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 第37章

作者:殊晚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校园 现代言情

  “三千米能坚持下去的本来就没几个,他把第二名拉开了半圈还多。”

  祁安不经意地捻了捻手指,在心里默默计算,三千米,整整七圈半,真的好远。

  平时八百米她累个半死才能跑完。

  “还有他真的好帅,好想和这种人谈恋爱。”

  “哈哈谁不想,我身边几个女生都要喊疯了,好多人跑过去给他送水。”

  ……

  午后三点,热风迎面翻滚,地面被烤的炙热,空气更加沉闷。

  最后那句话盘旋在耳边,祁安如梦初醒,呼吸一顿。

  她怎么给忘了。

  陈泽野从来不缺人喜欢。

  又怎么会缺了她这瓶若有若无的水。

  一路奔跑的后遗症在这一刻迸现,膝盖那块瘀伤疼痛难耐,喉咙溢出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唇角弧度绷紧,额头上渗着虚汗。

  那瓶乌龙茶此刻成了烫手的山芋,捏着瓶身的手一点点放松,反射出的碎光让她睁不开眼。

  最后一个项目结束,运动会半程正式落幕。

  人群熙熙攘攘散场,汗水和呐喊被遗留,只剩她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氲成橘色的晚霞泼墨般落下,光晕让万物变得明亮柔和,脸上细微的绒毛被清晰勾勒,祁安表情看着没什么破绽,可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她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怎么就让她无端生出这么多联想。

  不知不觉转到检录处,不经意抬起头,十几米外有个男生搬了好大一箱货物,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没想太多,祁安连忙跑过去帮忙,虽然她看起来弱不禁风,轻轻一碰就能倒,但力气不小,平时在奶茶店也经常帮着沈静拿货。

  等到真的凑近,祁安却是一顿,默默在心里感慨一句好巧。

  眼前人正是让钟思琦心心念念了整天的那个学弟。

  他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去,胸前别着的号码牌显示数字3,脖颈间挂着一块银牌。

  祁安猛然又想起来,他也参加了三千米。

  某些解释不清的东西在这一刻有了头绪,散乱不堪的线团找到起始。

  两人合力把东西放到主席台上,男生似乎人缘不错,身边围上群没什么眼力见的朋友,嘻嘻哈哈地起哄:“赵临远你行不行啊。”

  “跑个三千米就虚成这样了?抬个破箱子还得找女孩儿帮忙。”

  “滚蛋。”赵临远斜乜一眼,打住他们的话,“别瞎说。”

  他又转过头朝祁安笑了下,表情很真诚:“刚才真的谢谢你啊。”

  祁安礼貌地扯扯嘴角,说不用客气。

  她长得本就漂亮,水凝瞳点缀巴掌大的脸,唇红齿白鲜活灵动,柔顺的黑发随意垂在脑后。

  温和的性格更容易让人生出好感,赵临远没忍住多言:“要不我请你喝杯奶茶吧?就当作谢礼。”

  祁安一愣,拒绝的话还没说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边侧压过,在他们中间隔绝。

  大概是三千米的后劲未过,他身上的温度好高,影影绰绰散发着热,力量与荷尔蒙混杂交错,四面八方将人裹挟缠绕。

  周遭气压迅速降低,漆黑的眸狭长收拢,带着很强的警惕性。

  刚在跑道上较量一场,赵临远显然也认出他。

  唇角勾起的弧度散漫,陈泽野把人又往身后藏了藏,随意的语气里压着很重的敌意

  “想约她?”

  “不好意思啊。”他一字一顿,却掷地有声,“不行。”

  *

  傍晚五点二十分,远处火烧云更加热烈,大片的橘与红交织呼应,定格成最浪漫的一张风景。

  热闹了整日的校园重归平静,潮水褪去,只剩遥相对立的教学楼和偶尔闪过的人影。

  那道颀长的身影走在前方,轮廓在半明半暗间虚幻,被吹起的衣角露出劲瘦的腰身。

  脊背挺得很直,肩胛处的骨头往外突,大簇晚霞偏爱般地落在他身上,但那个背影还是让人觉得冷淡疏离。

  男生身高腿长,步子迈得也大,祁安有些跟不住,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陈泽野。”

  偏细的声线被风吹乱,不知是听不到还是不想理,他头一次没给出任何回应。

  眉头微微蹙了下,唇往内抿,祁安小跑了一段距离,追上他的脚步。

  灰色地面上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重合,纤细的手指扯上他衣角,声音里不自觉多了几分委屈:“陈泽野。”

  前面人终于有了反应,脚步停止,他转过身,眼眸里的情绪收敛不少,声音却还是偏冷的质地:“怎么了?”

