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不用。”
裴行时说:“我亲自去。”
詹叙听到这话也没多想,反正国公爷本就是为了夫人回来的,早啊晚啊的,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那明日属下多拿些吃的陪您一道去。”他说着也笑了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哑叔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哑叔并不是裴家的人,而是夫人带进府里的。
可要说起来,他也算不上崔家的人。
哑叔以前是在江湖上混的,听说还是一位排行榜上的大侠,可惜被自己的亲近之人所害,不仅眼睛瞎了一只,就连喉咙也被毒哑了。
他最窘迫的时候,正好遇见夫人。
夫人见他可怜,就给了吃的和银子。
当时夫人名满京城,难免有嫉妒她的女子,有次踏春,便有一位与夫人身份差不多的女子因嫉妒夫人而故意害她的马发了狂。那时主子正跟着老太爷在外面打仗,夫人身边的护卫一时又被其他人困住,危难时刻,正是这位哑叔救下了夫人。
之后哑叔就跟在了夫人身边。
就连后来夫人嫁进裴家也一直带着哑叔。
等夫人去世之后,哑叔就自请到香山成为了夫人的守墓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一个人待在香山那边,也就只有主子每年去的时候才会见他一面。
他都不一定能见到。
他心里想着明日看见哑叔,正好跟他讨教讨教功夫,未想却听主子说道:“不必,我自己去。”
詹叙皱眉。
但回想从前每年国公爷都要在夫人墓前待好几天,也就作罢了,只说:“那我明早让厨房准备好吃的。”
这次裴行时倒是没拒绝。
还说了一句:“让厨房多做些甜点。”
知晓这是给夫人准备的,詹叙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忙恭声应是。
之后主仆俩未再多言。
等裴行时吃完,詹叙就拿着东西下去了。
而裴行时在他走后,也未立刻歇息,他继续把架子上的东西一一擦拭干净,而后拿着属于崔瑶的那个陶瓷娃娃眺望窗外,他满是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陶瓷娃娃,脸上的表情在黑夜里显得十分沉郁复杂。
……
翌日清晨。
裴行昭从梓兰的床上醒来之后就听说了裴行时回来的事。
当下他的脸色就变得奇差无比。
彼时他正站在床前,由梓兰的贴身丫鬟凉月替他穿衣服,冷不丁听到贾延这一句,他当即就冷着脸沉声道:“你说什么?”
凉月吓得双手都不自觉微微颤抖了下。
好在裴行昭这会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要不然肯定又得大发雷霆或者借机生事。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行昭沉着嗓子问贾延。
贾延未敢隐瞒,如实答道:“昨儿夜里就回来了,底下的人问过常管事,常管事说夜深了,闹得大家都知道再去见国公爷,两边都受累,便没来禀报。”
明明常山此举是好心。
但裴行昭听罢还是沉着脸道:“他倒是越来越会做我们的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老头子的种,他裴行时的好兄弟,我们裴家的当家人呢!”
这话自然没有人敢接。
梓兰原本躺在床上,见凉月吓得小脸发白,手都在抖了,生怕裴行昭瞧见之后不喜要处置她,便披着衣裳起来了。
她如今肚子已经显怀了。
虽然体重并未增加太多,但毕竟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孩子,她也没法再像从前那样轻盈了。
她小心翼翼扶着床沿起来。
其余人都未曾注意到,只有贾延隔着屏风瞧见了。
看她突然起来,他神色微变,下意识想往前迈一步,又想起他们两人的身份与隔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只能继续按捺着。
眼睛却一眨不眨看着梓兰的方向,生怕她出事。
裴行昭和凉月未曾注意到。
梓兰也未曾注意到。
裴行昭现在把她当宝贝疙瘩一样看待,平日即便起来也不用她伺候洗漱穿衣。
她也从来未曾推辞过。
能不伺候裴行昭,她自是乐得轻松,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伺候他才好。
但凉月是她的好姐妹,也是她在裴府如今唯一相交的人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裴行昭因为她的肚子疼惜她,却不代表会纵容她身边的这些人,何况她十分清楚裴行昭的性子。
她就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
他想怎么对她好都可以,但她若是敢恃宠而骄,或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为所欲为,那迎接她的只会是与陈氏一样的结果。
她在陈氏身边伺候那么多年,自然知晓裴行昭有多不喜欢国公爷。
毕竟兄弟被人拿来比较这么多年,裴行昭从未赢过,本来今年还有望成为六部尚书,如今也没了希望。
如今国公爷突然回来。
他一个自诩当家的人却到现在才知道。
知他此刻心里必定又是万分不爽,也怕他借机发作,梓兰边披着衣裳朝裴行昭走去,边同他说道:“您近日公务辛苦,常管事也是怕累着您。”
说罢。
她便已经走到了裴行昭的面前。
顺道轻轻拍了拍凉月的胳膊,让她退到一旁。
凉月岂会不知她这般所为是因为什么,当即眼睛酸胀,眼眶也红了一圈。
她这会也不敢说话,忙低着头退到一旁。
梓兰便就着先前凉月的活继续给裴行昭系起腰带。
裴行昭看到她,脸虽然还有些紧绷,但神情却松缓了一些:“你下来做什么?”
