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 第55章

作者:雾空了了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香烛、纸钱,包袱,越多越好,”顾檠的声音嘶冷,“还有铜炉。”

  守墓员感受到刺骨凉意,“您稍等,我去仓库取。”

  芜绥山坟场有专业的焚帛炉,不允许在墓前燃火明烛。

  然而在一座独立坟墓,大量的祭奠之物燃烧在铜炉,照亮一隅,灰屑漫天飞舞。

  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女孩笑的甜美青涩,一对酒窝挂在唇角。

  顾檠闭目,原来酒窝与梨涡一点也不像。

  膝盖弯折直直跪下去,撞到地面发出沉闷咚的声。

  “对不起。”

  他的头磕向坚硬大理石。

  “对不起。”继续。

  他机械执行,每说一句对不起,磕一下头,一次又一次,二十次,五十次......

  血从额角疤痕溢出,模糊视线,顺着原本清逸的五官往下流,浸染了白色棉麻衫。

  天微亮,顾沭起床锻炼,听到家仆说大先生昨晚三点多将车库那辆跑车开出去,他知道顾檠为顾意弦扮女装那会精神就失常了。

  他想也没想直奔芜绥山坟场,赶到时场面狰狞疯狂,坟前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灰屑,火还在燃烧,而跪在坟前的人满身污秽,干涸与新鲜的血,像失去了意识磕着头。

  “阿檠!”顾沭不敢想象再晚来一时半刻顾檠会怎样,跑过去组织他自残的行为,“够了!”

  顾檠抬头,睫被血污黏在一起,看不清漆黑的眼睛里是怎样的情绪。

  “天亮了么。”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天亮了,可以了。”

  跪了一夜,被火烤一夜,加上失血过多,顾檠瘫坐到地上,将最后的香火扔进铜炉。

  他注视着火焰,淡淡地说:“顾二,我活了两个十六年。”

  “第一个十六年,我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开那辆车,第二件,没在车祸中死掉,第三件,没在重症室拔掉氧气。”

  “第二个十六年,我又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立下誓言以为可以赎罪,第二件,违背誓言再次爱上一个人,第三件,因为誓言把她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阿檠。”顾沭心里发酸。

  “有烟吗?”

  他掏出烟递过去。

  顾檠单手把额前的发往后捋,就焚烧的火点烟,他深吸一口,自嘲地笑,“用血破誓,不得好死我也认了。”

  寂静,只有劈里啪啦的声音,当一切归泯。

  “阿檠你昨晚是不是又买了几个明清的瓷器?”

  “找人联系江坚秉那边,江枭肄那个贱男的资料这两天我要看到结果。”

  “......”

  “破坏小弦的游戏她肯定会生气,你说我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她弄出来?”

  “......”

  ·

  顾意弦一大早被薅起来,江枭肄叫尚娴和家仆帮她洗漱,换衣服,空腹出了主楼,死男人不知廉耻非要牵手,她本来挺抗拒,但实在受不住困意,靠着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昏昏欲睡。

  “有那么困吗?”

  顾意弦敷衍地嗯了声。

  江枭肄觉得有点好笑,弯腰,想将人横抱起来。

  她不耐地踢他伸出的手,娇气地说:“走开,我就这样。”

  “行,”他挺直腰,“那你继续挂着。”

  顾意弦的发顶到江枭肄的下巴,步长只有他的三分之二,她的手只能包住一半他鼓囊的大臂,熨帖的布料被扯皱,她整个人贴在他大臂后方,恨不得把脸埋进他的袖子。

  江枭肄拖了个“累赘”步伐奇慢,上了游览车,她像某种动物寻找窝乖巧地靠向他的肩,但又坚持原则非常有骨气,死活不让他搂。

  晨光微曦,江枭肄侧目,心里塌陷了一块,锐利硬质的棱角与眼神柔绵。

  顾意弦浓密乌黑的头发泛淡金,发顶小小一个旋,如同手工精心勾编的针脚。

  大概因为不安分,细小的短绒毛更明显了,他实在喜欢她的头发,又觉得可爱,伸出手轻轻戳了戳直立的发尖。

  过了会儿,游览车下坡刹车降速,顾意弦的脑袋往前磕,江枭肄托住她的额,顺便掐了把她的腮颊,未着粉黛的皮肤手感极好,光滑细腻,他没忍住摩挲。

  她拍开他的手,无意识咕哝:“死男人,滚啊。”

  “......”

  他坐直正视前方,余光里蒲甘与裴瑞从后视镜偷瞄,表情恢复肃冷,语气压低刻薄不减,“再看扣年终奖。”

  蒲甘与裴瑞第一次在心里用动物形容他们尊敬的四哥。

  抵达纵横拳击馆,顾意弦仍然树袋熊挂在江枭肄的胳膊,清脆打靶与嘶嘶呼哈声实在太吵,她费力睁开眼,思维僵滞几秒,嫌弃地甩开他的胳膊。

  江枭肄低觑她一眼,甩松发酸的肌肉,语气凉凉,“用完就丢?”

