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殊晚
“是么?”陈泽野懒散笑了下,“没有我睡不着啊。”
祁安抱着他胳膊,有点撒娇的意味在:“不行吗?”
“行啊。”陈泽野在她身旁坐下,刮了下她鼻尖,“但说谎的孩子可长不高。”
祁安脸上的笑一下子挂不住了。
她用力咬了下唇:“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陈泽野没接话,就那么垂眸看着她。
“你别放在心上啊。”祁安眨了眨眼睛,更担心他的情绪,“明语她没什么恶意的,就是......”
陈泽野在她脸上揉了把,没让她说完:“瞎想什么呢。”
“把你男朋友想成什么了?”他不怎么正经地笑,“哪有这么脆弱啊。”
“而且。”他胳膊环上祁安脖颈,轻松把人带到自己怀里,“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比这难听百倍的话他都听过,要是每一句都去在意去难过,这日子根本没法继续下去。
祁安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但还是问了句:“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陈泽野只回答了一个字:“你。”
“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一夜祁安睡得很沉,陈泽野在身后抱着她,熟悉的体温与气息都让她不自觉感到安心。
暴雪后的路况有些糟糕,隔日清晨,他们在路上堵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
刚进学校,祁安就感觉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
乱七八糟的视线和打量总是无意识往陈泽野身上聚焦,背地里的议论和嘲讽也难以隐藏。
昨天那段视频传播很快,来参加这次冬令营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代表,是循规蹈矩的天之骄子,骨子里多少带着不可忽视的傲,所以抓住一点错处,就会嗤之以鼻地贬低。
偏偏当事人不太在意,牵着祁安的手往教学楼方向走,神色如常地问她午饭想吃什么。
祁安学着他的模样,尽量过滤掉那些难听的话,偏头朝他弯眼笑了下:“附中后面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面馆。”
“好长时间没去过了,就那家好不好?”
陈泽野笑得很宠:“好啊。”
那天上午原本有一次校外参观活动,带教老师却迟迟没有出现,教室里哄哄乱乱很明显。
八点二十五分,老师姗姗来迟,但却把陈泽野单独叫了出去。
议论声这下彻底盖不住了,祁安半个字都不想听,从口袋里翻出耳机戴上,随机切了首歌清净。
十分钟后,老师折回教室,但却不见陈泽野的身影。
心脏忽地一紧,不好预感爬上心头,老师表情严肃地走上讲台:“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昨天冬令营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影响极其恶劣,所以经上级领导决定,取消陈泽野同学接下来的参营资格,包括接下来的竟赛资格同样取消,希望其他同学能够引以为戒。”
第54章 偏爱
祁安脸色白得难看,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里。
凭什么啊。
就算陈泽野有错,可这件事明明是两个人参与的,可为什么最后受到处罚的只有他一个啊。
老师开始讲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可祁安完全没心思听, 随便扯了个借口从教室里逃出来,摁亮手机给陈泽野发消息。
【你去哪了啊?】
嗡一声震动, 陈泽野这次回得很快。
【Abyss: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
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紧接着他又发过来第二条:【非要过来的话,慢慢走,不许跑。】
但祁安哪里会听他的话, 脚步声回荡在空荡长廊中,她用最快的速度跑下三层楼。
楼前的小广场空荡萧瑟,不成型的积雪在两旁堆得乱七八糟,干燥冷冽的空气翻涌在鼻腔。
陈泽野姿态懒散地站在不远处, 身上是那件单薄的黑色冲锋衣, 拉链松垮拉到一半, 凉风顺着领口肆虐灌进去,本就偏冷的肤色沾染寒气。
额发被风吹得凌乱,修长分明的指节中夹着根半燃的烟, 烟灰簌簌下落, 橙红色火光晃眼。
看见祁安出来, 他立马将烟掐了,勾唇朝她扯了个笑出来。
可祁安眼眶却开始发酸。
明明才十几分钟没见到,他身上的颓怎么变得这么重。
只停顿了半秒, 她便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 然后不管不顾地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气把他抱住。
两个人身高差的有点多, 祁安不得不踮起脚,胳膊环上他脖颈。
这次她很争气地没有哭,只不过声线在发颤,脸埋进他肩膀里,小声叫他:“陈泽野。”
陈泽野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过额角,帮她把碎发整理好,指尖划过耳廓,低头在发红的耳垂上捏了捏。
语气里混着笑,像在哄小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不是说了不让你跑吗?这么急急忙忙的,要是摔了怎么办。”
抬手又在她额头上轻戳了下,似在惩罚,声音沙沙的:“摔了我会心疼。”
祁安呼吸轻了轻,仰起脸看他,两道弯眉皱得很紧:“委屈吗?”