梓兰一边给人系腰带,一边仰头笑意盈盈地嗔怪般看了一眼裴行昭:“妾身想伺候您,不行吗?”
她一脸柔顺的模样总算让裴行昭脸上的阴霾好看了一些。
“还是你乖。”
裴行昭说着把手放在梓兰的头顶,轻轻揉了一把,心里也因为梓兰的话而变得熨帖了不少。
再问起贾延的时候,他的声音总算是没先前那么阴沉了:“他现在人呢?”
贾延低声答道:“一早就出去了,属下见国公爷手里拿着食盒,应是去香山那边祭拜大夫人了。”
裴行昭听到这话,并不意外,甚至称得上是意料之中。
他这个兄长什么都好,就是太痴情,痴情痴到脑子都没了,人都死了十六年了还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深情给谁看。
人不在最好。
他也懒得跟裴行时搞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
等梓兰替他穿戴完,他顺势接过凉月手中的官帽,跟梓兰说了一句:“好了,你再去睡一觉吧,我今日吏部还有早会,得早些去,就不用你陪着吃早膳了。”
“你好好歇息,千万别累着我的宝贝儿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裴行昭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好看了许多,还伸手摸了摸梓兰的肚子。
即便隔着一身衣裳,梓兰还是感觉到浓浓的不适,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厌恶就从心口一路泛至喉咙,是孕吐的标志。
但梓兰知道这更是因为她恶心裴行昭,所以才会对他的触碰如此抵触。
若说有这个身孕最让她庆幸的是什么——
那必定是因此她可以解脱一阵子,不用再伺候裴行昭了。
可即便心中再是厌恶,梓兰也还是笑着由着裴行昭动作,嘴里跟着柔声说道:“等您走了,妾身就去歇息。”
裴行昭见她这么乖,心里自然更为熨帖。
现在在这个府里,唯一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也就只有梓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只有在梓兰身边。
他才能感受到作为男人的尊严和荣耀。
而不是一直被人贬低。
若说最开始裴行昭只是看中梓兰的好颜色和她的乖巧,贪图一时新鲜,那么如今对于这个身怀六甲有了他孩子的女人,他也是真的对她生出几分情意了。
恨不得再陪着她待一会才好。
可惜如今吏部换了他的死对头当家,他怕连如今的侍郎都做不成,自然不敢被人抓住把柄。
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
裴行昭着急要走,但在走前,他还是特地多叮嘱了梓兰一句:“你这阵子记得少出去。”
“陈氏那个疯女人这次回来变了很多,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外面我已经吩咐过了,没人敢放陈氏进来。”
裴行昭是担心陈氏那个女人回头真的乱发疯,害了他的宝贝儿子。
虽然他手里抓着陈氏的把柄,她只要还想活命,就不至于做这样的蠢事。
可万一呢?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宝贝儿子跟她硬碰硬。
梓兰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道暗流,脸上表情却一丝未改,仍是那副柔和的模样,闻言也只是柔声答道:“妾身都听二爷的。”
裴行昭最喜欢她听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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