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排骨辣酱
这是她今晚的最后一句话,不管陆浔之再说什么她都不再理会,可他却什么也没说,熟悉的气息离开了,还听到了下床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滑动打火机微弱的声音。
过了很久后,久到纪荷以为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床终于微微塌陷下去,而房间并没有烟味,她知道陆浔之是祛完烟味才从阳台回房。
只因为她在某天嗅了下他穿去应酬的衣服,然后捏着鼻子走开了,自打那次起,陆浔之有应酬的话都会多备一套衣服。
她不知道的是,陆浔之其实早已经开始在戒烟了,只是这段时间烦闷事太多,免不了得抽上几根。
陆浔之用平躺的姿势睡,手背压着眼睛,沉缓地呼出一口气,再次翻身过去,极轻地吻了下纪荷的额头,然后搂着她,“睡觉吧。”
即使他没琢磨透纪荷话里的意思,也并不想他们的关系因为这小小的风波而降至冰点。
纪荷没做任何反应,她保持着侧睡的姿势一夜未眠。
背后的人也是。
...
第二天清早,陆浔之按时去晨跑,出门前习惯性地走到纪荷这边亲她,可她不知什么时候用被子蒙住了整张脸。
“纪荷。”声音柔和。
他知道纪荷醒了。
纪荷在被窝里翻身,背向着陆浔之。
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后才掀开被子,长长地吐了口气。
早餐是阿蒙送来,虾饺,红米肠,流沙包,萝卜糕,都是广式早茶里比较热门的。
纪荷迅速吃完自己那份,陆浔之回来时她已经在书房里,他走进来她眼也没抬一下,幸好他拿着电脑出去了。
这天里他们没再说话。
午餐和晚餐都是陆浔之下厨,纪荷没去吃,沉默地窝在书房里,直到他站在她面前,用那双含着些许薄怒的黑眸看着她说:“你是小孩吗?要用这么幼稚的招数激怒我。”
她关了平板,内心乱七八糟,眉眼却很平静。
起身想从陆浔之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她吃痛,想也没想就要挣脱,他不给她逃走的机会,但手上的劲儿轻了很多。
他极度沉缓且冷淡的声音传入纪荷的耳朵里,“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不想和你说话,”纪荷抬头,眼睛通红,整个人都显得尤为脆弱,她咬咬牙,冷漠地抿了抿唇,“你能明白吗?不明白我可以说得清楚点,明白的话请你这几天都不要主动靠近我,打扰我。”
陆浔之的眸子有些发沉,昨天的事情他已经低过头,可纪荷为什么要如此不依不饶的生气,他清楚自己的性格,并不算太好相处,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让他耐心对待的只有纪荷,但纵使他再有耐心,也被她一连几次的冷淡给磨平。
骄傲与自尊在紧急制止着他,没必要再犯贱了。
他松了手,淡淡地说:“随便你。”
说完比她先一步走出书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出了门。
纪荷腿没了力,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勉强地撑着书桌台面,她在静静聆听着,陆浔之会不会也像宋尧那样,吵完架出去,‘哐啷’一声大力关门。
她等了很久,整个家里毫无声音,这才察觉陆浔之已经出去,预想中用来撒气的关门声也没有。
陆浔之去了江竟的酒吧,江竟不在,听他说来喝酒,便让人去酒窖里拿了支路易十三。
激烈的劲舞dj歌曲有节奏的在耳边环绕,酒保把倒好的酒放在他面前,便安静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舞池里的男女贴身热舞,神情放荡不羁,像磕了药似的上头,沉迷于肢体接触。
陆浔之慢条斯理端起酒杯喝了口,有些怀疑江竟这里是否正规。
舞台右下侧忽然爆发了小冲突,但随着争吵声的加大,互骂变为了动手,朝对方砸酒瓶,踢蹿卡座。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粗鄙的话语,酒吧保安的劝阻声,几乎能把音乐给盖过去。
他淡漠地看着这一切,随即拿出手机,录下视频后发给江竟。
一时间,酒吧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往闹事那边凑的,一派是仍然陶醉在无法自拔的氛围中。
有个踩着恨天高,衣着暴露火辣,头发烫成风情大波浪的女人从闹事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一眼就看到角落卡座里坐着的男人,修身的黑色毛衣,腕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表,英俊夺目的脸庞,还有漠视一切的神情完全吸引了她。
她持着杯酒,扭着腰肢走过去,泰然自若地用酒杯轻碰了下他的。
“嗨,有没有觉得这场景很精彩,”她一只手肘搭在台面上,直勾勾看着男人,红唇轻扬,“像拍电视剧一样。”
离得不近,陆浔之也闻到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他皱了下眉,戴着婚戒的手不动色声展示在女人面前,抬眸看向又打起来的位置,声音冷了几度:“不觉得。”
女人心中失落,凝视那透着冷冽锋芒的戒指,不无可惜地轻叹:“人生就该享受生活,早早结婚就丧失了玩乐的权利,就不觉得不甘心吗?”
