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她声音说得低,倒是真的有些像困了要睡觉的样子。
徐冲自然不会怀疑,忙收回已经放在车帘上的手:“那你好好睡,我让陈集慢慢来。”他说着又叮嘱陈集一声。
陈集答是。
听到外面两人的声音,云葭却未真的闭眼,她依旧握着手中的纸张,不知过了多久才一点点把它撕成了小条,又把小条继续撕成一节节的,确保不会让人看到纸上的字和那一朵杜鹃花,她才装进腰间的荷包里。
她只希望经过这一次的试探,可以彻底打消那位对阿爹的猜忌,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就此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
不然她也不介意劝阿爹一回,带着他们去往其余国家,这世间之大,也不是只有一个大燕。
云葭红唇微抿,目视前方,不知多久才闭上眼眸,打算好好休息一会,也想平一平自己的内心,以免阿爹发现她的异样。
……
不知过去多久。
云葭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阿爹的声音:“直接让人抬软轿过来。”
云葭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她从马车上坐起来,问外面:“阿爹,到了吗?”声音因为刚刚醒来显得有些沙哑。
她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冷了。
但正好醒神。
徐冲听到后,倒是立刻回了:“悦悦醒了?”
“嗯。”云葭点点头,她掀开车帘,果然已经到家了,她伸手揉了揉眉心:“阿爹怎么都不喊我?”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徐冲笑着,又说,“我让人去给你准备软轿了。”
“不用,我想下来走走。”云葭摇了摇头,她说着就踩着脚凳走下马车。
徐冲看着她,皱眉:“真不用?”
云葭笑道:“不用,阿爹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徐冲又看了她一会,见她除了脸有些红,并无别的异样,看来的确没有醉,便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再好好歇息一会。”
云葭笑着跟人点了点头,便与他们说了一声离开了。
今日没带丫鬟,云葭便一个人往内院走。
等身边人员越少,云葭走得便越来越慢,其实先前有句话她撒谎了,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新丰酒后劲太足,她这一觉醒来竟觉得有些晕晕沉沉的,头也有些疼,只是怕阿爹担忧,她方才没与人说实话。
云葭停步又晃了晃头,觉得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索性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往一边的凉亭走去,打算稍作一会,等没那么晕了,她再离开。
她留于凉亭之中,吹着风,头倒是真的没那么疼了,但眼皮子却越来越往下沉,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一声:“你怎么了?”
云葭似梦似醒般抬头往前看,就见裴郁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站在凉亭外面。
似乎看见了她脸上的潮红,他微微蹙眉,不等云葭开口,他便大步走了过来,待走到她面前时,他又低头看着她问了一遍:“怎么回事,你喝酒了?”
云葭仰着头看着他。
少年一身青衣站在她面前,竟如一座高大的青山一般,把所有外面的光线都笼盖住了,让她的眼里只有了他,也只能有他。
云葭也是第一次发现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尤其是这样低低说话的时候,还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威严气势。
云葭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她看着裴郁,竟轻声说:“你好凶啊。”
第148章 裴小狗
裴郁听到这话心下猛地一震,他何时听她说过这样的话?用的还是这样的语调,倒像是委屈极了,刚刚还皱着眉的少年立刻松开眉头,“我……”
他张口似是想为自己辩解。
然云葭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他,眼睫跟蝴蝶振翼一般轻轻扑朔一下,竟又看着他轻轻吐出一句:“你凶我。”
裴郁便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林间的风轻轻拂过四周的纱幔,与外面的树叶一道发出窸窣声响,而裴郁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轻声,无奈,却又软声哄着她道:“没。”
他怎么可能凶她?他又怎么舍得凶她?
只是关心则乱,看到她脸红红的人也晕乎乎的坐在这,便着急了,未想她连这样的声音也不肯听。
倒是……
和平时截然不同。
裴郁忍不住又去看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倘若是平时,他必然是不敢这样大胆看她的,恐怕早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就该移开视线了,可如今,看着眼前晕乎乎的云葭,他竟迟迟未动。
裴郁没怎么喝过酒,倒是见别人喝醉过。
醉酒的人有百种模样,但无一不例外的是醒来一般都不记得之前的事。
那他如今斗胆看她,她是不是也不会记得?揣着这样一份心思,裴郁就舍不得移开视线了,他沉默地凝望云葭,直到见她蹙眉重新拿指腹搓揉自己的眉心,他又急了,重新拢紧眉心,看着云葭问道:“是不是很难受?我去喊人。”
他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喊人,袖子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牵住。
“别走。”
身后传来云葭软乎乎的声音。
她虽出生于北地,声调却软,只是平日端庄惯了,鲜少有人能瞧见她这般模样。
裴郁第一次瞧见也难免震神,他止步,脸上神情依旧震动,却不知道是因为云葭不同以往的模样还是因为她此刻的举动。
回头。
裴郁的视线落在云葭牵着她袖子的那几根手指上,她只是轻轻一握,根本没用什么力道,可他却一步都走不了了。
只能留下。
“不难受吗?”
