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美乐之吻 第25章

作者:脂肪颗粒 标签: 现代言情

  “啊!啊——!!”阿瑞娜痛苦地大叫着。

  “小姐!小姐!您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按住她的腿!”医生叫道。

  我哆哆嗦嗦上前按住了阿瑞娜的双腿。

  医生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拿了一个夹子状的东西,伸了进去,而阿瑞娜更大声地惨叫了起来。我什么也不敢看,紧紧地闭起了眼睛,感觉冷汗瞬间浸透了脊背。

  时间像被冻结了,也许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医生终于说:“好了,都出来了”。

  我睁开眼睛,床上地上都是血,一团血粼粼的肉塊被医生丢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很好,没有出血,我给她开点止疼药,再给她打上一针,让产妇好好休息吧。”医生说。

  阿瑞娜昏睡了过去,我哭着处理了满床满地的血污,又把那个盛放死胎的桶扔进了酒店的垃圾箱里,我不能让阿瑞娜醒来后看到这个。

  医生等在酒店大厅里,他迎上来说:“外面还在戒严,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里开了个房间,如果那位女士有情况,你就叫我。”

  “太感谢您了,先生。”

  医生摇摇头:“干我们这行的可太难了,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逼着呢。”

  “我很抱歉。”

  医生离开了,一直陪伴我们的那位女仆端了杯咖啡给我:“今晚真够呛,是不是?”

  我忙向她道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刚才骑马的军官是葳蕤党的人吧?”女仆神秘兮兮地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戒严了?”

  我疲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外面的枪声都快响了一夜了。”

  我望向窗外,远处某条街道上,许多人正举着火把,把整条街都照亮了。

  整个晚上,我都守在阿瑞娜身边,天蒙蒙亮的时候,女仆把我叫醒,说昨晚那位先生来了。

  我看了眼睡得正沉的阿瑞娜,跟女仆来到楼下。

  迈克·史密斯站在大厅里,听到我的脚步声后,他转过身,推了推帽檐说:“早安,安妮小姐,您的朋友还活着吗?”

  “托您的福,她平安无事。”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笑道:“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格了,陪你的小朋友来旅馆里堕胎,嗯?”

  我摇头说:“不是的,您误会了,她摔倒了。”

  “是上次那位朋友吗?”

  我愣了愣,垂下头:“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忽然把手伸向我,我害怕地退后了几步,然后尴尬地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根草屑,是从我头发上取下来的。他自嘲地笑了笑,丢掉草屑说:“你们没事就好,变天了,安稳待在家里吧。”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疑惑。

  变天了……要下雨吗?

  直到读了晨报,我才明白所谓‘变天’的意思。

  今天报纸的头条就是,昨夜葳蕤党火拼金刀党,吞并其势力。从今天起,巴巴利亚彻底是葳蕤党的天下了。

  这天我没有上学,一直在旅店陪着阿瑞娜,她睡到中午才苏醒,苍白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也不说话,就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别担心,医生说你没事了,但还要卧床休息两天。”

  阿瑞娜沙哑着嗓子说:“抱歉。”

  看她这样,我心痛地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其他什么也别想。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阿瑞娜又把视线转向天花板,不一会儿,两行泪从她眼角流下,她就这么静静地,一声不吭地流着眼泪。

  我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告诉我。我陪她在旅馆里住了三天后,把她送上了前往墨尼本的火车。

  火车临出发前,她忽然哭着探出窗口,大声对我说:“安妮!安妮!谢谢你!”

  “阿瑞娜!你要好好保重!”我追着火车边跑边喊。

  这是我认识她以来,从她嘴里听到的第一句谢谢,只是没想到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天气越来越热了,白天在学校里,总觉得连呼吸都有些艰难。凯洛琳女士家就舒服多了,因为卢卡斯先生是个很乐于接触和使用新事物的人,他不但在家里安装了电风扇,还花大价钱从国外买了一台电冰箱。有了这个就再也不用从外面买冰了,这是一种插上电就可以自己制冷的机器,大家都兴奋地不得了。

  卢卡斯先生也很高兴,他让厨娘制作了很多冰沙,淋上果汁和甜品,允许所有人都吃个尽兴。

  我喝了一杯冰镇苹果汁,吃了一碗樱桃果酱拌冰沙。晚上洗过澡后,清清爽爽地坐在书桌前,还能吃一块冰镇蜜瓜,这样的夏季真是惬意极了。

  可是当蜜瓜冰凉甜美的果肉划过味蕾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随即又听到了凯洛琳女士的叫喊声。

  我披上一件外套,匆匆跑出卧室,仆人们都醒了,一个个站在楼梯间往外张望。

  大厅里站着几个穿灰色制服的葳蕤党人,两个背长枪的青年正在锁拿卢卡斯先生。

  卢卡斯先生有些茫然,他光着膀子,慌乱地问:“为什么抓我?发生了什么事?”

  军官粗鲁地说:“少废话!快点走!”

  凯洛琳冲上去护住卢卡斯,厉声说:“谁给你们的权利抓他!你们又不是警员!”

