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他不是没听过阿姐这样的嘱托,可他又觉得阿姐今日的嘱托和从前好似又是不一样的,以前阿姐叮嘱最多的就是让他多读书多学习不要贪玩,可这次……
“我的阿琅怎么傻了?”
云葭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前世不愿阿琅走阿爹的老路,一来是怕阿琅不着家,二来也是怕他出事,所以整日督促他好好读书好有一日走科举的路线,即便知道阿琅喜欢打仗也当做不知道。
可重活一世。
云葭已经看透许多东西了,也不想再强求有些没必要强求的。
他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
只不过倒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如今武官正落寞,这个时候想出头不容易,而且阿琅如今的性子也不稳定,她这弟弟的脾性向来是越轻而易举得到的,越是不会好好珍惜。
与其真的如他所愿让他从书院离开去走他想走的路,三天打鱼五天晒网的,还不如等他自己想清楚。
“好了,去换件衣裳,臭死了。”云葭因此没提这事,而是赶人去换衣裳。
早在刚才罗妈就派人去徐琅院子取衣裳了,云葭刚开了口,她便在外面应话道:“姑娘,小少爷的衣裳取来了。”
“嗯。”
云葭应了一声,“拿进来吧。”
罗妈应声进来。
这一点徐琅倒是挺好的,比起那些整日纸醉金迷、什么都要靠自己身边那些下人做的勋贵少爷,徐琅从十岁起就已经自己打理这些了。
他取过罗妈手里捧着的那套衣裳,跟云葭说了句“阿姐我先去换衣裳”就往净室那边走。
没多久。
惊云和罗妈刚把晚膳放在里面这张圆桌上,徐琅就出来了,他也嫌弃那股味道,不说还没注意,一说就全是那个味道,他皱着眉把原本那套衣裳随意一卷抛给小丫鬟,让她送回自己的院子里交给下人。
看桌上菜肴都是他喜欢吃的。
徐琅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十分高兴,扭头问云葭:“阿姐再陪我吃点?”
云葭摇头。
她依旧靠坐在贵妃榻上:“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蜜饯倒是时不时吃上一块。
虽然家里也有这类蜜饯,但会宾楼是燕京的老字号,能在燕京屹立不倒几十年,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有其可取之处。
阿姐胃口向来不大,而且病中也不能吃太多,徐琅也就没再坚持,他忙了一下午,也是真的饿了,看着这满满一桌都是他喜欢的菜,立刻高兴地弯起眼睛,大快朵颐起来。
下人都去了外面。
屋子里只有姐弟俩,徐琅吃着饭菜,云葭则继续翻看账本,偶尔吃上一块紫苏梅。
“对了。”
云葭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徐琅:“你跟裴郁是不是在一个书院读书?”
第37章 云葭拜托徐琅照顾裴郁
“咳咳!”
徐琅听到这话,眼睛蓦地睁大,还未说话就是一顿暴咳。
云葭说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啃一块脆骨,因为太过震惊,他一时未察没把那块脆骨啃碎就直接吞了下去,现在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涨红了不少。
“怎么回事?”
云葭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她神色微变,赶忙放下手里的账本,趿着鞋子走了过去。
进来给他们姐弟送水果和茶水的罗妈也被这番情形吓住了,她诶着声进来,神情紧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咳得那么厉害?”眼见云葭已经给徐琅拍起后背,她也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着急斟了一盏水递过去。
“姑娘,怎么了?”
惊云也听到了动静,站在帘子外询问,听见里面动静大得厉害,她也着急:“要请大夫吗?”
云葭正要说请,就被徐琅握住了胳膊。
小少爷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岂能让人知道自己这副糗样?他跟云葭拼命摇头,不准她请大夫。
云葭无奈,只能说:“先不用。”又听徐琅灌完水后一边咳一边啊,试图把东西咳出来,嗓音都变得粗哑了不少,便又吩咐惊云,“去吩咐厨房炖一盅雪梨汤,回头送过来。”
那是润喉用的。
云葭怕徐琅这一顿咳,坏了喉咙。
惊云应声下去吩咐,其余几个丫鬟听到动静也都在外面吊着心,一个个手足无措,脸上写满了担忧,生怕徐琅出事。
好在徐琅总算是把那块脆骨咳出来了。
云葭紧绷的心弦一松,总算松了口气,这一会功夫,她都出了一头冷汗,就连后背也有些发凉,刚才拍徐琅后背的手也在发抖,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因为刚刚用劲太大,手指根都红了,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罗妈妈瞧见后,立刻皱了眉头:“没事吧?”她说着去给云葭绞了一块帕子。
徐琅听到动静也立刻朝云葭看去,见她小脸发白,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不由自责道:“阿姐,你没事吧?”他粗哑着嗓子问云葭。
云葭接过罗妈递来的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没事。”她这会也心惊肉跳的,甚至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的,还在打着鼓,被罗妈扶着坐下后,她问徐琅:“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徐琅摇头,但声音明显还有些虚弱:“没事了。”
喉咙被脆骨刮过还有些疼,嗓子也还有些难受,跟有什么东西卡着似的,他都感觉自己的脖子粗肿了一圈。
罗妈刚才一直提着心,这会看他没事,难免要说他一顿:“您看看您,吃个东西还会卡喉,我看隔壁薛大人家那个小孙子都比您知道吃饭的时候要小心。”
徐琅听到这话也有些委屈:“谁让阿姐突然问那样的话。”
罗妈愣了下:“姑娘问什么话了?”
