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曹丽娘最后是红着眼睛上马车的。
要不是强忍着,恐怕她就得直接哭出来了,毕竟也是刚过及笄的小姑娘,一个月的月钱也就那点,陡然要赔这么一大笔钱,她哪里吃得消?走前,她连跟陈云她们打个招呼都没有。
不过陈云她们今日显然也不是很想跟曹丽娘有过多的接触,看到徐琅那样对曹丽娘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就变得活泛起来了。
曹嫔如今是受宠,但曹家也就那样,曹丽娘好死不死还得罪了徐琅……
如今徐家的情况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诚国公接管了济阳卫,徐云葭还被册封为县主,大燕县主是不少,但有封地的县主可从未有过,那是郡主、公主才有的殊荣。
陈云都已经想好回家跟她爹提下这事了。
……
话分两头。
信国公府之中,裴有卿已经醒来了。
陈氏刚吩咐完事情回来,一进来就看到裴有卿已经起来在穿衣服了,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当即急道:“你这是又要去哪?大夫说了,你休息不足,这些时日得好好休息!”
说到这个,她心里就有些发苦,还有些恼怒。
自己的儿子为了徐云葭做到这种地步,她岂能不怨不恼?她心里甚至忍不住想,让子玉娶徐云葭这事到底对不对,依照子玉对徐云葭上心的程度,还有徐云葭如今的地位,真把徐云葭娶回家中,以后这个府里哪里还由她说了算?
想到这个情况,陈氏就觉得脊背发寒。
不!
绝不可以!
她绝对不能让徐云葭骑到她的头上,谁也不行!
裴有卿不知她心中所想,也未瞧见陈氏脸上神情的变化,等穿完下人准备好的新衣,他就哑声说道:“我要去见云娘。”
从徐家回来这一路,他已然从刘安的口中知道事情的情况,也知道当初徐家敲锣打鼓跟他家退婚的事。
他并不责怪云娘,反而觉得她肯定受尽委屈才会如此。
如若不是爹娘先落井下石,云娘又岂会如此?女子在世,名节本就十分重要,他能体谅爹娘为裴家为他而行此一遭,但终究没法赞同,人活于世,岂能事事独善其身?何况徐家与他们多年情分,即便祖父知晓也绝不会同意。
等佩戴完最后一块玉佩,装扮一新的裴有卿便又恢复成素日那副无双公子的模样了。
其实还该沐浴一番,但他实在等不及了。
好在他此刻除了脸色依旧有些不大好看之外,已然一丝颓废都看不见了,回过头,他看着陈氏说道:“晚膳不必等我,爹娘自用便是。”
他说完就要往外走。
被终于回过神的陈氏拉住胳膊,怒斥道:“你真是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女人,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
裴有卿蹙眉,十分不理解地看着陈氏,语气也颇为不赞同:“母亲,那是儿子的未婚妻,您未来的儿媳妇。”他说完看着陈氏长叹了口气,“您和父亲之前的所为,儿子虽不赞同,但事到如今,再去议论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如今徐家已然无事,也希望您和父亲可以与徐叔他们摒弃前嫌,等我求得徐叔和云娘的原谅会重新向徐家提亲。”
他言之凿凿,一如裴行昭最初所想。
可陈氏越听,心里却越不舒服,她知道自己现在该放子玉去徐家,最好趁早把跟徐家的亲事给落实了,免得夜长梦多,但她就是做不到。
她冷脸讥嘲:“你倒是想得天真,你是不知道那日徐家派来的人是怎么羞辱你娘的!现在我日日待在府中,全拜他们所赐!”
“你回来至今,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全想着徐云葭那个……”小贱人三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最后还是被陈氏及时停住了。
但即便如此,裴有卿也仍是皱了眉,他觉得母亲如今是越发不可理喻了,他看着陈氏说道:“如若不是您坚持要退婚,徐家又岂会上门?母亲,您从小就教导我,‘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为何如今到自身却忘了?”
