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便发现今次考卷只有九百九十七份。
除去之前登记在册,未能参考的那些学子之外,还少了一份。
当时袁野清便察觉出不对了。
只是那时他并未表露于面,交待蒋大人先不要把此事说出去之后,他又亲自跑了一趟陈家和庄家,找到陈尚书和庄学士,问了他们可否当初有批阅过那份考卷。
都得到了没有的答案。
袁野清便清楚问题大概是出在他这了。
他又立刻着人去喊来贡院的那位宋吏,从那位老吏的口中,他知道当日他来拿卷子的时候,那份卷子便不见了。
那位老吏听他询问还十分奇怪,表示道:“当日门前那两位侍卫小哥还与小的提了一句,说您夜里审查到一份考卷十分满意,可小的在拿走考卷的时候却并未看到有高分的卷子,不过当时小的也只当是那两位小哥熬了一夜熬糊涂了,便也未曾多问。”
事情到这已然十分清楚。
有人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拿走了这份考卷,试图瞒天过海。
也的确差点被他弄成功了。
倘若他不是一时兴起想去礼部看看这份考卷的主人究竟是谁,或许谁也不会知道曾有那么一份考卷。
袁野清平生最恨有人在科举一事中捣鬼作乱。
他曾深受其苦,自是不愿再有明珠蒙尘,所以在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他便立刻进宫了,也不顾当时天色已晚。
而此时。
外面天色早已渐渐黑了。
殿中也开始有宫人默默点起了宫灯,袁野清一路大步走来,神色阴沉难看。
见圣上于宝座之上安坐。
袁野清正要向他请安,余光一扫,却见殿中还有一人。
待看清他是谁人之后,袁野清不由神色微顿,但也不过片刻,他便又收回视线和李崇长揖道:“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李崇见他步履匆匆、神色难看,心中忽然滑过一个念头。
“袁爱卿可也是为了科举一事而来?”
袁野清满身的怒气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倏然一顿,他神色微怔,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头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圣上,震惊道:“圣上怎么知晓?”
又想到圣上说的那个“也”字。
也?
所以还有其他人早知道这事了?
袁野清的目光忽又落在徐冲的身上,如今殿中只有他。
难道是他……?
徐冲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很快,袁野清便瞧见这位从前一向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诚国公竟然一脸激动地站起身,看着他问道:“你查出了什么?”
他这样的反应让袁野清更为惊讶怔楞。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与徐冲同样拱手之后,他看着李崇答道:“陛下,今次考卷少了一份,有一份学子的考卷不在其中,臣怀疑是有人故意拿走了这份考卷!”
铮铮之音刚落。
耳边就传来了徐冲的声音:“……果然是这样!”
徐冲事先曾想过无数个可能,其中便有这个可能,只是真的从袁野清的口中知道这个答案,徐冲还是气愤不已,他怒攥着拳头沉声道:“到底是谁要害阿郁!要是让我查到,我——”
后面的话碍于李崇在场,没有说出来。
阿郁?
是那份考卷的主人吗?
袁野清心下一动,忽然想到那位住在诚国公府中的裴家二公子好似单名就是一个郁字。
难道……
袁野清心下微震。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位裴二公子今年才不过十六。
袁野清既惊讶自己竟然就找到这位考卷的主人了,也惊讶这位考卷主人的年纪竟然那么小,他最初看那份考卷的时候,以为这位考生怎么也该有二十出头了。
心下如何震惊,袁野清暂且未表。
而是就着徐冲的话继续往下说:“微臣查过所有的考卷,发现不仅原卷不见了,就连誉写的卷子也同样不见了。”
他又与二人说道这份卷子不见的时间。
“先前来时,我曾去陈府和庄府问过陈尚书和庄大学士,他们二人并不知晓这份考卷,微臣又问过当日来收卷的老吏,他也未瞧见。以此可以推断,当日这份考卷是在我入睡之后,老吏过来收卷之前没的。”
“那人想必十分熟悉这位考生的字迹,他先通过字迹找到原卷,而后又按照原卷找到誉写过送到我们这边批改的卷子,最后把两份卷子全都拿走,试图以这样的方法瞒天过海!”