“你懂什么?结婚才是一种享受。”撂下这句,陆浔之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捞起手机和车钥匙,在女人气极反笑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代驾师傅是第一次接库里南这种级别豪车的单,从上车起他就特别谨慎,只想快速地、平稳地把车开到目的地。
后排的尊贵男车主很安静地闭目休息,不同于平常他接单的车主,有的醉醺醺,有的撒酒疯,有的甚至是抱着女伴在车上已经啃了起来。
“停一下。”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好的。”停好车,代驾师傅看着男人下车,挺拔的背影走入忽明忽暗的街道里,最后微低着头进了家重庆麻辣烫店。
其实他还看见男人稍微踉跄了下,显然是喝得不少。
...
纪荷在痛哭完缓过来后,去厨房下了碗面,任何调料都没放,白开水加面,她也佩服自己能吃完。
餐厅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菜,一副印着卡通猫头图案的碗筷孤单地摆着,随着夜深,温度下降,菜也完全变冷。
纪荷给大白大橘梳毛剪指甲喂驱虫药,这一忙活已经十点半。
至于陆浔之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几点回来,她统统都不想关心。
想到他背地里的冷言冷语,就觉得心寒,很累。
打开电视机看了半分钟,纪荷马上给关了,因为她想到了往日里她坐在客厅里看韩剧,即使陆浔之觉得无聊至极,也会安静地陪她看上几集。
上一刻还在逼着自己别去想,下秒一点小事就能想起,这让她很苦恼,逃也似地进了书房。
纪荷备课后回房洗完澡,从抽屉里找到很久没碰过的褪黑素,检查了遍保质期仰头吃了颗,再出去给两只猫喂点零食,然后关了家里所有的灯回去睡觉。
陆浔之接过代驾手机的车钥匙,转眸看着黑漆漆的家,接着就感觉到胸口在发痛。
迈步,进去。
他一秒也不想等了,要拥抱纪荷心才不会痛,她早已成为了他的解药。
什么钱昭,什么喜欢了很久的人他都不想再去管了,现在的纪荷是他的,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纪荷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进入了个滚烫的怀抱中,然后她的额头一路往下,被轻轻吮着,很温柔,似在亲吻着什么绝世珍宝。
直到身上一冷,她猛然睁开眼,赵啸的脸冲入脑海,惊恐地扬起手,下意识就往伏在身前的男人脸上甩去。
‘啪’一声,清脆又响亮。
声音同时惊醒了两个人。
纪荷呼吸急促,颤抖地将发麻的手攥成拳,大脑短暂空白,嗅到熟悉的气息后,她才知道刚才的巴掌甩向了谁。
第43章
显然陆浔之也不可置信, 他半晌没动,不知过了多久后,熟悉的气息终于从她面前抽离。
“我......”她的声音非常沙哑。
这一举动, 完全是在从未设想过的范围内,她吃药躺下后想了很多, 没爱没孩子,没有很深的羁绊,这段婚姻也长久不了, 别说是七年之痒, 两年都未必能捱过。
要是没有经历这大半年, 她会得过且过,乐观地想着能和喜欢的人搭伙过日子也不赖。
如今,怕是不行了,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离婚。
讲心里话,纪荷还不够坚定, 甚至是会在看见陆浔之各种为她而做的小细节上心软,她暂时还不想意气用事,草率地结束。
至少得是两个人的意见一致下, 平和地宣布分开。
那天陆浔之讲得话里, 似乎有想过会和她离婚, 看来只要她想通了,这婚,离得也容易。
可是平和地......好像很难了, 她相信陆浔之的脸除她之外没被第二个人打过, 他是那样冷漠高傲的一个人, 哪能容忍有人能在他这里得寸进尺。
房间依然是没开灯。
陆浔之抬手碰了下嘴角,湿热的液体蹭在了指腹上, 可想而知纪荷是用了多大的力。
他垂着眼睛,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一直以来,这个女人是柔和的,容易温暖人心的,可这两天却变得冷漠,狠心,陌生。
他是哪里伤得她很深吗?
被打后的陆浔之不仅没有任何愤怒,反而开始反省自己。
他把被子给纪荷盖上,浑浑噩噩走出主卧,一头扎进了隔壁次卧里,把自己狠狠砸在床上,头痛欲裂。
第二天醒来,偌大一个家,寻不到纪荷的身影,角角落落都充斥着秋季的凉意。
陆浔之扫了眼桌上昨晚打包回来的麻辣烫,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时,看见了屏幕上的日期。
今天原来是工作日。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疲惫地揉着眉心,随即转身回了主卧。
再出来时已经是西装革履,扣着腕表,迈着稳健的步伐出门,驱车前往公司。
上午十点,陆浔之去了趟骆权店里。
骆权今天正好在店,一瞧见陆浔之来了,乐呵呵地从前台起来走过去搭着他的肩,“哥们好几天没见你了啊。”
陆浔之说:“过节见什么。”
“还是老样子?”
“嗯。”
骆权去厨房吩咐完出来坐到陆浔之对面,瞅了他一眼,挑眉:“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陆浔之摇了下头,“最近事情多。”
骆权似笑非笑:“以前事情也多,没见你脸色差成这样,快,说说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家里给你施压了?还是惹嫂子生气吵架了?”
陆浔之被他一番话给闹得头疼,疲惫地往椅背上靠,没什么精力去回答骆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