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32章

作者:惊鹊儿 标签: 现代言情

  这次梓兰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小丫鬟的头,“去给夫人拿东西吧。”她跟小丫鬟说了陈氏的喜好,让她去库房拿一套五彩春草纹茶具。

  “多谢梓兰姐姐!”小丫鬟高兴地弯起眼睛,她刚才还在纠结去库房拿什么呢,生怕拿了夫人不喜欢的又得挨罚。

  梓兰又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去吧。”

  “哎!”

  小丫鬟笑着跑远了。

  梓兰看她离开,脸上的笑一下子收了个干净。

  她刚才还在想自己这样勾引裴行昭到底好不好,可现在看来,陈氏身边是万不能再待了。春晓有这样一家子做后盾,陈氏都能如此,像她这样无依无靠,卖得又是死契的,是生是死还不是陈氏一念之间的事?

  裴行昭是让人恶心,但有他庇护,她至少能好好活着。

  这样想着,梓兰终于下定决心,她沉着一张脸思索着日后该怎么办,刚想离开,余光就看到有个白衣少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满院烛火之下,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黄的白衣,头梳高马尾,他的神情寂静又冷清,而他那双清凌凌的黑眸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这位二少爷,梓兰蓦地瞪大眼睛。

  看着他过来的方向,她心里更是一阵发紧,他在那多久了?

  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又或是看到了什么,梓兰的心跳得很快,但仔细回想刚才自己和裴行昭相处的画面,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梓兰又稍稍安心了些。

  就算看到,恐怕也会以为是裴行昭对她有什么吧。

  她这样想着,垂下眼眸跟正朝她走过来的裴郁问好:“二少爷。”

  裴郁没说话。

  他依旧无声的,就像从前一样,仿佛悄无声息的鬼魅一样向她走了过来,可即便快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梓兰也没听到他说一句话。

  梓兰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位二少爷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就算真的看到了,她也不担心,这位二少爷在家里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他也不是那种会去与别人说这种事的人。可就在梓兰彻底放下心准备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晚风裹挟来裴郁的低语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蠢笨到这个时候就跟陈氏作对。”

  梓兰神色大变。

  她豁然抬头,看到的却只有裴郁翩然离去的身影,就好像刚才那一句话只是她的臆想。

  ……

  裴行昭提着灯笼回书房,还没走到外院就看到贾延回来了,他一直记挂着宫里的事,不等贾延请安,就径直问道:“怎么样?”

  “属下问过小瑞子了。”

  贾延把刚才从小瑞子那边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都跟裴行昭禀道:“今日诚国公在武英殿外负荆请罪,说了什么不清楚,但陛下后来让人去太医院给诚国公拿了伤药。”

  裴行昭脸色一沉,提着灯笼的手也骤然收紧。

  这一句话就足以抵过所有了。

  怪不得徐长猛今日敢这么嚣张,看来宫里那位是真的变了心思。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子让宫里那位改变心思,裴行昭脸色难看,半晌又问:“冯大伴呢?小瑞子可见到他了,他可有说什么?”

  这次贾延竟然有些犹豫。

  他踌躇了一会才低着头跟裴行昭说道:“冯大伴说今日陛下夸了徐姑娘,他还说这是良缘,您的动作太快了。”

  轰的一声——

  裴行昭的脸色霎时变了。

  徐冲没出事就已经让他够难受了,没想到宫里那位竟然还夸了徐云葭,金口玉言,这是多大的福分!裴行昭只要想到原本这个福分该属于裴家,而现在他居然硬生生把这个福分推了出去就后悔不已。

  手里的灯笼掉在了地上,烛火很快就燃烧了整个灯笼。

  贾延脸色微变,忙去扑火,抬头看裴行昭脸色难看,他亦心惊,踌躇喊道:“二爷……”

  裴行昭没说话,他沉着一张脸,半晌才冷下嗓子开口:“让人把这则消息告诉陈氏,看看她做的好事!”他完全不顾自己才是最初提议的那个,把一味过错都推到了陈氏那边,说完便径直拂袖离开了。

  贾延无法。

  只能去内院传消息。

  路过一处林子的时候,他皱了皱眉。

  林子漆黑,一点光都没有,但贾延六识过人,总觉得林子里面好似有什么人在看着这边。正当他想抬脚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过来了。

  “贾护卫?”

  来人提着灯笼,高高一照,认出贾延的身份,“您怎么在那?”

  贾延遂收回目光:“我有话去与夫人说。”

  来人说:“那您可要小心,夫人今天跟二爷吵架了,脾气正大着呢。”

  贾延心里也叫苦,这差事不好做,但二爷吩咐的,他也不能不做,眼见来人急急忙忙,他奇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来人叹了口气:“柳昌那个宝贝女儿被夫人责罚了,脸都肿了,现在他跟他那媳妇都去照顾他女儿了,托我跑一趟去请个大夫。”

  贾延皱眉:“怎么会这样?”

  “不止是他,梓兰姑娘今天也挨了夫人一记耳光呢。”

  “什么?!”

  贾延忽然变了脸。

  他突然的大声让来人吓了一跳,他拍着自己的心口问:“贾护卫,您怎么了?”

  贾延没说话,脸色却不大好看。

  过了好一会才在来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两人很快就告别了。

  贾延满脑子都是梓兰被打的事,也顾不上再去看林子里的人了,等他晃着神走后,林子里走出一个白衣少年,正是裴郁。

  裴郁黑眸直直看着贾延离开的方向,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沉思。

  目送贾延离开,他抬脚往外走,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他的脸上终于扬起一抹笑,看来徐家不会有什么事了,这样就好。

第29章 你还信奉你的信仰吗?