  闷燥压抑让思绪没那么快,指尖一点点从衣摆松脱,睫毛起起落落,祁安正在思考该怎么开口,陈泽野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蹲下身子,修长的指节捻上柔软布料,没有半分迟疑地将她裤脚掀上去。

  风顺着小腿向上蔓延,祁安反应慢半拍地向往后退,却又被人攥着脚踝定在原地。

  他掌心带着潮湿的水汽,顺着皮肤毛孔渗透进肌理,再往上,被神经中枢传递。

  眼神下意识跟着他的看过去,那块淤痕果然肿得更厉害了,密密麻麻泛着红。

  空气在这一刻剥脱抽离,抚平的眉头再次皱起,陈泽野抬头看她,眸色暗到深不见底,沉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前几天还没这么厉害,今天又碰到了?”

  祁安摇摇头:“没有。”

  他眼中的情绪实在太浓,无声中掀起一场海啸,祁安不想让这场对峙更僵,缓了两秒,有

  些紧张地吞咽了下,老老实实补充:“就是上午在操场的时候,被旁边飞过来的篮球砸了下......”

  “还有下午,从教学楼往操场跑的时候步子有些急。”

  “但我已经涂过药了,不太疼,没什么大事。”

  陈泽野从几句话中提炼出重点:“你急着往操场跑什么?”

  祁安又抿了下唇,余光扫到那瓶被她拿在手里的乌龙茶,当时那些零散的想法重新涌出心头。

  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开口,她试图含糊过去:“没什么。”

  窄长的林廊上,白桦树叶几乎已经掉光,尽头跑道周围的彩旗还没撤走,横幅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励志标语,碰撞出青春中最精彩的那页篇章。

  风没停,时间却像是静止了,陈泽野还半蹲在地上,衣服下摆被弄得好皱,脸上没有一点波澜的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没什么所谓地说了声哦。

  她不想回答,他就真的没再问。

  “还能不能走?”陈泽野站起身后退半步,将话题利落转移掉。

  半秒不到,又自问自答:“还是算了,打车回去吧。”

  祁安没有动,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重复一次喊他的名字。

  “陈泽野。”

  鼻腔哼出很轻的一声,他回应一个嗯。

  “你是不是生气了?”

  晚霞消散,天色开始变暗,风更汹涌了一点。

  陈泽野喉结不自觉滚了下,目光停留在面前这个身影上,她的发丝真的很软,额前的碎发被吹得胡乱,若有若无蹭上他胸口的布料。

  不知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香气像是勾出一张网,在周围缠绕的越来越乱。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口是心非:“没有。”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身份对调,主动权落在祁安手里:“那你为什么要去参加三千米?”

  “没什么啊。”他一只手插进口袋,语气里都是漫不经心,“想去就去了。”

  “你说谎。”她打断得很迫切,执拗地重复,“你就是生气了。”

  夜色逼近,陈泽野静静看着那双蒙上雾色的眸。

  “不早了。”眉心微动,密而浓的睫毛压下,他很平静地开口,“回家给你涂药。”

  就在转身的前一秒,祁安扯上他的手腕,像是怕他离开,字音咬得很重:“陈泽野。”

  “我不认识刚才那个男生。”

  “上午拍照是因为钟思琦手机没电了,她拜托我帮个忙,下午是我刚好碰见他在搬东西,差一点就要摔倒,就顺便过去扶了下。”

  一连串说了许多,她气息有些不稳,但手还没松,指腹下的脉搏跳动明显加速。

  陈泽野往她身前凑了一步,距离拉近,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

  头颈低下一点弧度,陈泽野意有所指:“那水呢?”

  祁安默了两秒,承认得不太情愿:“给你准备的。”

  耳边传来很轻一声低笑,云层彻底消散,压抑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扫空。

  “那为什么不给我?”

  “反正那么多人给你送水。”话里多了点赌气的成分,祁安松了手,眼神也不给他留,“谁知道你需不需要啊。”

  陈泽野忽然皱眉,没想通谣言是从哪冒出来的:“谁告诉你别人给我送水了?”

  “他们都这么说。”

  最后一个音节未落,陈泽野顺着力道把人拉回,目光声音都很柔和:“为什么不来问我?”

  祁安有理有据地反驳:“在体育馆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很快接上:“嗯,我的错。”

  “安安能不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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