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脂肪颗粒
这时,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大厅入口处,万众瞩目的中心是一对手挽着手的男女。
他们穿过人群时,两侧的人纷纷让路,高举手臂,大声礼敬道:“万岁,希尔顿。”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人群中的男女,思维像做梦一样飘忽。
几年前我刚来首都的时候,也曾在一场大型集会中见过总理兰斯特·希尔顿,那是个高高瘦瘦,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面容冷漠严肃,声音嘶哑激烈,是一位极有煽动性,让人一见难忘的强势人物。
他带领普国走出了贫苦的沼泽,走向繁荣富强的今天,不得不说这是一位集魄力和手腕于一身的强势领导人,曾经在困苦中挣扎的普国百姓都应该感谢他。可他应该是那种远在天边的,只能在报纸广播中听到名字的人才对啊。
而此时此刻,这位大人物的身边竟赫然站着我的老朋友阿瑞娜·格林福斯。
这两个人在万众瞩目的中心,原本热闹的大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如潮水般一波波响起的‘万岁,希尔顿’。他们微笑着走过,偶尔驻足与某些人握手并交流几句。
我傻傻地望着这一切时,身边传来迈克·史密斯的耳语。
“我记忆没出错的话,是她吧?”
我看向迈克,他微垂着头,蓝眼睛里映照着我。几年前他见过我和阿瑞娜,甚至阿瑞娜堕胎的那个晚上,都是他帮我找的医生。
我没有回答,而他轻声说:“你的朋友搭上了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我上周在这里见到她时就在想,或许什么时候就会在这里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
第95章 第八十九章
最近总是做这样的梦。
在下着大雨的街道上,雨雾弥漫,雨声哗哗作响,灰蒙蒙的街上没有人也没有车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仿佛被这迷蒙的雨困住了,迈不动脚步,也喊不出声音,心中无限焦虑。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从远处驶来,它停在了不远处,雨幕中看不到车里有什么,只看到汽车车门缓缓打开。
然后梦停在了这一刻。
停在了车门缓缓敞开,车内一片漆黑洒向我的时刻。
此时,我站在人群中,望着万众瞩目的阿瑞娜和总理兰斯特,心中竟然涌起了类似的感受。
二人站上前台,总理兰斯特希尔顿当场做了一番讲话,他赞美了这个美丽的夜晚,感谢莅临的宾客,称赞劳动者的成就,盛赞祖国的伟大……
兰斯特希尔顿是个强有力的演说家,很多年前我就领教过他煽动人心的魅力,或许是他嘶哑有力的声音,或许是他激情澎湃的情感,亦或许是那本就充满了煽动性的文稿,他总是很迅速地抓住人们的情绪,将愤怒或兴奋传递给人群。
过去他只是一个符号,是收音机里愤怒的声音,是报纸上伟大的领袖,是人人称颂的总理,而此时此刻,这个普国上下最有权势的人近在咫尺了。
就像雨中那扇对我打开的车门。
“纳西斯小姐,格林福斯女士在找您。”女仆挤进人群对我说。
许多视线聚集了过来,可我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个了,咬了咬牙,跟着女仆走出人群。
就像当年我鼓足勇气,在舞会上结识了斯科蒂沃女士一样,这世上有很多稍纵即逝的机会,容不得细细思量,在这种机会下,甚至连勇气都是稍纵即逝的,容不得丝毫胆怯。
走到阿瑞娜面前时,我已经摆出了惊喜又激动的笑容。
“老天!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埋怨道。
阿瑞娜脸上挂着自得又狡猾的笑容,挽住我的胳膊说:“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她望了台上的男人一眼,悄悄在我耳边说,“我没骗你吧,他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男人。”
我跟着点头:“太难以置信了,像在做梦一样。”
“等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阿瑞娜道。
“这合适吗?”