  徐冲从洪武门那边离开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医馆。

  身上的伤有衣裳遮挡,旁人也瞧不见,可他这一双膝盖,实在明显,怕云葭看到又得自责难受,徐冲索性去了熟悉的大夫那边,一趟艾灸热敷下来,过去小半个时辰,不过也不算白费时间,膝盖里那跟蚂蚁钻心似的疼痛明显减缓了不少。

  “主子,怎么样?”

  陈集看那灰衣大夫收起手里的艾灸棒便立刻走了过来询问。

  徐冲笑着放下裤腿:“舒服多了。”说话间,他扫了一眼一旁正在低头收东西的大夫,奇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脸色差得跟老子欠了你几千两似的。”

  灰衣大夫眼也不抬说道:“国公爷要听书就去对面茶楼,我这是医馆,不陪聊。”他脸色淡淡,完全是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

  不过余光一扫他那双腿,还是冷冷撂下一句:“起来走走,行了就出去。”

  徐冲啧一声,也没计较他的态度。

  他跟樊自清是在蓟州认识的,那时蓟州一场洪水冲坏了不少房屋,他领兵过去帮忙,就看到樊自清在那施针赠药,也亏得樊自清那会在,要不然之后一场瘟疫恐怕会死许多人。当时他见樊自清独自一人,医术又了得便想拉拢人进军营。

  可樊自清直接冷冰冰回绝了,说什么都不肯。

  他底下的人被他态度激怒还曾威胁过他,没想到这人是个硬茬子,软硬都不吃,当时徐冲看不明白,只觉得这人奇怪得很,对百姓可以分文不收,可重金请他去军营却想也不想就回绝,后来熟悉之后,倒是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原来樊自清竟然出自岭南樊家。

  樊家杏林世家,在岭南的名声很响,天成年间,先帝求道问长生,不知是谁提及岭南樊家有长生的法子便派人来问,可长生本来就是虚无之物,樊家哪里交得出来?

  先帝那时被丹药磨损心智,易燥易怒,以为樊家人是故意如此,便把樊家族人全都关押了。

  从耄耋之年的樊家老太爷到只有三、四岁的小娃娃全都入了大狱,那时先帝最信任他身边那些太监,还折腾出了一个西厂、东厂,他把樊家人交到了这群没根的人手里,受到的酷刑自然不用说。那时的东厂几乎每天都会死人,岭南百姓为樊家伸冤,不辞千里远赴燕京写投名状,敲登闻鼓,就连燕京城中也有不少官员为樊家说话……当时徐冲不在燕京,但也听说了这桩事。

  最后先帝迫于几方压力想放过樊家。

  可当时东厂的掌印太监阮延元与樊家有私仇,明面上是答应放了樊家,私底下却让人放了一把火,樊家几十口人就这么死在了东厂的厂狱里面。

  这件事当时震惊了整个大燕。

  万人上奏要彻查阮延元,最后阮延元倒台,就连先帝也迫于压力于太庙亲自写下罪己书承认自己的过错。

  再之后先帝重病,今上登基,内监的地位逐渐减轻,大燕仿佛又恢复成国泰民安、海清河晏的时候,而当年樊家那一桩冤案也仿佛被掩盖于俗世的尘土之中,无人记得了。

  甚至如果不是樊自清与他提起,徐冲也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当年他也曾因为樊家一案而大动肝火,甚至想杀到燕京杀了那群没根的东西!

  樊自清是樊家剩下的最后一点血脉。

  他原本是樊家那一辈最出彩的少年郎,少年如玉又出自杏林世家,当时不知有多少岭南的贵女喜欢他,他曾想与樊家先祖一样考太医院。

  樊家出事那会,他正好效仿神农访名川尝百草,为之后考太医院而殿下基础。

  因为尝一株草药樊自清昏迷数月,醒来的时候,樊家人都已经死于那一场大火之中,他曾想过杀阮延元,可阮延元已经死了,也想过考进太医院谋害先帝,可先帝当时就已经濒死。

  当时的樊自清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茫茫天地,他的家人都已归于尘土,而他从小到大钻研古书学习技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进太医院让列祖列宗为他骄傲,可多么好笑,他曾想侍奉的天子却成了杀害他族人的人,而他就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去报。

  所以后来樊自清才会如此厌恶朝廷。

  徐冲在知晓这件事之后便再未提过让樊自清进军营。

  不过这么多年两个人一直有所往来,早些年樊自清在蓟州的时候,他还总找他喝酒,之前听说他要离开蓟州,他还挺可惜的,以为两个人以后怕是不好再见了,没想到樊自清兜兜转转居然来了燕京城,两个人便又联系上了。

  他走了走。

  发觉腿脚明显舒服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没一瘸一拐了。

  徐冲高兴道:“老樊,真有你的,你这技术,估计太……”一句太医院差点脱口而出,徐冲懊恼地一住嘴,呵笑两声,“那我先回去了,我家宝贝女儿还等我吃饭呢。”

  樊自清不语,扔了一个药瓶给徐冲。

  “什么东西?”徐冲接住后问。

  樊自清这才开口:“给你闺女的,让她每日服用一颗。”昨日樊自清去山上寻草药了,回来的时候才听说了徐家和裴家的事,知道徐云葭晕倒,又听熟悉的大夫说她是心力劳损,便替她准备了这一份药。

  其实今日徐冲不来,他也是要去一趟徐家的。

  “靠,那你就这样扔过来?我要是没接住怎么办?”徐冲吓了一跳。

  樊自清看他这副紧张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跟徐冲认识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软肋和死穴在哪,也懒得多说,他继续收拾东西。

  直到听徐冲说“谢了,下次请你来家里吃饭”,他忽然喊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