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而此刻,香河边。
徐琅主仆跟郑子戾带来的那伙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少爷,您没事吧!”眼见有人拿着棍子往徐琅身上砸,向来护主的元宝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一脚踹开面前的人,看少爷龇牙咧嘴晃着被打疼得手腕,跟小牛犊子似的直接拿头去撞徐琅面前的人,边撞边骂:“狗东西,让你欺负我家少爷,我撞死你!”
本来还在晃着手腕的徐琅看向面前那个捂着额头的元宝,嘴角忍不住抽了几抽:“……”
刚想让他别犯蠢,又有一根棍子往他身上砸过来。
徐琅没忍住啐骂一声,他跟着一脚踹向面前人的膝盖,趁他吃痛之际抢过他手里的棍子,一边拿着棍子挥向身边涌过来的护卫一边提醒元宝抢棍子,然后看向不远处穿着一身蓝白劲服坐在马背上正悠哉悠哉望着这边的郑子戾咒骂道:“姓郑的,你有本事跟老子单挑,带这么多人偷袭,你她娘的算什么爷们?”
郑子戾居高临下哼笑道:“你不是一直自诩书院武科第一吗?怎么,徐二,你就这点本事,连我身边这些护卫都打不过?”
说话间,他目光在徐琅高肿的脸上一顿,更是放声嘲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徐二公子也会被人打脸啊,让我来猜一猜,这是你那个蠢笨如牛的父亲打的,还是你那个被人抛弃的姐姐打的?”
“郑子戾!”
徐琅听到这话,倏然红了眼睛,刚刚挨打时他的情绪也没那么波动,此刻却怒气上涌,手里攥着那根棍子恨不得当场撕了他的皮:“你!找!死!”
他说着就想提起棍子往郑子戾那边冲过去。
可郑子戾每次出街必定带足几十个护卫,一来是为撑他郑三少爷的面子,二来他也自知树敌众多,未免有人报复,这也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后路。
中山王郑雍川家中的护卫自然不是吃干饭的。
何况徐琅即便再英勇也不过一个少年,他此刻被人团团围住,别说去郑子戾那边了,简直寸步难行。
郑子戾看他这样,更是猖狂得不行。
他向来知道徐琅的命脉在哪里,此刻便继续放声笑道,想到徐云葭,想到她那张高贵端庄的脸,郑子戾的眼中又流淌过一抹惊艳和势在必得。
他从十三岁起就有了女人。
这么多年,他接触的女人即便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温谦恭良的良家子,青楼艺馆里妖娆妩媚的歌女舞姬,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绝色,他没见过?即便是他后院也有各式各样的女人摆在那边。
偏偏徐云葭那一款他还真是没接触过。
以前徐家地位高,她又跟裴家定了亲,他纵使有心也没办法,可如今嘛……他指腹轻抹薄唇,俊朗的脸上划过一抹浓浓的笑意。
世上男人所爱,不过是床下贵女,床上荡妇。
而徐云葭出身高贵,又有那样出色的容貌,偏偏如今落魄了,岂不是他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一想到能把那样高贵如神女一般的女人调教成……郑子戾的心中就像是烧了一把火,瞬时变得滚烫起来。
他向来口无遮拦,从前或许还会顾忌下徐琅后面的诚国公府,如今,徐冲自己都自身难保,他又岂会畏惧徐琅?
郑子戾手握缰绳,故意往前半倾身子,以一种更为倨傲的姿态冲徐琅说道:“你那个姐姐虽说年纪大了一点,但长相和身段却颇合我的口味,既然裴有卿没这个福气,不如让我把她收……”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他忽然被一根木棍砸了脑袋。
木棍顺着他砸在他胯下的马上,马儿受惊,当即扬起马蹄,身边其余护卫察觉不及,郑子戾直接被受惊的马儿甩到了地上。
“谁!”
隔得远也能听到郑子戾怒气冲天的声音。
徐琅本来被郑子戾说得一腔邪火,都想不管不顾冲过去找那郑子戾算账了,忽然看到这个局面,他也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立刻道:“元宝,你好样的,回头少爷给你加鸡腿去!”他还以为是元宝,见郑子戾出糗,总算是快意了一些。
可元宝也被人围着,听到这话,只闷声传来一句:“少爷,你说啥,我啥也看不见啊!可恶!这群人长太高了,少爷你没事吧!”
