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陈家就她一个嫡女,爹娘宠着,进了裴家,上无婆婆需要孝敬,两个妯娌,一个难产早死了,一个嫁了个庶出的,平日里老实本分、唯她马首是瞻……可以说,陈氏在裴家称得上说一不二。
没想到今日却屡次被人下不来脸面。
陈氏今日本就烦心,此时更是怒火攻心,看着裴行昭站在那,也顾不上夫妻情分了,当即冷着一张脸驳道:“裴行昭,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前几天是谁急着让我去跟徐家退亲的?”
裴行昭其实也知道自己这话没道理。
他也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口不择言,要是陈氏软和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偏偏陈氏的脾性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他若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哄上几句,现在……他心情不好又下不来台,自然也不肯说好听的话,便依旧冷着一张脸斥道:“我让你退亲,可我没让你这样退亲!”
陈氏气笑了:“你既然觉得我做得不好,就别让我做!”
她越想越气,尤其想到那个梦里那个年轻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裴行昭便一味把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甚至还亲自拿着一根鞭子狠狠抽她!
虽然只是一个梦,做不得数,但看着裴行昭此刻的所作所为,她不由一阵心寒,说不上是愤怒更多还是悲凉更多,她红着一双眼睛骂道:“好事好名声都是你的,出了事就全都怪到我头上,裴行昭,我怎么嫁了你这种人!”
夫妻俩相敬如宾了二十年。
今日却撕破脸面,什么难听说什么。
最后还是裴行昭恢复理智,想到外面还有一堆奴仆,闭了嘴。
“我懒得跟你多说!”他拂袖离开。
陈氏看他离开更为恼火,抄起手里的茶盏就往裴行昭的方向砸去:“裴行昭,你敢走就别回来!”
茶盏没砸到裴行昭的身上,但砸到了离他不远的柜子上,茶水和瓷片四溅,其中有一块直接划破了裴行昭的脸,他当即疼得嘶了一声。
陈氏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神色微怔,心生后悔,刚想起来问问他有没有事,就见裴行昭转过脸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然后不等陈氏再说,他就气冲冲甩了帘子出去了。
陈氏眼睁睁看着裴行昭离开,看他脚步不停,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她跟裴行昭当了二十年的夫妻,虽然谈不上浓情蜜意,但裴行昭对她向来是尊敬的,就连后院也清清白白,除了早年开过脸的两个丫鬟,裴行昭的后院是一个人都没有。
早些年她拿由头把那两个丫鬟先后赶出府去,裴行昭也没说什么。
可现在裴行昭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甚至还骂她泼妇,这比外面那些人的有色目光还要让陈氏难以接受!
“裴行昭,你混蛋!”
她红了眼,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把身边能摔的东西都给摔碎了。
第27章 暗流涌动
梓兰待在倒座房,自己的房间里。
正是吃晚膳的时间,她今日顶着这样一张脸不好去厨房那边吃饭,可她人缘好,早早的,就有人给她跑腿送了吃的过来。
小丫鬟过来送吃的时候,前院的那些争吵声正好传过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并不能听得太真切,但是谁在吵架还是听得分明的。
“还是第一次见夫人和二爷吵架。”小丫鬟缩着脖子小声嗫嚅道。
“唉,现在在夫人手底下干活是越来越难了,也不知道世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就世子在的时候,夫人的脾气才好一些。不过这次夫人趁着世子不在跟徐姑娘退婚,只怕世子回来也还有一顿吵。”小丫鬟嘀嘀咕咕的,眉眼都愁得耷拉了下来,她就是国公府里最普通也最常见的那类丫鬟,没什么太高的志向,就想着安安分分拿点月钱过活。
可按照陈氏这几天的脾气,想安安分分的还真不太容易。
小丫鬟愁得又唉声叹了口气,说完没听到梓兰的声音,低头一看发现梓兰正在出神,小丫鬟觉得奇怪,不由喊了她一声:“梓兰姐姐?”
“嗯?”
这次梓兰听到了。
她仰头,还是从前那副温柔的笑脸:“怎么了?”
小丫鬟问她:“姐姐刚在想什么?”
梓兰眼也不眨地说:“在想明日怎么哄夫人高兴。”
小丫鬟听她这样说,一点怀疑都没有,平日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都是梓兰和李妈妈哄夫人的,她们可没这样大的胆子,但看梓兰那半边脸,虽然过去一下午,脸已经没最开始那么肿了,可上面的五指印还在,她看得都觉得疼,也替梓兰抱屈:“夫人也太过分了,姐姐对夫人这么好,夫人还……”
梓兰在奴仆堆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说话,尤其是陈氏院子里的这些丫鬟,更是没少受她的恩待,以前陈氏每次发脾气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梓兰替她们担着,也因此今日梓兰被这样对待,她们才会这样心寒,也才会这样替她抱不平。
“嘘。”
梓兰看了一眼外面,忙打断她的话,“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若让旁人听到告到夫人那边,仔细夫人收拾你。”
小丫鬟听到这话,脸霎时就变白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手捂住嘴巴,摇着头不敢再说。
梓兰遂又柔声安抚了一句,又给了小丫鬟一把外面买来的糖果,让她先去忙。等小丫鬟走后,梓兰又恢复成刚才沉吟想事的模样,她侧耳倾听着前院的动静,争吵声刚停,她沉静的眸光在烛火下微微闪烁,手指触碰到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没那么疼了,但午后的羞辱还印在她的脑海中。
她闭着眼睛在屋中坐了很长时间。
脑中也闪过许多片段,过往记忆就跟走马观花似的在她脑海一帧帧闪过,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沉默地站了起来。
别人靠不住,能靠得只有她自己。
外面天色已经趋近深黑,只有很远的一块地方还有一点点亮丽的晚霞,但也逐渐被黑夜吞噬了,梓兰就在这样的天色中,提着墙角一盏灯笼走了出去。
……
而此时,陈氏房中。
裴行昭已经头也不回地走掉了,陈氏还在里面发火,那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让外面一众人都提心吊胆。
往常这种时候,只要有李妈妈和梓兰其中任何一个人在,都用不着她们做什么,可今日梓兰和李妈妈都不在,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春晓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她向来知道怎么躲懒偷闲,以前陈氏发火,她都是能躲则躲,让梓兰进去。
今天梓兰不在。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最后指了其中一个人压着嗓音吩咐道:“你进去看看夫人有什么需要。”
那丫鬟名叫秋月,跟凉月一样,都是陈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她性子最为怯懦,被春晓这么一指,脸霎时就白了:“我、我……”
她不想进去,但又不敢违抗春晓的命令,张口结舌说不清话,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你什么你?夫人养着你们做什么用的,还不快进去!”生怕耽搁太久惹得陈氏发火,她说着就想伸手把她拽过去,可手刚伸出去就被凉月握住了。
春晓微怔。
待看到凉月的脸,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区区一个二等丫鬟也敢碰她?!