袁野清即便早已知晓,但再次诉说此事还是气愤不已。
他近来本就消瘦不已的脸颊紧绷着,薄唇也紧抿着,待说完,便又朝李崇的方向长作了个揖:“除了微臣,当日微臣门前守着的两位侍卫以及那位老吏,如今都已被微臣着人看护起来,陛下何时想见都行。”
说罢。
他又忽然一撩官袍跪了下来。
“此时罪在微臣,倘若当日微臣能再小心、仔细一些,也不至于让贼人偷了卷子。”
“袁爱卿不必如此。”
李崇说着让冯保亲自把人扶起来,等袁野清起来之后,他才又沉声说道:“再小心也抵不过有心之人,不过原本的卷子已经不在,除了爱卿之外也无人再看过这份卷子,空口无凭,到底无法作为根据。”
李崇一边说一边转着手中的佛珠,长睫微垂,遮住眼底的眸光。
徐冲一听这话,下意识要说那份卷子的事,但想到来前悦悦说的那番话又只能住嘴。
即便郁儿有默写的本事。
可原卷不在,纵使袁野清看过又有何用,谁又会相信?
旁人只会觉得是他们勾结串通。
他心中忽然一阵无力。
没想到事情还是只能走到这一步。
所以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郁儿和今次的秋闱失之交臂了吗?
徐冲不知回去该如何与郁儿说起这个结果,纵使之后找出害他之人,又有何意义?失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徐冲沉默地站立在一旁。
心中的无力压垮了他高大的身影,让他的脊背看起来都弓起了一些。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忽然——
袁野清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
不仅是徐冲,就连李崇也停下转动佛珠的动作,抬眸朝袁野清看了过去,问道:“爱卿有何办法?”
袁野清道:“微臣自少时起,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若陛下信微臣,微臣可以当众把当日看过的卷子默写出来。”
“只是这个方法也需要那位考生记得当日所作之卷。”
袁野清不知道那位裴二公子是否也有这样的本事。
毕竟许多人事后再写总不能寻得最初的感觉,不过即便有八分相像也已经足够了。
李崇和徐冲都没想到袁野清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崇尚且还未说话。
徐冲却已大喜过望,激动地看着袁野清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袁野清点头:“微臣自不敢欺骗圣上。”
短短片刻功夫。
徐冲简直体会了什么叫做一时天上一时地狱,他刚刚还大失所望,心里已经在想回头该怎么和家中几个殷殷等待着他的孩子说起此事。
未想此刻竟听袁野清有这样的本事。
这让他如何不喜?
“陛下!”
他当即转头,激动地看向李崇。
李崇自是知道徐冲在想什么,他心中亦有感叹,难道真是那个孩子命不该绝?沉默片刻,李崇看着二人说道:“先不急,等庄学士和陈尚书来了再说。”
袁野清闻言,自是不会有二话,当即就应了一声“是”。
徐冲虽然着急。
但也知道这种时候急是最没用的事,何况他除了干着急也做不了什么。
好在先前传唤之事,冯保早已着人吩咐出去。
李崇便让人先送晚膳过来,准备君臣一道吃饭。
徐、袁二人,一个是李崇自少时起的好友,一个是李崇如今最看重的近臣,这两人自然不是头一回与李崇一道吃饭,此刻君臣三人同桌,旁边有内侍侍候。
只不过因为今日之事,此刻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徐冲也因为满心焦灼和愁绪放慢了吃饭的动作,咀嚼的声音都比平日轻了许多。
等他们吃完晚膳。
庄文和与陈近远也终于急匆匆赶到了。
二人忽然夜里被传召,起初都有些不明所以,待在宫门外一碰面,彼此说起近日之事,便都发现今日袁野清都曾来找过他们问过考卷一事。
如今跟着内侍走进大殿之中,果见袁野清也在其中。
二人弄明白什么事之后,心中的慌张倒也变得平复了不少,此刻二人便走过来先向李崇和徐冲问了好。
袁野清也起身与他们问了好。
几厢见过之后。
李崇依旧坐于宝座之上,看着他们淡淡发话道:“今日找两位爱卿过来,是为今次秋闱考卷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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