徐琅循声看过去……
根本看不见元宝,他虽然跟徐琅一样大,个子却还没长高,此刻被淹没在人群里,只能听到他时不时发出的声音。
“我撞死你!”
“让你们欺负我家少爷!”
徐琅嘴角抽了几抽,余光倒是能够瞥见裴郁的身影。他一身白衣站在其中十分瞩目,徐琅不知他什么时候从后面过来了,又见他抿着唇揍人,更为错愕,他不是让这小子躲好吗?他怎么出来了?这小子居然有几把刷子?
联想到刚才砸向郑子戾的那一棍子,徐琅惊疑道:“是你?”
裴郁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地解决着面前的人,他虽然力道没徐琅那么大,但他擅长观察,又学过医,知道人体几处命脉在什么地方,总能用最小的力气去对付面前的人,余光瞥见徐琅那边的境况,方才出声提醒:“身后。”
第55章 姐夫和小舅子的第一次聊天
徐琅跟裴郁是两刻钟前于香河处碰见的。
从家里离开之后,徐琅怒气冲冲地骑上自己的追风便漫无目地在街上游荡着,他本来想找个酒楼客栈随便睡一觉,谁也不理,偏偏脸上顶着两个这么明显的巴掌印,要遇到熟人,他还有什么脸面?
可城中到处都是熟人,去哪都容易碰见,他懒得跟他们解释,更不想让人平白笑话他。
而且他也不想那么快就被家里人找到。
他还生着气,不想现在就回家,又不想让阿姐为难,只能躲得远远的,等消气了再回去,免得阿姐回头看到又得伤心难过。
于是徐琅便把目光投放到了城外。
他随手在街边酒肆买了两坛子酒然后就骑上追风一路到了香河边,这处远离城中四下无人,风景又好,徐琅的心情难得好了一些,他又找了一块天然雕饰的石头就打算在这平复自己的心情。
坐在巨石上面。
徐琅感受着这郊外迎面而来的徐徐暖风。
随手拿起一旁的酒坛,褐色酒坛上面的红棉酒塞被他一把摘掉。
徐琅以前听赵长幸说过酒能解千愁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他过往时候对此嗤之以鼻,但今日挨了他爹这一巴掌,百般情绪在心中难以化解,所以刚才就随手买了两坛子想解解心里的愁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不过徐琅虽然自己没喝过酒,但以前经常出入酒楼,自是见别人喝过。
他不想跟赵长幸他们那样娘们唧唧的拿那么小一只杯子慢慢喝,而是像以前看到的那些豪士一样拿起酒坛就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
“噗——”
徐琅一口入嘴还没入喉就直接喷了出来,他一边抹着脸上的酒水一边咒骂道:“靠,怎么这么难喝,赵长幸个混账玩意又骗小爷我!”
那酒是澄黄色,味道浓厚刺鼻,入口形容不出是什么味道反正烧得人喉咙难受。
徐琅以前从未喝过酒,哪知道这是什么酒,本来是买来解愁绪的,没想到一口下去把他才压下去不久的火气又给激了上来。他自觉今日倒霉透顶,做什么事都不顺,便想撒气,他举起手里的酒坛就往眼前的香河砸去,嘴里还低声骂道:“让你们都来欺负我!”
他本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够背了,却没想到还能更背。
那酒坛砸进水面直接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如冲天的水柱一般,徐琅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子才往旁边一偏,那高高溅起的水花还是全都溅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直接从头淋到了脚。
感受着全身上下的水意,本来还想跳开的徐琅彻底麻木了。
他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只是呼吸沉重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可袖子也被河水淋湿了,那脸上的水不仅没擦干净,反而更湿了,徐琅越想越气,越气也就越昏头,旁边还有一坛酒,他索性也不躲了,直接拎起酒坛就往面前的香河再次砸去,他还故意往前又走了几步,边砸边还冲眼前那条香河骂道:“你有种给小爷来得再猛点!”