  “不要妨碍公务,否则连你一起带走!”

  卢卡斯挣扎道:“你们的长官呢?让他来!这是误会,我和市长是朋友。”

  长官却冷笑了两声:“进了监狱后,你会遇到朋友的。”

  “住手!你们住手!”凯洛琳扑上去撕打他们,“放开我丈夫!”

  混乱中,她的指甲划破了军官的脸,军官登时大怒,甩了凯洛琳一个大耳光说:“带上她!也以奸细罪逮捕!”

  凯洛琳还要哭喊时,已经被人用披肩堵住了嘴巴,又强行锁上了镣铐。

  “凯洛琳!这不关她的事!你们放了她!”卢卡斯先生急得脸色都白了,求饶道:“我是正正经经的商人,怎么会是奸细呢!这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自己去跟法官解释吧。”

  军官把二人押送出去时,家里的司机战战兢兢走上前问:“长官大人,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呢?”

  军官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道:“这座房子被查封了,谁都不许留在这里。”

  “可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呢。”

  “有亲戚朋友吗?联络他们!”

  司机忙打了几个电话,可卢卡斯先生相熟的几个朋友家都不接电话,司机只好说:“长官大人,临时找不到人。”

  “那就没办法了,要么你带回家,要么送去收容所。别磨蹭了!都收拾好私人物品,半小时后全部离开!”

  我和保姆唤醒了凯丽和瑞秋,帮她们穿好衣服,有军官盯着我们,除了衣物等随身物品外,什么也不许拿。半小时后,大门贴上了封条,我们所有人都流落街头了。

  凯丽和瑞秋哭得声嘶力竭,我和保姆一人抱一个,骗她们说爸爸妈妈一会儿就回家。

  司机叹了口气说:“我去问问情况,你们照顾好两位小姐。”

  我们等在路边,天亮时分司机终于回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没能见到先生,那里的官员说先生是别国的奸细,因为什么……扰乱秩序,垄断粮食市场,犯了重罪。”

  “那我们怎么办?”厨娘急红了眼,“夫人还有半年的工钱没发给我呢!”

  司机说:“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回家等消息吧。”

  保姆插嘴说:“凯丽和瑞秋呢?”

  “当然是你带回家。”司机说。

  “我一个寡妇,老家在乡下,总不能把她们送去乡下吧!再说老爷和夫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这段日子我总得吃饭啊,还怎么照顾两位小姐?”

  她和司机争来争去,最后提议道:“要不先送去收容所寄养一段时间?”

  收容所!我惊讶地看着他们,竟然打算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去那种地方!进去后,能不能活着出来都难说!

  犹豫半响后,我还是站了出来:“她们不能去收容所。”

  经过一番商讨后,只有茉莉愿意和我一起照顾凯丽和瑞秋,我们暂住到了威廉的店铺里。

  威廉很不赞成我的做法,他当着两个小孩子的面说:“你疯了!万一她们父母要把牢底坐穿,你打算怎么办?”

  “卢卡斯先生有很多朋友,不会不管她们的。”

  “可如果没人管,我就把她们送去孤儿院,听明白没有!”

  我也明白自己照顾不了她们,可两年来的朝夕相处,日日夜夜的陪伴,虽然是雇工的名义,我付出的感情却不是假的。

  安顿好她们后,我独自去看守所打听消息。

  那是一座很巍峨的大厦,大厅里的办公人员穿着清一色的制服,个个神情严肃,脚步匆匆。

  “凯洛琳·西普?”工作人员是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小伙子,他操着一口北方话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女仆,她的两个女儿暂住在我家中,我可以探视她吗?”

  “可以,你填写下申请表吧。”

  “可以跟您打听一下,昨晚被捕的卢卡斯·普林斯特的消息吗?”

  “你没看报纸吗?”工作人员说,“抓捕命令来自首都,不只抓了他一个,所有扰乱市场秩序的不法商人全被抓了,他们大量囤积粮食,想仿照五年前的经济危机造成粮食慌,再乘机提高粮价!尤其你说的那个卢卡斯,分明是个外国奸细!受命来扰乱我国市场的!”

  一开始我还抱有侥幸,但听到这些话后,我知道卢卡斯先生摊上大事了,又问:“凯洛琳女士呢?她只是卢卡斯先生的情妇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

  “上面的人说她是奸细,她就是奸细,谁让她自甘堕落,做外国奸细的情妇呢!”

  他带我穿过一个有铁栅栏的走廊,里面黑漆漆的,阴风阵阵,回荡的脚步声像鬼怪般如影随形,我在一个单间里见到了穿着囚服的凯洛琳女士。

  她几乎是哭着扑到了我面前,惊慌失措地问:“孩子们呢!”

  旁边凶悍的男警卫用铁棍敲了敲桌子,厉声道:“坐好!不许喧哗!你们有10分钟!”

  凯洛琳似乎很害怕他,哆哆嗦嗦坐到桌旁,红着眼睛看向我。

  “别担心,凯丽和瑞秋都住在我家。”我说。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叹了口气,跟她说了实情。

  “这不可能!什么别国奸细!都是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