眼见母亲脸色难看,裴有卿终是不好再多说,只能叹道:“我们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无论徐叔和云娘要怎么处置我,皆是我该受的。”
说完。
他从陈氏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母亲不必等我,我解决完便会回来。”
裴有卿说完便大步往外走。
陈氏阻拦不及,等追出去的时候,已看到他站在刘安与元丰面前。
瞧见元丰脸色苍白,刘安亦有些一瘸一拐,裴有卿皱眉道:“怎么回事?”
两人自然不敢多说,只跟裴有卿说“没事”。
裴有卿回头,视线落在陈氏的身上,再次皱了眉。
儿子自小就孝顺听话,陈氏从前何曾见他这般过,今日却屡次被他训斥,陈氏心里又是气苦又是恼怒,倒是一点觉得自己不对都没有,被裴有卿这样看着,她反而抬起下巴冷声道:“他们敢怂恿你回来,让你抛下学业,我如何罚不得?倘若他们不是自小跟着你,我早该把他们发卖了!”
裴有卿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抿唇回过头。
他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先去歇息。”说完便不再理会陈氏,径直往外走了。
看着裴有卿这样离开,陈氏心里又有些发慌了:“你给我站住!”
可裴有卿脚下的步子却一点停顿都没有。
第175章 云葭知道裴有卿回来了
裴有卿最后还是顺利出了国公府。
裴行昭正好下衙回来了,于院中瞧见自己多月不见的嫡子,裴行昭自然十分高兴,又见他装扮一新脚步匆匆,心中便猜测到他这是要去徐家看望徐云葭。
对此。
裴行昭自然十分乐见其成。
等裴有卿看到他过来跟他请安的时候,他也只是跟人点了点头,随口道:“回来了。”
看父亲面无异色,似乎对他回来并不感到惊讶,裴有卿便知自己日前从临安离开一事必定没有瞒过父亲的耳目,恐怕父亲早先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亦没有于这件事情上多言,只跟裴行昭说道:“儿子要去一趟徐家,父亲与母亲先行用膳,不必等我。”
裴行昭在裴有卿面前惯来是会做人的。
他自己私下再怎么混账卑鄙都好,但对自己这位嫡子,他的要求向来很高。
裴行时字玉仲,取玉无瑕之意,他便也给自己的儿子取了子玉为字,他要让他的儿子成为最完美无瑕的璞玉,要让他超过裴行时,要让众人都追捧他尊崇他,他就是要让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看着,他从来都不比裴行时差!
而子玉自小也没让他失望过。
无论容貌、品行还是才学,他都十分出挑。
裴行昭此时也不得不庆幸,幸亏他把儿子养成了这副模样,要不然徐家那恐怕还真不好过去。
他也知道自己与陈氏的这次行径必定是让子玉失望了。
但他也清楚他这儿子的性子,纵使失望,他也不会如何,只会自己去尽力解决摆平。
裴行昭近日在外诸事不顺,如今见到自己的儿子总算是快慰了许多,他没有跟陈氏一样去说徐家的不好,反而上前两步,拍着裴有卿的肩膀,主动提起这事:“徐家的事,是为父没做好,为父之前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担心会连累你跟你祖父,这才行差踏错到这等地步。”
“其实为父心里也十分难过。”
裴行昭垂着眼眸,唉声叹气:“徐家跟我们家多年交情,我跟你徐叔虽然关系没他跟你大伯好,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有事,我怎么可能真的冷眼旁观?但天恩难测,想要保住他们就得先保住我们,要不然即便为父有心也无力。”
裴有卿先时的确是有些责怪他们的。
但听父亲此刻肺腑之言,又见他脸上神情也十分懊悔,心里那点气也就逐渐消散了,他自小承孔孟之道,此时看着面前长吁短叹的父亲也就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亲既然有心,如今开始改之便是。”
回想父亲先前之言,裴有卿又蹙眉:“父亲日后还是莫与那些人来往了。”
裴行昭颔首:“我现在已然看清,自不会再同他们往来。”
其实是冯保如今已不再见他,就连他的那些干儿子们也不肯再给他递消息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裴行昭之前还作壁上观看徐家的笑话,如今自己落于这样的处境才觉实在不好受。
他倒是还不至于像徐冲那般惨,但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真金白银花进去,那没了根的玩意对他竟然说弃就弃,裴行昭这心里还是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还好马上就到考成的时间了。
这么多年,他就等着这一次了,他知吏部里的那些人如今因为徐冲的事对他颇有些意见,但纵观整个吏部,无论是按功绩还是在吏部的年限,谁比得过他?更何况他还有薛如松的支持,他这么多年跟孝敬老子似的孝敬薛如松,可不是白干的!