  “当然不是啦,我怕四哥您累着。”顾意弦假笑,弯起的唇动了动,想打呵欠。

  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审视,她缓眨睫将呵欠咽下去,十分敬业。

  快到更衣室,蒲甘与裴瑞将准备好的运动服和毛巾呈上,江枭肄把两人的一起拎着,“已经累着了。”

  谁逼人起早床谁就是天杀的,顾意弦袅袅欠身,懒洋洋鞠了个躬,“那真抱歉呀。”

  阴阳怪气。

  他眼微眯,看向蒲甘裴瑞,沉声道:“转过去。”

  蒲甘裴瑞巴不得,两人肩搭肩远离是非之地。

  “觉得抱歉就得拿出点诚意。”

  顾意弦说是是是,倏地视线被剥夺,一块黑金色薄巾盖在发顶。

  她蹙眉,还未抬手扯下来,薄巾被掀开一角,江枭肄弯腰钻进来,两指捏住她小巧下颌,飞速咬了下她的唇,舌尖撩搔过,留下湿润清爽的薄荷气。

  他看着她,懒懒散散一挑眉,若无其事地撤离。

  不知是气还是羞,顾意弦双颊粉红,拽住薄巾一角往下拉,卷发因为摩擦炸了毛。“你、你……”又不能骂,飞牧的事还没解决,她憋了半天,“四哥,昨天是环境使然,你不能因为我们接了一次吻,就肆无忌惮占我便宜。”

  “抱歉。”江枭肄把运动包放到她手上,眉眼低敛藏起笑意。他拿出手机点几下,朝她晃了晃,目不斜视地走进男更衣间。

  顾意弦将震动的手机掏出来解锁,滑开消息栏。

  四:【[对方向你转账200000]】

  四:【接吻费。】

  死男人绝对是在报复!

  她右手捏拳,左手手背使劲擦被狗咬的地方,气冲冲地跨进女更衣室。

  .

  江枭肄的话代表绝对命令,纵横拳击馆的内务负责人昨日收到消息,今早就弄了一套罗兰紫的沙袋与拳击手套。

  顾意弦看到时眼睛亮了一下,很快恢复淡定,坐到长木凳。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没了卷发柔媚,五官棱角分明显得倨傲冷艳,而黑金紧身布料勾勒的惹火曲线与那截细白的腰,即使有江枭肄在旁坐镇,仍频繁吸引馆内学员的目光。

  穿衣是顾意弦的自由,江枭肄没打算限制,也了然她的性子。他抬睫,眼神冷厉地扫了一圈,含带警告威慑,将其他人的觊觎之心清理干净。

  断绝祸源后,他侧头,表情逐渐变得兴味十足。

  顾意弦望着擂台,完全凭本能,动作熟练专业。

  张开左手五指,用绷带的绳子套住大拇指,在手背上绑一块绷带,右手把绷带从虎口绕到拇指和手腕的交界处,再把它从拇指和无名指的中间穿过去。

  重复每根手指,最后用尼龙胶将绷带在手腕紧固,等察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她抬眼追寻,警惕地问:“看我做什么?”

  江枭肄将左手绷带固定,微妙地勾唇,“等下你用尽全力,我看看你有没有搏击格斗的天赋。”

  “我一向没有运动天赋。”顾意弦摇头。

  ——有天赋也不能让你知道。

  他活动手腕,“也许只是没挖掘。”

  她笑了,“四哥对我期望真高,可惜我是块朽木。”

  准备工作完毕,江枭肄扯下披肩的薄巾,健硕紧实的胸膛,腹肌群块块分明,偾张的荷尔蒙。

  顾意弦别开眼,“四哥,要不然你还是穿件上衣吧。”

  他站到她面前垂睨她,明知故问:“怎么?”

  “......”她委婉道:“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什么分散你的注意力?”

  “......”算了,又不是没见过。

  “没事。”

  熟悉的场地,顾意弦不自觉改变走路姿势,前脚掌先着地保持下盘稳固。

  江枭肄收于眼底,从旁边木架取出靶子套在双手,“试试。”

  她软绵绵出拳,“怎么样?”

  简直在挠痒痒,他觉得好笑,“用力。”

  “用力了呀。”她又轻轻锤了下靶子,“我都说了,我不行的……”

  想到酒店的监控视频,江枭肄缄默良久,解开靶子,“走吧试试沙袋。”

  顾意弦摊手表明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可能打得动。”

  “没事,纯体验。”

  “好的。”她点头,反正不使力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到练习处,江枭肄手指抚摸过沙袋,不动声色捏成拳,迅速转身,抬臂朝顾意弦出直拳,在距离她面部几寸距离收住所有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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