小小香河当然没种,它承受的力道和溅起的水花都是有限的,又没有人工控制,溅起的那一片水花还是跟刚刚一样。
但因为徐琅这次靠得比较前面,自然比刚才还要淋得透顶。
水花一路从徐琅的头顶直接往下,把他直接淋成一个落汤鸡,衣袖裤腿全都湿淋淋得往下浇着水,让本来就变得湿润的巨石更是在顷刻之间又积累了一大滩水渍。
徐琅刚才已经感受过一次,这次再碰上倒是已经不生气了,他就这么硬生生地再次感受了香河对他的袭击。但神奇的是,徐琅居然没刚刚那么生气了,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迎面的河水浇灭了这一身怒火,又或者是刚才那一声怒吼让他心里那口郁结的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反正他只是沉默地站着,没再像刚刚那样愤怒不满了。
溅起的水花重新回归香河,没过多久,原本响动不止的香河又恢复成原本的平静,徐琅又沉默地抹了一把脸,也不管湿不湿的,随手抹了一把,他就打算重新坐回去把自己衣服上面的水拧干。
湿哒哒的,他穿着就不舒服。
可徐琅刚要坐下,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猛地扭头,就看到不远处竟有人在看他。
这要是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人竟然还是裴郁。
徐琅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以前在城中,一年都碰不到一两回,现在倒好,昨晚上做坏事被裴郁抓包,今天出糗又被裴郁看见。少年向来要脸面,徐琅才平静下去的心又立刻变得鼓噪起来,尤其看到裴郁那双黑眸静静看着他这边,他不知是臊还是恼,脸都憋得涨红了。
“看什么看,!”
他故作凶恶:“再看小心小爷我把你的眼睛挖掉!”
可他现在浑身湿透,即便龇牙咧嘴逞凶装恶也不过跟条落水的小狗一样,实在让人怕不起来。
何况裴郁向来不畏惧任何人的威胁。
闻言他也只是淡淡瞥了徐琅一眼,而后便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继续背着他那个竹篓打算回城去了。
他今日一早就去了山中采草药,没想到下山途径此处居然会碰到徐琅。
更没想到他会一个人在这发疯。
若是别人,裴郁自是不会顾及,发疯就发疯,就算跳进那条香河,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可徐琅是她的弟弟,他顶着这么两个印子又正好站在香河边难免不让人多想,所以裴郁这才多管闲事驻足看了一会。
如今见徐琅恢复如常,他也就没再停留,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徐琅的声音,裴郁不知他要做什么,驻足偏过脸往他那边看去。
可徐琅见他回头,自己也是一脸呆怔错愕的模样,显然是没想到会出声喊他,裴郁没说话,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徐琅,用无声询问他要做什么。
徐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就是刚才看着裴郁离开,下意识地想让他停下。
大概……
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个人陪着他说说话。
想明白了,再看向裴郁,徐琅眼中的那一份迷茫便悄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他作为徐家小少爷的骄傲。
徐琅素来骄傲,即便想让裴郁留下,也不可能纡尊降贵伏小做低求着人留下,他仍是像从前那样,仰着下巴看着裴郁说道:“你过来,陪我说会话。”
想到吉祥他们说的这人每天都要去西街摆摊赚钱,他又道:“不让你白陪,我给你钱,一个时辰十两银子。”
见裴郁依旧看着他不语,徐琅不禁皱眉。
难道是十两不够?好小子,写个信才赚三个铜板,跟他聊天,居然十两都不够?真够贪的!他知道现在一个普通官员的月俸多少钱吗?
不过徐琅最不在意的就是钱了,他从小到大就没为钱奔波考虑过,除了阿姐每个月给他的月钱,他爹还有他外祖母他们每年给他的零花钱就有足足一个小金库了,他继续仰着下巴看着裴郁说道:“那一百两!”
眼见裴郁还是不说话,徐琅也恼了:“姓裴的,你也太黑了,你是什么嘴巴啊,一口千金啊?陪我说个话是能为难死你还是怎么?”
裴郁这下看都没看他,直接转身走了。
“靠!”徐琅气得不行,眼见裴郁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来了气,不聊就不聊,反正这就是个哑巴!
跟他聊天,他估计能把自己气死,小时候他就没少跟裴郁这个哑巴生气!
徐琅想到小时候跟裴郁相处的日子。
那时他觉得裴郁长得好看,跟外面卖得观音座下的娃娃一样,他向来喜欢好看的事物,也不管别人说裴郁的坏话,看到裴郁出现就喜欢屁颠屁颠跟在人身后,可裴郁从小性子就不好,不仅不爱搭理人还总是阴沉沉地看着人,吓人极了。
小徐琅在他这边吃了瘪,自然就不爱在他这边讨没趣了。
没想到这小子现在长大了还是这个人憎鬼嫌的死人脾气,活该没人要!他暗自腹诽一句后,索性双手抱胸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山间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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