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叭。”虽然酱骨头的香气不停往鼻子里钻，口腔里疯狂分泌口水，想起颜烟拿刀面拍晕鱼头的那一幕，不由得胆寒。
不敢惹，根本不敢惹。
抱柴火的陈默停下，他注意到门口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看着眼熟，好像是他班里的学生。
大概，也是被浓郁的肉香馋到了吧！
陈默招呼他进来：“你饿了吗，过来一起吃点？”
小男孩眨着渴望的眼睛，犹豫了下，扭头跑走。
陈默看出他自尊心很强，站在原地，轻声叹气。
煮好的酱骨头，被盛放在一只不锈钢盆里，尽管大家很馋，都只能拼命咽口水，等着颜烟做鱼。
吃饭的人，也要等做饭的人，这是她们的规矩。
昨天炸过茄子、土豆、豇豆的油，被倒进锅里，往油里蘸一根木筷，直到油里鼓起细小的油泡泡，油温可以了。
腌好的小鱼仔拌上面糊，颜烟用筷子夹着，一个个裹着面粉的小鱼仔，跟下饺子似的进入油锅里。
滋啦滋啦，油锅里冒出油炸的面糊香。
热油一烹，小鱼仔外边包裹的面糊被炸得金黄金黄。
颜烟翻个面，让小鱼两面受热均匀。
许悦疯狂吞咽口水，脑海里浮出那句——裹上面糊，炸得两面金黄，隔壁小孩馋哭了。
呜呜，她真被颜烟的炸小鱼馋哭了好吗？
对于肚子里长期缺乏油水的驻村队来说，厨房里飘来的阵阵油香和浓郁的肉香，简直是双重折磨。
她们好喜欢这种折磨，甜蜜又烦恼啊！
一贯镇定的冯英，此刻也跟着大家一起狂吞口水。
许悦支着下巴，幸福畅想：“以后我要找个像烟烟你这样会做饭的男朋友，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吃到美味的饭菜。”
颜烟心说，我也想啊！
不止会做美味饭菜，还要会洗衣服，做家务，带孩子，把衣服洗白白，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这样的贤夫良父，谁能拒绝啊！
几条巴掌大的鲫鱼，被颜烟用葱姜水和食盐腌制过，不裹面糊，直接油炸五分钟，炸得鱼骨酥香，捞起。
炸过的植物油盛出，按颜烟的想法，这些油经过反复油炸几次，不太健康，需要倒掉。
她店里炸小龙虾的油，一天一换，从来不用复炸的油，尽管成本上去了，吃着安心。
但考虑到冯英提倡说节俭，不能铺张浪费，颜烟把炸过的植物油捞起放容器存着。
只要不是长期吃这种油，偶尔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大铁锅里留下的底油，被颜烟加葱蒜姜爆香，一勺豆瓣酱，一勺秘制辣椒油，请入刚才油炸过的巴掌大鲫鱼，因为豆瓣酱和辣椒油都是咸的，颜烟没放盐，只加了酱油上色。
添一碗水，没过鲫鱼即可。
大火煮沸，小火焖煮十来分钟，焖到汤汁收干，颜烟又往里添上一勺辣椒油，让辣香味来得更猛烈些。
汤汁全部被炸鱼吸饱，裹上浓浓的辣椒油，最后撒上葱花，红彤彤的辣椒油，配上碧绿葱花碎，漂亮极了。
听到颜烟说可以退火，许悦兴奋地跑出厨房，冲大家喊：“开饭了。”
终于开饭，大家早已饿得冒火。
偏偏厨房一直飘出香气，她们在院子里闻着食物的香气，越闻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