她不由自主去看云葭。
云葭倒是神情平静,看着徐琅淡淡说道:“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如何这么大反应?”想到一个可能,她微蹙柳眉,“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谁?”
罗妈更加惊讶了:“您这是又欺负谁了?”
她又扭头去问徐琅。
“我没有!”
徐琅叫屈,他跟裴郁都多少年没见面了?怎么欺负他啊?
但想到今晚他原本想做的事,还是有一些些没底气,尤其在云葭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的注视下,更是心慌打鼓,但他还是咬牙,挺着胸膛说道:“我真没有!”
他倒是想欺负。
但这不是还没有实施的机会吗?
云葭知道她这个弟弟的脾性,他要是真的欺负了,也不屑与她说谎,这么多年,阿琅欺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她松了口气:“没欺负就好。”说完又叮嘱他,“以后也不许欺负。”
徐琅撅着嘴有些不高兴,虽然以前阿姐也经常这样跟他说,但那都是在他欺负完别人之后,这样事前先叮嘱的还是头一回,不敢反驳云葭,他在云葭的注视下轻轻唔了一声:“知道了。”
他也不是谁都欺负。
只要裴郁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说,他自然不会欺负他。
心里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阿姐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正好他刚呛了那么一会,现在喉咙还疼着,便没立刻继续吃饭,而是一脸好奇地问云葭:“阿姐,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他记得阿姐跟裴郁都没怎么接触过啊。
别说阿姐了,他也就小时候才接触过裴郁,自从他被赶出书院之后,徐琅都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了,只是偶尔和朋友们出去的时候远远瞧见听他们说一句“喏,那就是裴家那个小妖孽”。
所以他才会这样震惊。
云葭自然有一套说辞:“刚吃饭的时候和父亲聊起裴伯伯,顺道说起了裴郁,想着你们年龄相仿,便问你一声他如今过得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
徐琅果然没有多想。
他轻轻哦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我都很久没见到他了。”
除了今晚。
云葭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在一个书院读书吗?”
“他才没跟我在一个书院呢。”徐琅看阿姐的反应就知道阿姐不知道这事,他索性给她解起惑,“阿姐你忘了他名声不好?”
云葭依旧皱着眉。
她自然知道裴郁的名声不好,因为这个原因,他没少受欺负。
可这跟他读书有什么关系?
难道——
云葭想到一个可能,脸色忽然就变了。
“开始他是跟我在一个书院,别说,那小子读书还挺好的,那个时候不少先生夸他。可后来教我们读书的一位老先生突然在课堂上中风,有人说是因为裴郁的缘故,然后他们就不准裴郁来书院了。”徐琅在一旁絮絮叨叨把以前的事说了一通。
“荒唐!”
“旁人中风,和他有什么关系?”云葭难得疾言厉色,让一旁的徐琅和罗妈都有些呆怔住了,两人呆呆看着云葭,云葭也知道自己这一番反应有些大,便先掩了情绪才问徐琅:“他们是谁?”她红唇微抿一下后又说,“我记得你们书院的杜先生是外祖父以前的门生,他并不是会听信这些流言馋话的人。”
“老杜当然不是这种人了,不过众口……诶,众口什么来着?”
罗妈本来还在想云葭刚才的不对劲,姑娘这么多年何曾这般动过怒?即便面对那些吃里扒外的下人,甚至是这次裴家要跟他们退婚,她都没这样严词厉色过,那我裴二少爷如何就值得姑娘这般生气了?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便听到这么一句,她看着徐琅无奈地接过话:“众口铄金。”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琅,“小少爷,姑娘读书那么厉害,您怎么一点都没学到?”
徐琅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偷偷瞥了一眼云葭,见阿姐倒是并未生气,便舒了口气,含糊道:“我就是一时忘了嘛。”
生怕再被说,他连忙岔开话题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那个时候书院的其余先生也都害怕,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学生,他们都哭着不肯跟裴郁在一起读书,怕裴郁害死他们,还把自己家里的长辈都叫来给老杜施压,老杜一个人哪能抗得过那么多人啊?他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了。”
他倒是不信这些东西。
此刻说起这些也难免觉得裴郁有些可怜。
“我记得裴郁离开书院那年……”徐琅托着自己的下巴回忆道,“好像才六岁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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