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马车颠颠簸簸带着她离开了这边。
而此时的诚国公府,和恩已经重新回到云葭身边了,惊云正在里面陪着,见她进来,云葭抬眸问了一句:“走了?”
和恩轻声应是,又把先前梓兰的情况都与她说了:“奴婢瞧着她有些不大对劲,本来想送她回去,可她不愿。”
云葭猜到她会这样了。
但这些话,她也不好同她们说,云葭握着手里的书又静默了一会方才与两人交待道:“日后让人警醒着些,若碰到她来求助,就直接把人带进来。”
云葭说着无声叹了口气。
她低头继续翻书,可惜实在没什么心情,抬头往窗外看,倒是天高气爽,希望她能好吧。
云葭在心里期望着。
惊云二人虽不知缘由,也不明白那位梓兰姑娘为何要来求救,但还是纷纷点头应了是。
……
梓兰回到寺庙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把车钱给车夫,又不动声色地往街角看了一眼,瞧见属于裴家的马车还在,至于赶车的孙大正和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她悄悄掩合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帷帽,未等孙大发觉便混进人群之中快步走进眼前的观音庙中。
她径直往休息的禅房那边走,去寻凉月。
三声叩门声后,安静的禅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功夫,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露出凉月焦急不已的脸。
“姐姐,您总算回来了!”
凉月等了半天都未等到梓兰回来,早已经急得不行了,此时瞧见她平安回来方才长舒了口气,她一边拉着梓兰进屋,一边又往外头探头探脑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保没有人跟着,这才放下心关上门和梓兰交待道:“刚才孙叔已经来问过了,我说您不舒服在休息,他就又走了。”
她做事,梓兰还是放心的。
她点了点头。
“走吧,该回去了。”她刚才哭了一场,声音听着还有些哑。
凉月一听就觉出不对劲了。
她跟梓兰算得上是相依为命长大的,感情自然与别人不同,心里紧张梓兰出事,她也顾不上别的,忙上前掀开那两片薄纱,一看,梓兰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凉月立刻睁大眼睛,握住梓兰的胳膊紧张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明成县主欺负你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格外轻,显然是在忌讳什么。
但她脸上的担忧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梓兰听到这话却不由笑道:“瞎说什么呢,县主是再好不过的人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欺负我?”
“那姐姐为何哭?”
凉月仍蹙着眉,不放心。
梓兰不知该如何解释,更没法与她说裴行昭的那点事,只能沉默片刻说道:“我就是想我娘了。”
凉月一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她是知道梓兰的情况的。
跟她不一样,她是被她爹娘卖掉的,她家一共七个兄弟姐妹,她居中,最不受待见,大冬天的,她被她爹娘卖了一两银子,就是为了给他们全家新年有件新衣裳穿。
可梓兰她娘当初是护着她不肯她被卖的,甚至还追出几十里地就是想把梓兰留下,只是最后被梓兰那个酒鬼老爹拖回去了。
早些年梓兰每次一发月钱,就会把钱寄回家里,盼着她娘托人给她写信,可是一次都没有。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娘在她走后第二年就郁郁寡欢去世了。
再后来梓兰就没再往家里寄过钱,可她那个酒鬼老爹却为此找上门闹了好几次,幸好他有一次因为喝酒冲撞了贵人被人打死了,要不然就他那个样子,见梓兰姐姐如今发迹,成了二爷的姨娘,指不定该怎么造作呢。
“伯母肯定在天上看着姐姐保佑姐姐呢。”凉月不知道说什么便只能这样握着梓兰的手安慰了一句。
梓兰冲她笑笑,只是笑容实在不够明朗。
“走吧。”
她又说了一句,然后重新掩合了那两片薄纱,让外人无法窥探出她的模样。
这次凉月没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便伸手扶着她走出歇息的禅房,直到路过大殿,看着那边香烟袅袅,她方才问梓兰:“姐姐不进去拜拜吗?来都来了。”
要是搁在先前,梓兰必定是会进去的,可现在进去有什么用,求神拜佛就能让裴行昭的身体变好,就能让她怀有身孕了?
显然不可能。
她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慢语:“没时间了,走吧。”
凉月见太阳都快落山了,担心二爷先回到家,自然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这阵子二爷脾气有些大,对姐姐也不似从前那般千依百顺了。
她想到这忙扶着人离开了观音庙。
马车一路回到信国公府。
凉月刚扶着梓兰走下马车,就扫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凉月瞧见之后神色微变,忙与身旁的梓兰说道:“贾护卫回来了,也不知二爷回来没?”
她心里还是有些惧怕二爷的。
二爷和夫人的脾气差不多,全都不是好相与的,披着人皮的豺狼,她一直都觉得梓兰姐姐选错了路,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梓兰听到“贾护卫”这个称呼,脚步一顿,她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去,果然瞧见贾延的身影。
贾延也看到她了。
他是受裴行昭之命回来取东西的。
其实以他们如今的身份,他本不该与梓兰走得太近,尤其是他自己持心不正,若让有心之人瞧见不知会给她编排什么样的污名,只是想到今日二爷在吏部遭受的一切,他犹豫一番还是走了过来。
“顾姨娘。”
他跟梓兰请安。
梓兰听到这一声,莫名觉得有些刺耳,明明他与别人喊得都一样,可她就是觉得听着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可梓兰并未表露出来,她就跟从前每次面对贾延时一样,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语气的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二爷呢?”