过了会,他回过头与云葭说话,视线落在她白皙的那几根手指上,似乎生怕自己动作大一些,她就会抓不住他的衣袖,于是他连动都不敢动。
可她总是要松手的。
见他止步,未再离开,云葭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摇头,仍仰头看着裴郁,看着竟有些乖:“还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只是头不疼了,脖子却有些发酸了,她看着裴郁,忽然皱眉。
裴郁正遗憾那一片落下的衣角,突然瞧见她皱眉,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忙问:“怎么了?”
云葭说:“脖子酸。”
“嗯?”
裴郁闻言,怔了怔,他倒是没见过有人喝醉还会脖子酸的,直到见云葭忽然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手按在酸软的后脖子上,说他:“你长这么高做什么?”
这才明白她为何脖子酸。
裴郁觉得好笑,也难得失笑,他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睛隐含着藏不住的笑意,见云葭依旧一脸怨怪地看着他,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蹲了下来,蹲在她的面前。
衣摆全落在地上,扫了一地尘埃,可向来爱干净的他却仿佛没有瞧见一般,他只是仰头看着云葭,如刚才她看他时一样,含笑问她:“这样呢?好些了吗?”
“嗯。”
云葭看着他点了点头,终于舒服了。
她还是那副乖乖的样子,裴郁看得心下一动,竟不由问道:“不觉得我矮了?”
云葭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反应都变得慢了许多,听到这话,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仰头看着她的少年,云葭蹙眉,不解:“我何时说过你矮了?”
她完全不记得。
裴郁提醒道:“那日,马场。”
云葭又拧眉细想了许久,摇头,肯定道:“我不记得,我没说过,你一定记错了。”
裴郁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极了,竟跟喝醉的云葭在这理论这些事,甚至看她这样的反应总忍不住想扯起唇角,可倘若她没喝醉,此刻他也不会在这处与她说这些话了。
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如此放松地与她说话,而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了什么。
“那量身高的时候,你为何看我?”裴郁继续问她。
云葭似是又细想了一会,忽然,她轻轻啊了一声,想起来了,午后天暖更醺人醉,也让向来会说话的云葭变得直白了许多:“我没觉得你矮,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好好喂你,让你更高一些。”
裴郁听到这话,心下不禁又是一动,他看着云葭不由问道:“为什么要好好喂我?”
云葭摇头,看着他却不说话。
裴郁还欲再问,却忽然被人揪住了耳朵,那几根原本揪着他衣袖的手指此刻正揪着他的耳朵,裴郁初时还未察觉,他只是呆呆地往一旁看,待瞧见那一段皓白的手腕,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热意,他忽然觉得一阵电流一路从脚底心噼里啪啦地往上延伸,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停下了,那一簇簇的电流却像是变成了烟花在他的体内绽放开来。
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酥麻起来,他差点没绷住,双膝就要往地下跪,好歹撑住了,却被云葭后一句话惹得又乱了心跳。
“裴小狗,你今天好吵。”
云葭蹙着眉,揪着裴郁的耳朵,看着他说道,觉得他问的问题简直是废话。
裴郁哑然,好一会他才回过神,嗓音却依旧沙哑:“你喊我什么?”
云葭却又不肯喊了。
裴郁觉得她喝醉了其实一点都不乖,反而很磨人,偏他对她没有丝毫办法,她做什么,他只能受着,她不愿喊,他纵使再想听她喊也不敢逼着她喊,只能这样沉默而渴望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裴郁觉得这样真好,凉亭成了唯一的四方天地,他们在这,无人打扰,他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不用担心别人的议论。
但最后到底是理智唤回了裴郁的神智。
他终究是怕人议论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他怕别人瞧见而坏了她的名声,便软着声音哄她:“松手好吗?”
云葭还抓着他的耳朵,似乎觉得好玩,她甚至还轻轻捏了捏,裴郁闷哼出声,这一次膝盖没撑住,单膝跪落在地上,人也跟着往前倾了一些,高高束起的高马尾垂落在肩膀上,遮住了他半边俊美的脸。
“你的脸红了。”
耳边忽然传来云葭的声音。
裴郁听到这话,脸却更红了,心脏在胸腔砰砰跳动,他岂止脸红,就连脖子都红成了一片,耳朵也跟着红了。
似是被这股热意烫到,云葭终于收回了手。
“你没事吧?”即便醉了,她也依旧是关心人的那一个,以为裴郁出事,在收回手后,她便伸手去扶裴郁。
裴郁见她伸过来的胳膊,下意识想躲,却又不舍。
明知道她的亲近对他而言是怎样的磨难,他也依旧舍不得躲开,最后裴郁还是被云葭扶着起来了。
见他脸颊依旧红红的,云葭蹙眉:“你发烧了,我去给你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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