“你别怕,他很绅士的,对女性和孩子都很温柔,你不必紧张。”
“可我打扮得这么随意,要给你丢人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我忐忑又紧张,阿瑞娜却摇头大笑:“亲爱的,你放松点,这是我的宴会,你是我的朋友,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台上那位,你谁都不必在意。兰斯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应酬一会儿就离开了,到时候我们也走,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总理讲完话,正和几个胸前挂满勋授的军人握手,阿瑞娜带我走到他身边。
“亲爱的,这是我的朋友安妮纳西斯小姐。”
背对着我的男人转过身,碰触他眼眸一瞬间,我打了个寒颤。
“啊,终于见到您了,纳西斯小姐。”他走近我,我还没来得及行礼,他就已经微微弯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粗糙,但温暖而有力,弯弯的蓝眼睛里闪着笑意,看上去亲切又随和,真的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
不需要任何伪装,我受宠若惊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总理大人……我……我……”
总理大概遇到过很多像我这样激动之下语无伦次的失礼姑娘,他微笑着摇头,更用力地与我握手:“认识您是我的荣幸,你是阿瑞娜的朋友,今后也是我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做客,今晚的宴会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不要客气。”
以前总理广场演讲的时候,我曾看到很多女孩子蜂拥到前台,又哭又笑地抢着与他握手,此时被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如此亲切地对待,我激动到脑海一片空白。
“总理先生,我父亲很崇拜您,从小我家就关注您的新闻,您在收音机广播的讲话一次也没有落下过,周五互助会我们参加了很多年,父亲如果知道我见到了您,一定很高兴。”
这是我小时候对总理先生的认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了。
中年男人愣了两秒后,忽然哈哈大笑,拍拍我的手背对阿瑞娜说:“亲爱的,好好招待我们的朋友。”
他对我点点头,与下一个人寒暄,而我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退回到阿瑞娜身边。
阿瑞娜嬉笑着对我说:“我说了他很亲切吧。”
我苦笑着摇头:“你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大了,我要庆幸自己够坚强,没有当场昏过去。”
阿瑞娜偷笑,而我望着台下衣着华美的宾客,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了表情,模糊了声音,模糊了身份……
阿瑞娜说的没错,总理应酬了很短的时间就挥手辞别了宾客,他走到阿瑞娜身边,阿瑞娜撒娇般地挽住他的胳膊,然后转头对我说:“我们走了。”总理也对我微笑点头。
我不知道这一切落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我只是紧绷着脊背跟在二人身后,走出了大厅。
走廊上总理兰斯特对我说:“难得的晚宴,纳西斯小姐不跳支舞吗?”
“她没有认识的人,留在那里太尴尬了,今晚她要住在这里,我们很久没见了,这次要多聊聊。”阿瑞娜说。
“当然,纳西斯小姐请务必留下来,有您陪着真是再好不过了。”然后他停下脚步,向我们欠身施礼,“很遗憾不能陪伴二位女士,我还有事情要忙。”
“你今晚还回来吗?”阿瑞娜钩住男人的衣角说。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对我点点头:“抱歉,失陪了。”
阿瑞娜目送男人离去,有些失落地转过头。
“他太忙了,总是工作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安慰道:“他是总理,因为他的辛劳才有我们富裕的生活,你闷吗?不如我们回去跳舞?”
阿瑞娜干涩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不喜欢跳舞,再说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能随便跳舞。”然后她跳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往楼上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这次没人打扰我们了。”
阿瑞娜的卧室像宫殿一样华丽,让人目不暇接,她告诉我,这是以前普皇母亲的私宅,她住的是王太后的卧室。
“我家祖上也是伯爵,谁想到我竟然当了皇后呢。”她端起一杯混杂着葡萄果肉的鸡尾酒,一口闷掉,“我父亲知道我的事情后,写信说想见我,哼!兰斯特帮我把他打发掉了。当年我不小心怀孕了,他像个疯狗一样打我,还要殪崋杀了我,他根本不是个男人。兰斯特,兰斯特才是真正的男人,他能理解女人的痛苦和不容易。”
这次阿瑞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她和总理的相识,她遇到的趣事,她对总理的爱恋,我留意到她一杯杯地灌酒,一边大笑,一边喝水一样地喝酒。
“阿瑞娜,我知道你高兴,可你喝太多了。”我紧张道。
“没事,没事,就几杯酒而已。要是兰斯特在这里,我就不能喝了,他不喝酒,不抽烟,也讨厌烟酒的味道。”
又喝了几杯后,她微醉了,半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地笑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有你陪着我,我就不孤单了,兰斯特总是在工作,在开会,在看报告,在发脾气……”
我覆盖住她的手背,她转而紧紧抓住我的手,拉到自己耳边轻轻磨蹭:“安妮,你说我做的对吗?”