“二爷还在吏部。”贾延答。
梓兰听说裴行昭还在吏部,不知为何竟有些松了口气。
她这会实在不想见到他,点了点头,梓兰没再问了,正准备离开,可与贾延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只够她听到的话:“你这阵子小心一些,二爷今年考成不顺利,晋升的事怕是悬了。”
梓兰脚步一顿。
她扭头,眼睛圆睁,不敢置信地看向贾延。
作为裴行昭的枕边人,她当然知道裴行昭在乎什么,也见过他这阵子一副成竹在胸十分有把握的模样,虽然她心里厌恶裴行昭这样的人可以成为高官,也不止一次诅咒他倒霉,可现在这种情况,她跟裴行昭就是绑在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
不。
她还不配当裴行昭的蚂蚱。
她就是裴行昭的一个玩物,一个生孩子的器皿。
本来就没法生育,如果裴行昭还没法成功晋升,那等待她的……明明艳阳还当空照着,可梓兰却觉得浑身都开始发冷起来,这种冷意让她情不自禁狠狠打了个冷颤。
贾延就在她身边,自然瞧见了,即便担心会被人发觉,他还是没忍住看着梓兰皱眉担忧道:“你没事吧?”
梓兰想说没事,却说不出话,直到余光瞥见他那双一直看着她的关切的黑亮的眼眸,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第251章 云葭去见裴郁
裴行昭今年的考成的确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顺了。
先是先前他经手的一桩差事无缘无故出了纰漏,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这种时候也算要命,之后就连以往与他相处颇为不错的那些同僚也开始说他的不是,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说他玩忽职守,许多事都是直接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自己则到点就离开,有时候还有早退迟到的现象。
其实这些事,哪个高官没有?
裴行昭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不过如今正是赶上时候了,他先前又出了差错,于是裴行昭这阵子没少被考成组的人找。
都是同朝为官。
他们倒也客气,并未怎么为难裴行昭,但裴行昭私下想请他们吃饭,他们也只是笑笑,并未答应,只说自己还有公务要忙。
裴行昭见此自然更为焦心了。
考成组中有一位官员与他关系还算不错,从前两人私下也没少往来,之前那人还给裴行昭透露过消息,说这次吏部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就能升任了。可这次事件之后,裴行昭再想找他却找不到人了。
知道他这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裴行昭心中不爽,却也没办法,他焦急如焚、无处可找,只能去找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如今还担任吏部尚书的薛如松,想请他帮忙出面探个底,最好是能帮他说说好话。
哪想到这次他的老师不仅没有帮他,竟然还直接告起了病假,连吏部都没去,直接在家休养起来。
裴行昭找上门的时候,薛家门房的那些人也未像从前似的把他恭恭敬敬地迎进去,而是直接寻了一看就是借口的理由把他打发了。
就连大门都没让他进,更不用说见到薛如松本人了。
自此——
裴行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也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胸有成竹,却临门一脚被人从原定的位置上踢了下来,现在别说升任吏部尚书了,能不能继续在吏部站稳脚跟,当好这个侍郎官都不一定了。
他所求无门,这阵子的脾气自然变得越发不好。
尤其见梓兰那个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是烦躁不已,这些时日他在家里已很少对梓兰有好脸色看了。
也亏得裴行昭这阵子也鲜少在家,要不然梓兰恐怕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对待呢。
只这些事,云葭自然不会知晓。
她只知道裴行昭这次没能顺利晋升。
早先时候已经从冯保口中得知这个结果,云葭对比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唏嘘。
上一世陈氏把裴行昭没能成功晋升怪到她的头上,以此给她好一阵没脸,可如今没有她这个她口中的扫把星,裴行昭不还是一样没有晋升?
所以说有些东西都是命数。
不属于他的东西怎么拿也是拿不到的,也幸亏后来裴有卿成功考上了状元,让陈氏心情重新转好,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面对当时日渐败落的徐家,陈氏自然便越发不喜欢她了。
她总觉得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坏了裴有卿的好姻缘,如果没有她,裴有卿什么样的女子娶不了?只怕就连郡主、公主都能娶。
云葭想到这,也不过是摇头失笑。
也不知裴行昭没有成功晋升的消息,有没有传到庄子里去,陈氏知道后是该高兴还是该恼怒?说来,陈氏的消息,她也许久未曾听到了,只知道如今她还在庄子里待着,虽然裴家对外说她是去庄子清修,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秘密?即便不知道陈氏究竟犯了什么错,单看裴行昭在她走后就直接抬了她身边的丫鬟为妾,就能知晓陈氏去庄子静养必定没那么简单。
丈夫有了别人,就连陈氏最引以为傲的中馈大权也被分了出去。
这对陈氏而言不可谓是不打击。
不过这些跟云葭也也没什么关系,裴行昭夫妇如今过得是好是坏,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云葭听说这些事也顶多叮嘱一句让她们盯着点梓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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