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排骨辣酱
他看着脸被冻得通红,却依然满脸笑意的纪荷,忽然觉得这种体验很值得。
吃完上车,纪荷导航目的地,大概三十五公里,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四十分钟就能到。
车子开出县城,开往成顺村的方向,很壮观的雪景,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不见丝毫绿色。
她得给曲芝宜拍几张照,拿着相机对着车窗外拍了几张,陆浔之知道她要拍照,车速慢了很多。
拍完雪景她拿手机自拍了张,准备发送过去时陆浔之叫了她一声。
陆浔之指指自己:“司机没有入镜的资格吗?”
纪荷马上把相机对准他。
“一起。”他又道。
纪荷忍着上翘的嘴角,侧身找准角度,瞥了瞥镜头里男人冷峻的侧脸,她故作不满:“你笑一下。”
本以为陆浔之会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哪知他停了车,很给面子地看向镜头,英挺的眉眼舒展开,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
纪荷趁机多拍了几张,好在后面没有车来。
越往里开路就越不好走,荒无人烟的一片,果然是远离了城市喧嚣的地方。
她相信何大伯离开繁华的大城市回到这里,一定是这里有值得他回来的因素,亦或者是落叶归根,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产生故土情怀。
幸运的是下午没有下雪,不然路会加倍难走。
上一秒还在感到幸运,下一秒车子就抛锚了,更可悲的是,在这个位置,手机是没有信号的。
陆浔之开门下车,打开引擎盖,仔细观察了遍,然后打开保险盒,果然,燃油泵的保险丝贵燃已经熔断。
他到后备箱去找备用保险丝来更换,可后面不仅没有,还发现李绪准备的水只有一瓶350ml的。
这次他真的是疏忽大意了,本以为能够准时到村子里,才没检查周全。
纪荷下车,裹着羽绒走到后面,丧气地说:“车厢里也没有备用保险丝。”
“没事。”陆浔之安抚地摸摸她戴着白色针织帽的脑袋,“口渴了是吗?”
“有点。”她刚才在自己的包里看见包饼干,就开着吃了。
陆浔之把唯一的那瓶水拧开给纪荷,“冷吗?”
水只喝了三分之一,纪荷怕会结冰,喝完赶紧放进袖口里,贴着皮肤保温。
她戳戳陆浔之的胸口,“这话应该问你。”
她里面穿了保暖衫,两件白色羊绒毛衣,一件马甲,外面是超厚的长款羽绒,脚踩雪地靴,全身上下就露出了双眼睛。
而陆浔之,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然后是牛仔加厚衬衫,最后便是和她同款不同色的长羽绒了。
他真的由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一丝被冷到的样子。
佩服!
陆浔之挑眉笑,语气慵懒:“不然你觉得我这一个月晨跑都白跑了是吗,这就是跑一天和跑一个月的区别。”
被无情嘲笑,纪荷只能无能狂怒瞪着他。
“害怕吗?”陆浔之伸手把纪荷散落的头发塞回帽檐低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得在这里等到明天太阳升起。”
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十多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临近天黑的点一般不会再有车出现,要等到明天凌晨四、五点后才会有进出村子的车,往前走或是往回走都比待在原地的危险系数高。
纪荷摇头,去牵他的手,“不怕的。”
陆浔之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心里一阵触动,手反握住,“走,找狼去。”
纪荷惊恐地瞪大眼,仰面看他侧脸,薄弱的日光正好洒在他好看的眉眼上。
一切看着都太美好。
趁着天没黑,得在附近找点干柴,要不然晚上很难熬,陆浔之不放心纪荷一个人在车那边等他回来,但出来找柴又担心她会体力不支,或是路走多了会口渴,索性背着她去找。
她倒是没什么重量,背起来丝毫不吃力,来回走几圈都没问题。
“浔之,我重吗?”趴在陆浔之背上,纪荷连呼吸都轻了很多。
想起那年去爬泰山,陆浔之和几个同学就走在前面,她跟着后面,始终保持着距离,累也不敢歇,生怕跟不上陆浔之的脚步。
那时她默默注视他的背影,想象着这个清瘦的少年在很多年后成长为成熟男人时,会有哪个幸运的女孩能趴在这宽阔的后背,被他温柔以待。
也许是有了这个想象,她那天才会大胆去表白。
陆浔之轻轻掐了下纪荷没什么多余肉的小腿,“回北京,你可以改成一天吃四顿。”
纪荷笑,用冻红的脸颊去蹭他的耳朵,摩擦生热,摩久了陆浔之的耳朵也热了起来。
还微微泛起了薄红。
走了大概一公里,终于是瞧见不远处有片枯干枯叶的小树林,陆浔之环顾了圈四周,没有其他好路可走,只能是睬着雪过去了。
纪荷忙说着要下来,雪地走本就比较艰难,再背着她这个‘累赘’,到时候体力不支的可能就是陆浔之了。
陆浔之收紧手臂,不给纪荷下去,还拍了拍她的屁股,“老实点,回来有得你走。”
纪荷乖了,把挂在脖后的相机拿到手上,手机用不了,这相机倒是抗冻,功能都正常。
她打开录像模式,伸手拉远镜头,把陆浔之也拍了进去。
陆浔之看着她把口罩也摘了,白色毛线帽下露出张瓷白无暇的脸,两颊红扑扑,眉目生动,在皑皑大雪之中显得尤为明净。
纪荷清了清嗓子,趴在陆浔之肩膀上看镜头,嗓音清婉:“今天是2015年2月11日,下午的......”