“谁给你的胆子碰我的?”她说着便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一时竟然没有抽动,胳膊还被凉月牢牢握在手中。
这可让春晓变了脸。
凉月早看她不顺眼了,此刻厌恶得一皱眉,然后用力甩开春晓的胳膊,看春晓趔趄,她压着嗓音说道:“柳春晓,你别太过分!大家都是伺候夫人的人,轮不到你跟我们耍威风。”
“你——”
春晓气得眼睛都瞪大了。
她自打到了夫人这边,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违背她的意思,更不用说这样训斥她了。
她知道凉月跟梓兰交好,又想到今日夫人因为那香囊一事对她多有夸赞,心里既恼梓兰也恼凉月,她沉着脸骂道:“你别以为今日得了夫人几句夸赞就可以爬到我的头上了,我告诉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凉月冷着嗓子打断了,“爬不爬到你头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会要是再不进去,回头少不了被夫人责罚。”
凉月说完又道:“到饭点了,我们要去给夫人准备晚膳了,就劳烦春晓姑娘好好进去服侍夫人吧!”
她说完直接拽着秋月就往外走,走前还冷眼看着春晓讥嘲一句:“当大丫鬟就得有当大丫鬟的样子,好事都是你的,挨骂都是我们的,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跟梓兰姐姐比还差得远呢!”
丢下最后这么一句,凉月打了帘子离开了,其余留在屋子里的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纷纷跑到了外面。
“你、你们——”
春晓看到这个场景,气得胸脯一上一下,她想把她们拉回来,再狠狠责罚她们一顿,但陈氏还在屋中,她要是就这样走了,免不得一顿责罚。春晓心里叫苦,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大丫鬟不好当,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小了一些,她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打帘进去了。
屋内的烛火被陈氏打灭了几盏。
不比外面灯火如昼,此刻屋内显得有些昏暗,春晓找了一圈才找到坐在脚踏上低着头的陈氏,她还是睡醒时那套衣裳,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春晓心里更加担心了,她踌躇着一小步一小步往她身边移,快走到身边才喊人:“夫、夫人,您没事吧?”
陈氏没说话,她抬起头,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她明显看到春晓脸上的紧张和害怕,陈氏目光蓦地一沉,她神色冰冷,沉着嗓音问道:“你怕我?”
她现在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刚才的暴怒。
反而很平静。
可这样的平静却让春晓更加害怕了:“怎、怎么会,奴婢怎么会怕夫人?”她努力想扬起一抹笑,可在陈氏这样的注视下,她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不敢跟陈氏对视,春晓战战兢兢低头,“夫人,奴婢先扶您起来。”
她说完朝陈氏伸手。
陈氏却没把手放到春晓的手上,而是伸手捏住了春晓的下巴。
这一瞬间,春晓只觉得自己的脊背都窜起一股子凉寒之意,尤其被陈氏那双漆黑的眼珠看着,她的身子都忍不住打起摆子:“夫、夫人……”
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尤其想到梓兰那高肿的半边脸,生怕自己也会落到跟梓兰一样的田地。
她平日最紧张的就是这张脸了。
“刚才跟二爷说话的是不是你?”陈氏突然质问。
春晓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贱人!”
“你以为你每天打扮得这么妖妖娆娆,二爷就会看上你是不是?”陈氏这一巴掌用劲极大,春晓被打得摔倒在地,她那素来精细养着的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春晓被打得一懵。
但后知后觉的疼让她立刻哭出声来:“我的脸……”
她下意识还想护住自己的脸。
可陈氏看她这样却更恼了,她把今日在裴行昭还有徐家那边受到的屈辱全都报复到了春晓的身上,一记耳光不够,她拉扯着春晓的衣襟,一看她里面那一身衣裳是桃红色,用的还是上好的锦缎,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样一副勾引人的模样让陈氏脸色愈黑。
“贱人!”
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惨叫声一路从屋内传到外面,守在外头的凉月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神色苍白,秋月白着脸小声跟凉月说道:“姐姐,春晓她会不会出事……”
又是一道惨叫声。
秋月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凉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虽然不喜欢春晓,但也没想她死,不过这种时候,她可不敢进去。她绷着一张脸守在外面,声音都打了颤:“不关我们的事,夫人念在范妈妈和柳管事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对春晓下狠手。”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秋月本来就怯懦,虽然有些紧张春晓,但要她这会进去,她也不敢,忍不住说:“要是梓兰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
凉月没说话。
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这当口,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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