“阿瑞娜……”
“我很爱他,真得很爱他,他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阿瑞娜忽然轻轻哭泣起来,“可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他曾有过心爱的女人,可她抛弃他自杀了,他是不是还爱着她呢?”
我紧张地看看门口,揉揉她金色的短发:“别哭了,他只是太忙了,所以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悠闲,既然你爱他,就要理解他啊。”
“我理解他,理解他的……”她重重点头,可她哭得眼线都晕染了,两条飘忽的墨迹留在脸颊上。
她喝多了,我只好把她扶去浴室,帮她洗了澡,又扶到床上,期间她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我和衣躺在她身边,原本想睡一会儿的,却一直失眠到天亮,清晨我拉开窗帘,从那一点微光中遥望远方。
外面阴天,连青翠的草坪都显出一片灰蒙蒙的萧瑟感,看来盛夏即将过去了。
远处一棵粗壮的松树上,一只早起的知更鸟正蹦来蹦去,轻声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阿瑞娜叫我。
转头一看,她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静静地望着我。
“你还好吗?”我问。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有你在真好。”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她却有些认真地说:“就像那个早上一样,我睁开眼睛看到你,感觉好安心,我知道不管我有多么落魄和麻烦,你都没有丢下我,所以有你在真好……”
第96章 第九十章
我和阿瑞娜躺在白色躺椅上,桌旁放着鲜榨果汁和精致小糕点,几个女仆围绕着我们,帮我们按摩身体,保养肌肤,还有专业的美发师。
仆人打开三楼的门窗,柔和的阳光洒下来,洒在小河畔,发出金灿灿的光,微风刮起闪闪鳞片略过水面,又涌入房间,清新的气流让我微醉,背后轻轻偶捏的手也让我舒服到发出呻吟。
我已经在总理府逗留了三天,这三天简直像梦一样。
我睡在旧王朝王太后的卧室里,用着镶嵌黄金的茶杯,踩着价值连城的羊毛地毯,被十几个仆人精心伺候。
清晨就可以悠闲地躺着晒太阳,想要什么,抬抬手就有人送到身边,各色新奇的美食像流水一样被呈上来,被偶尔品尝都算得上给面子。
这里可以游泳、骑马、跳舞,甚至能看电影,伴随着灿烂的阳光和清澈的蓝天白云,简直像天堂一样。
最初我对留在这里感到忐忑,可很快我发现总理并不回来,所有人只围着阿瑞娜转,我也就渐渐放松心情,享受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
我们白天划船、打球,晚上跳舞、看戏,玩得不亦乐乎。
三天里,总理没回来过一次,连电话都没有,偶尔能从广播里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他依然到处演讲,举行大型集会。
偶尔,阿瑞娜会听着收音机陷入沉默。
记忆中,她是个单纯快乐的姑娘,很少把忧愁放在心上,即使不开心,也马上说出来,或者乱发一通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脸庞却被愁思笼罩。
“天气这么好,不如去逛街?”我提议道,“去百货大厦怎么样?我想买几支口红。”
阿瑞娜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位严肃的男仆已经躬身:“纳西斯小姐想看口红?市面上能找到的品牌款式,都能派人送来,您可以在这里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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