她看向陆浔之,“几点?”
陆浔之说:“下午三点五十二分。”
纪荷继续道:“北方小年夜,这里是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中国陆地最东端,我们在去往成顺村给何大爷提前拜年的路上,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今晚我们将在冰天雪地中度过这刺激的一晚,现在——”
她把镜头转到前面去,“趁着天未黑,我们得去那边捡点树枝,在这里,给大家做个警示。 ”
镜头再次对着陆浔之,她竖起大拇指在他脸边,“要多运动哦,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一个不能独立行走的小废物。”
陆浔之弯唇,侧眸看她:“视频要发给谁的?”
已经到了目的地,大雪过后,眼前光秃秃的树木看着没有一点生机。
“不发给谁,我自己留着看。”纪荷从他背上跳到雪地,“以后我要是赖床不肯和你去晨跑,你就播放这段视频我看。”
陆浔之:“你可真有招儿。”
车上没有什么可以伐枯木的工具,只找着个□□布袋,眼下也只能是捡些地上的小树枝,庆幸的是这种枯枝掉得很多。
捡足捡够后,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两个人往回走。
厚厚的积雪里,留下了互相扶持的四个脚印。
只要不下雪,今晚就不会很难熬。
在离车三十米远的地方,那头有个小雪堆,仔细看还能找到些木屑的痕迹,估计是不久前也有人困这里了,在这处生火也好,至少能挡一面的冷风。
陆浔之把枯枝都抱过去放好,再回到车上拿了件李绪留下的军大衣给纪荷披上。
纪荷拼命拒绝:“我不冷,你穿。”
“穿着。”陆浔之懂她,“后备箱还有件,我再去捡点树枝回来,穿上也不方便。”
“后备箱哪里有。”纪荷低头轻声。
后备箱就一箱子的干粮,水也只剩她口袋这半瓶了,而且陆浔之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陆浔之上前把人圈抱在怀里,手往她衣服里钻,掌心贴在毛衣上,在她耳边坏笑:“你多穿点,我抱着你,哪还能冷。”
纪荷笑着推他,推不开,还得受着他裹挟着寒气的吻。
把纪荷的唇舔舐得润红后,陆浔之亲了亲她的眼睛,下颌触碰她额角的碎发,“再去捡些。”
纪荷给陆浔之单独拍了几张照,他一手拎着个装满树枝的浅绿麻布袋,另只手也抱了满怀,要不是气质不凡,衣着昂贵,都有点荒野生存那味儿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气温也跟着降下。
纪荷看着燃燃生起的柴火,暖意慢慢渡过来,身上终于没这么紧绷了,她盯着橘色火焰看,“你说何大伯会让人出来找我们吗?”
陆浔之把装干粮的纸箱子压扁,再从行李箱里拿了几件他的衣服垫在上面,让纪荷坐着。
“他老人家记性不好,估计连我们哪天过去都忘记了。”
纪荷让陆浔之坐到自己边上,凑近抱着他很有安全感的胳膊,“何大爷,是个怎样的人啊?”
陆浔之拿了根细木棍戳火堆,“能为老爷子卖命的人,十几岁起就跟在老爷子身边,年轻时老爷子经历了什么,何大爷基本也都经历过,他左耳失聪,是当年在边疆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老爷子,被不要命的雇佣兵打伤的。”
何大爷伤退后,陆老爷子给了他夫妻俩一套西城的四合院,还有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但随着妻子病逝,他便越来越想回到遥远的家乡,也不再接受陆老爷子的帮助,一个人回到成顺村安安稳稳生活下来。
陆老爷子只能是用着做公益的名头,给成顺村建房修路。
在地上坐久了屁股麻,纪荷便会挽着陆浔之站起来走走。
要是没有生起的那一簇火,这里就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说不定会遇上野狼、东北虎等等猛兽。
走了一圈,他们坐了回去。
纪荷呼出一口白雾,扭头瞥见陆浔之下唇有些干燥,忙把兜里的水拿出来,“你喝点。”
陆浔之没接,让放回去,转头就去亲她的嘴,得逞后捏着她下巴,“这样不就行了。”
接吻后他嘴唇的确也也不干了,纪荷正想说这哪能行,他忽然靠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她听完惊红了脸,故作生气,把脸撇一旁,准备不搭理他了。
【什么叫,上下两张嘴,都很有水分?】
第37章
陆浔之绷住上扬的嘴角, 在食品袋里找到包算是里面比较不干口的小零食,撕开,送到她面前, “吃点。”
纪荷拿木棍戳积雪,无视眼前每一颗都在散发出诱惑的香味的牛肉粒, 克制着喉咙想要咽口水的冲动。
她才端着没几秒,眼前的牛肉就被收回去了,还没反应过来, 大白和大橘可爱的大猫脸进入了视线里。
“这是......”纪荷丢了木棍, 把那串挂件抓在手中, “钥匙链?”
陆浔之“嗯”了声,从背后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牢牢按在他腿上坐着。
纪荷压下心里的欣喜,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买的?还是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