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殊晚
那道光她能抓住。
陈泽野还在等她的答复,呼吸比平时重了一点, 眸色也更暗, 可目光里的爱却直白热烈, 毫不隐藏。
喉咙无意识吞咽了下,祁安声音有点哑地叫他。
“陈泽野。”
他很低很轻地嗯了下。
祁安朝他伸出手,弯起眼唇畔带笑, 两个梨涡浅浅:“我的花。”
眼眸微顿了下, 陈泽野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迟钝的反应。
“你不是说要送给女朋友吗。”祁安眨了眨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 “给我呀。”
陈泽野终于反应过来。
“答应了?”
他眼里的情绪一瞬间变得好复杂,睫毛压低留下一层阴影,祁安看不太懂,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在发烫。
静了两秒,又听见他晦涩艰难地开口。
“不行。”
脑海里的弦绷到快要断裂,牙齿磕在唇内的软肉上,祁安不明白他这句不行是什么意思。
是要反悔么?
“安安。”喉结隐忍克制地上下滚动,陈泽野认真又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他眼里的水汽比平时更重,“你得回答的再明确一点。”
实在是太喜欢了。
即便是半分含糊,半分犹豫也会让他觉得心慌。
所以你再明确一点,再直白一点,可以吗?
身后的路灯不知怎么灭掉两盏,雪花把他们之间的氛围渲染得潮湿又暧昧,连人群的喧闹声都淡了,仿佛在配合他们之间这短暂的安静。
祁安压住失去控制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陈泽野。”
“我愿意的。”
他蛊惑般地继续:“愿意什么?”
“愿意和你早恋。”她一句一句回应,“也愿意做你女朋友。”
砰——
远处广场上炸开一束烟花,盛大绚烂的星火如千万彩带般从高空坠落,仿佛也在为这场告白增添色彩。
祁安刚要仰起头,腰猝不及防被他伸手揽住,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个人便贴得更紧。
这个拥抱和之前每次一好像都不一样,陈泽野的胳膊环绕圈过她肩膀,下巴搭在她的颈窝上。
两个人的气息都足够滚烫,像是两座休眠的火山,却在相遇的刹那喷发滚烫。
祁安也笨拙地伸出手回抱住他,空气中透明杂质混着雪一起落下,他的短发蹭在颈侧,脉搏跳动也清晰,像是有电流从心脏穿过。
“安安。”
陈泽野的声音变得沙沙的,像是被砾石碾压过,他开口将这一晚变得更加圆满。
他说:“我喜欢你。”
很认真的那种喜欢。
不是一时兴起,不是临时起意。
祁安心口变得好软,全部力气都用来抱他:“陈泽野,我知道的。”
“我也喜欢你。”
后来那会儿气氛又变得很安静,他们都没再说什么,时间好像定格住了,偶尔有路人朝这个方向投来好奇的目光,通通都被过滤掉。
他们只是静悄悄地拥抱着,任凭心跳和呼吸将爱意蒸腾。
不知过了多久,陈泽野指腹很轻地揉了揉她耳垂,又继续说:“别怕。”
“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祁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刚在餐馆里和他讲起祁浩轩的时候,最后情绪有点收不住,眼泪乱七八糟糊在脸上,她好委屈地对他说:“陈泽野,你说我是不是什么灾星啊,为什么他们都被我连累,都不要我了。”
“我现在谁都没有了,只是孤零零一个人。”
那几句话就像拔不出的刺一样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萌生了和她表白的想法。
卖花小女孩的出现只不过给他提供了一个更浪漫的契机。
执念如种子般生根发芽,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他不想再这样继续默默守护了,不想看见她难过自责的眼泪。
往后的漫长岁月里,季节更替轮回,无论春秋冬夏,他都要光明正大地在她身旁,拥抱她,照顾她。
“安安。”陈泽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要把曾扎根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些噩梦赶跑,“你从来不是什么灾星。”
“没有人被你连累,也没有人不要你。”
“你现在有我了,明白吗?”
眼眶隐隐又有发酸的征兆,祁安重重点头:“我知道。”
“陈泽野,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会。”
祁安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一个字已经足够了。
这会儿风吹得有点凶,陈泽野把她外套的拉链向上拉了拉,手还是牵着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祁安今晚走路有点不专心,心思都被陈泽野占据着,没一会就要偏头去看看他,好像要把分别这几天没看的都补回来。
走到明椿巷的时候,街角只剩下一家便利店还没关,红色灯箱显眼,门口的小音箱放到一首粤语歌。
“分分钟都盼望跟他见面/默默地伫候从来没怨/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祁安的目光又落在了陈泽野身上,他余光捕捉到,侧过头勾起唇朝她笑了下。
“知道这首歌吗?”
祁安很诚实地摇摇头。
“这首歌叫《初恋》。”
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抓了抓布料,那股让人承受不住的心悸又来了,酥麻爬上神经,头昏昏胀胀的。
好半天她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祁安仰头去看他,抿了下嘴唇:“那...”
“我是吗?”
陈泽野顿了下,缠着她手指不放,拇指在她手背的肌肤上来回摩擦,给出的答案让人更心动。
“是啊。”
他语气变得更认真了点儿:“只有你一个。”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那一路他们走得真的好腻,磨蹭到家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
明天还有早课,但陈泽野攥着她的手,不太舍得松开。
“再抱一下好不好?”
呼吸很微妙地变急,祁安眼睛眨了眨,向前一小步缩短距离,伸手主动圈住他的腰,脸颊贴上胸口那处布料。
下一秒她便得到了回应,陈泽野抱得又重又凶,在耳边唤着她:“安安。”
“嗯。”
“女朋友。”
“我在。”
陈泽野摸摸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耳朵,自言自语:“总感觉像在做梦。”
祁安没太听清这句:“什么?”
“没什么。”陈泽野掌心贴着她后颈那块软肉,一下一下地磨,“我说——”
“安安,好喜欢你。”
“想让你是我一个人的。”
祁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搂着的手臂收紧,脸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陈泽野被这种小动作可爱到:“怎么这么乖啊。”
“好了。”陈泽野不想耽误她睡觉,还是把人松开,“快上去吧。”
那瞬间祁安刚好抬起头在看他,下颌与肩颈连出很漂亮的弧度,嘴唇微微张着,鼻尖一小块被冻得泛起红,琥珀色的眸子里水汽氤氲。
陈泽野受不了她这样,额角青筋跳得厉害,伸手捂住,掌心的温度烫得可怕。
“别看我了。”
祁安被他困在黑暗里,更懵地眨眼,睫毛不安分地来来回回刮着神经。
“再这样下去。”陈泽野喉结滚了滚,眼眸里全是她,话语无奈又纵容,还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真会忍不住欺负你的。”
祁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耳朵唰一下羞红,细着声音丢下一句晚安,转身逃回房间里。
直到写完作业,祁安的心跳还是没能平静下来。
陈泽野送的那些花被她摆在桌角,淡淡的香气飘进鼻腔,他当时说的话也重新回荡在耳旁。
那时他们刚刚结束那个无比漫长的拥抱,陈泽野把花放进她手里,笑着说:“花是女朋友的。”
后一句话让人面红耳赤,带着磁性的声线,吐息间热气明显,他说:“我也是。”
手指忍不住碰了碰花瓣,目光不经意扫到镜子,祁安看见了此刻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