“陈泽野你委屈吗?”
陈泽野愣了会儿,随即淡淡笑起来:“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祁安什么都听不进去,闷闷不乐:“凭什么啊。”
陈泽野知道她在钻牛角尖,揉揉她的脸,态度放缓叫她安安。
“这件事本来也是我的错,受到惩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况且还要牵扯到陈家,他们本来对我意见就很大,现在的结果比我设想中的还要好。”
祁安小脸皱在一起,模样很倔地纠正:“才不是你的错。”
“是他故意戳你痛处,是他太过分。”
陈泽野忍不住笑了,轮廓线条松掉,胸腔起伏震动:“没看出来啊。”
“我家安安还挺护短。”
祁安舔唇嗯了下,安抚似地抓住他的手,小姑娘声线细且软,可每一个字都透着认真。
她说:“陈泽野,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
“所以别怕,我同样也会保护你的。”
后面分开的那几年里,无数个难熬的日夜,陈泽野总是会想起这一幕。
寒冷凛冽的冬日,暴雪初停,阳光穿过枯枝落在女孩的脸上,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于透明的白,连细小的绒毛也被勾勒得很清楚。
有风吹过,几缕发丝不太听话扫过她侧脸,在她秀挺的鼻梁上留下淡淡阴影。
琥珀色瞳孔澄澈干净,她攥紧他的手,对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想起来陈奕迅那首《红玫瑰》里有一句歌词唱:“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偏爱的含义。
救赎在基督教中的语义是指基督以生命为代价,使得上帝能从罪的市场把信徒们购买回来,获得解放。
就像他看见她的第一眼。
罂粟花的花语是死亡与救赎,十五岁那年他在死亡的悬崖边被她救回,所以选择把救赎刻入血肉当中。
唇角的笑容敛去,陈泽野目光晦涩地看她,声音发紧:“安安。”
“如果未来某一天,我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呢?”
“那也没关系。”祁安弯起眼睛朝他笑了下,唇边两个梨涡浮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边。”
“就算杀人也能原谅我吗?”
“你不会这样做的。”祁安语气笃定,顿了秒,“要是真的发生的话——”
“陈泽野。”
“我会是你的共犯。”
喉结生涩地滚了下,陈泽野没再给出任何回答,手指捏上她下巴,低头重重吻了过来。
这个吻急切又汹涌,甚至有些疯狂,陈泽野撬开她的唇关,长驱直入,陌生的薄荷冷冽侵占唇舌,他仿佛要用这种方法将所有的爱意横渡。
身体开始发软,手臂下意识勾住他脖颈,搂在她腰后的手顺势收紧。
呼吸节奏早已乱掉,心跳也失去控制,酥麻感顺着脊柱神经刺激大脑,陈泽野在这种事上总是很强势,半点不专心都不许她有。
唇瓣上勾连的水渍还在,低喘敲在耳边,陈泽野掌心穿过发丝抚上她后脑,停下来和她额头相抵,笑得格外坏:“女朋友。”
“接吻怎么不知道换气。”
耳根红透大片,连带脖颈也是,唇上的烫和麻还没散,祁安小口小口呼吸着,眸里氤氲着一层水汽。
细软的手指缠住他衣角,喉咙干涩,半个字也讲不出。
陈泽野最受不得她这副模样,仅存的半分自制力崩塌,于是缠着又吻了过来。
最后结束的时候祁安彻底没了力气,靠在他怀里像条脱水的鱼。
他身上的体温好烫,隔绝了寒冬的冷与冰。
陈泽野还在回味刚才的甜与湿,在她脸颊上捏了下:“看来我们安安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祁安脑袋发懵,轻易掉入他的陷阱:“什么?”
陈泽野得寸进尺般地在她唇上摩了下,热气贴到耳边低语:“吻技好差。”
“需要多加练习。”
祁安捂他嘴巴:“你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