只要薛如松支持他,那之后的考成,他完全不担心。
“你既然回来了,回头便去薛家走一趟,之前老尚书还跟我问起你了。”
裴有卿点头道:“儿子等解决完徐家的事就去给老尚书请安。”
裴行昭听到这话十分满意,当年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曾有云游的道人说此子有福运,裴行昭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道士说的话,但子玉出生不久,他就进了吏部,之后还得到薛如松的赏识,就连他那个一向对他多加苛责的爹也因为子玉对他开始有了好脸色,尤其之后跟裴行时那个孩子一比……
可不就是有福吗?
裴行昭此时心中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慰感,他也不再耽误他去徐家:“去吧,正好你徐叔这几日不在,你跟悦悦好好说说话。”
他又觉得子玉回来的这个时间真是好。
要是有徐冲那个蛮人在,恐怕子玉还真不好进徐家的门,这要是连人都见不到,谈何重新笼络徐云葭的心?
看来这次就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他心里藏不住的喜悦,裴有卿听到这话却不由蹙眉:“纵使徐叔不在,等我与悦悦说完之后,我也是要寻时间去济阳卫跟徐叔认错的。”
裴行昭脸上的那点笑蓦地一僵,见面前青年一副认真的表情,裴行昭不免有些无奈,也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把这孩子教得太好了一些?
不过对付徐冲那种人,别的都没用,就靠一片真诚和真心才管用。
也罢!
裴行昭仍是笑道:“自然要认错,届时我亲自邀请你徐叔来家中吃饭,他若不肯,我跟你娘便登门跟他赔礼道歉去。”
陈氏匆匆赶过来就正好听到这一句,想裴行昭在她面前是那副鬼德行,在儿子面前又是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是她的错!
以前陈氏从未有这样的体会,如今一想到子玉刚才竟然还敢忤逆她的话,如今对裴行昭却毕恭毕敬,甚至还十分欣赏裴行昭的话,她心里的那把火立刻烧得更加旺盛了。
“道什么歉?要去你去,别拉着我!”
父子俩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陈氏的到来。
听到陈氏这番话,裴行昭的脸霎时一沉,心中也厌烦不已,但想到子玉还在身边,他又把那股子气先压了下去。
他没去理会陈氏,而是回头跟裴有卿说道:“你先去,我去跟你母亲说。”
裴有卿面若犹豫,但看着这样陌生的母亲,他又实在着急去找云葭,犹豫一瞬便也做下决定,他跟裴行昭应了一声“是”,又朝陈氏拱手一礼,然后便转身大步往外走了。
“你给我站住!”陈氏此刻是真的气昏了头,见裴有卿这样离开,想也不想又要追上去,却被裴行昭走过来用力拉住胳膊。
“你发什么疯!”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
裴行昭余光瞥见裴有卿已转出院子,便再未掩饰自己的暴怒,他用力攥着陈氏的胳膊,见她皱眉呼痛也不顾,仍怒视汹汹瞪着陈氏,沉声斥道:“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介意换个夫人!”
陈氏听到这话,先是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同样勃然大怒道:“你敢!”
她完全不相信裴行昭敢休了她,仍冷言嘲道:“我嫁给你二十年,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想休我?你拿什么理由休我?!”
“是吗?”
裴行昭看着陈氏面上的讥嘲,嗤笑,他忽然俯身,附于陈氏耳旁轻声说道:“崔瑶的死,这个理由,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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