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板娘
“但我可以吻你。”
于励没辙似的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吻她，从轻到重，从浅到深。
他尝到了香烟的味道，停下喘着问她：“没等我就先抽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和谁谁去沙滩抽烟了呢？”游茉也喘，一对膝盖烫得快融化，如果不是于励扶着她的腰，估计站都站不稳。
气息还没平缓，于励又压了下来，难得的强势霸道，似是要把她身上不属于他的味道都驱散。
只是一直贴在她腰背上的双手透露出他的无措，像是不知该往哪里移动。
于励不甘愿往后退，又怕往前行会惹她不悦。
他的克制让游茉感到些微讶异。
她握住紧贴在腰间的那只大手，往上牵，搭在自己左胸口。
于励呼吸明显立刻变重，游茉顶开他的舌尖，声音含糊且发颤：“你会做吗？”
于励喉结滚动，舌尖还残留着从游茉那里卷过来的烟味，渐升的体温似乎要蒸发掉他体内所有水分，口干舌燥。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五指顺着她的弧度微微弯曲，手背现出骨骼和血管的影子，稍微拢一拢，指尖便陷进去。
薄薄一层布料隔不住温度和心跳，于励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捂住她的另外一边，虚心求教：“不大清楚，你要教我吗？”
“不教……”
话音未落，游茉已经皱起眉。
T 恤在他手中变皱，连带着下方的心脏都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捏揉。
“……站起来了。”吻落在她耳廓，于励还是很有礼貌地问，“我能亲一下吗？”
游茉脸烫，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点头应了声“嗯”。
她以为于励会弯下腰，殊不知，下一秒于励托住她，把她高高抱起。
游茉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双腿猛地盘紧劲腰，双手也揽住了他的脖子和后脑勺。
于励捧着她两边大腿，紧紧托稳，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做的功课全忘了，什么技巧都没有，只知道埋头苦吃。
男人头发很短，挠过指腹，又痒又麻，游茉很快感觉到，衣服湿了。
像花瓣浸了一晚雨水，湿哒哒黏在身上，弄得她不上不下。
过了会儿，游茉受不了了，拍拍他出了汗的后颈，声音很虚：“等……你等一下……”
于励仰起的脸竟能看出烫得发红，仿佛缺氧好久，蒙着水雾的眼眸比平日更显深邃黢黑。
他问：“是不舒服吗？”
“不是……”游茉松开双手，把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给于励。
她直起身，将上衣兜头脱了下来，随手丢到一边，发尾从她光裸的肩膀上滑落。
一鼓作气的动作挺大胆，但做完游茉又觉得不好意思，双手交叉，虚虚掩着，却不知这模样落进男人眼中更令人心动。
她细声咕哝：“可以、可以继续了……”
入门处的顶灯有些暗，房间内也只亮着床头灯，光线像发霉橘子皮，但于励眼中看到的一切，均亮得发光。
皑皑白雪，融化了便是春天。
于励在学生时代没少被女生追求，但他一心忙着赚钱帮补家里，很少将心思放在感情方面。
尤其在大学时期，他一有空就去打工挣生活费，根本没空闲时间谈恋爱交朋友。
到了大三，学生会里有位师妹向他表白，他觉得平日同对方相处得还算不错，就答应了。
可这段“初恋”结束得很快。
两人拍拖没多久就遇上国庆小长假，女友主动提出想和他去别的城市走走玩玩，在旅途中可以增进一下感情，加深一下认识，但于励得像往常一样回水山帮母亲的忙，婉拒了女友。
女友觉得他不重视这段感情，于励不想她误会，便跟她坦诚交代了家里的情况，还把母亲和小吃车的照片也给她看了。
女友是广州本地人，于励当时并不清楚她的家庭情况，国庆假期回来后，女生就提出分手，后来于励辗转从别人口中得知，女生觉得两人的家庭条件相差太大，没办法走太远，干脆及时止损，反正也没爱得死去活来，双方都没有损失。
和于励交好的男生们替他感到憋屈，打探后得知，女生家住某条正在拆迁的城中村，且是独女，就明白了对方的势利从何而来。
于励倒是还好，分手也没觉得难受，反倒轻松不少。
之后他干脆不再分心，继续一心赚钱。
毕业后，他没留在大城市，而是选择回水山找工作——母亲岁数上去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想离她比较近，一有什么事能及时照顾。
他一个英专生，误打误撞进了旅游公司，拿着白本第一次出国的时候，英文再溜他也紧张得不行。
越不想露怯，越容易出错，好几次他觉得下一秒就要出洋相了，游茉就会及时站出来，不动声色地提醒他，或领着他解决问题。
于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向她的时候心情有了微妙变化，心知不妥，便使劲往下压。
无论平日生活中的他有多么坦荡自信，来到她面前，只会卑微得像路边一颗无光石头。
以前不敢肖想，觉得多想一分都是无耻之辈，如今梦想成真，却又觉得自己不配。
他并不在意外界如何看他，什么小白脸，软饭王，凤凰男，只要他自己知道不是就行了。
但当今这个社会里，许多事情都会败给“成见”，就算和他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的游茉不这么想他，不代表游茉的家人朋友也不这么想。
人心肉做，沙粒再小，时间一长，难免磨出疙瘩。
只是，月亮逐渐丰盈，爱意水涨船高。
此时她在他身下，被他的阴影笼罩着，却依然覆满皎洁月光。
于励压不住情意，从山峰到浅滩，从雪地到花泥，一寸寸轻吻过他的月光。
恶补的理论知识终于归位，但于励发现什么诀窍什么心得都无用，她的反应便是答案。
乌发散落，柳眉轻扬，目光盈盈，水唇潋滟，粉红色的指甲边缘圆滑，会在受不住的时候，往他肩背上划出红痕。
她会包容他的笨拙生涩，会对他的积极进取给予肯定，会引导他慢慢找到对的方向。
所以他暂时把那些自卑、顾忌、犹豫全抛到脑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要让她至少记住这一刻的欢愉。
第一次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他停下来缓了缓气息，俯身吻她，顺便表达困惑：“里面怎么这么烫……”
停着不动时存在感更明显，游茉忍不住捶他一下：“你动一动……”
“这么热，还下雨，哦，这是太阳雨。”于励笑起来，脖侧的汗珠随着动作，加快速度往下坠，啪嗒落在游茉小腹上。
游茉听不得这种话，伸手去捂他嘴，虎口却被咬了一口。
她黏黏糊糊地骂：“咬人的是小狗！”
于励手伸下去，在那儿点了两下，难得笑容里带了些痞气，重复一遍她的话：“咬人的是小狗。”
游茉断片前有些后悔，不该挑衅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竟能接连着来两次。
第二次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于励已经游刃有余，明明第一次时，连地方都还没找对。
她睡了一小会儿，是被烟火声吵醒的。
蓦地睁开眼，房间的灯全关了，但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她只需要在床上侧躺着，就能瞧见接连升空的烟花。
她稍微动一动，身后有一片温热贴上来。
于励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间，说：“是老师们在放烟花。”
“你怎么知道？”
“是我刚才拜托他们放的。”于励嘴唇蹭了蹭她的肩膀，“他们想玩，正好我也想放，就叫老王送过来两组，麻烦老师们帮我打一组。”
他熟悉这家海边酒店，也知道游茉的房间会对着哪一小片沙滩，所以“假公济私”，提前领着老师们到“适合放烟花”的定点。
而游茉清楚岛上烟花的价格，游客多的时候烟火小贩们是会漫天要价的，现在虽然进入淡季了，但随随便便打几枚高炮，都要烧掉于励半个月工资。
游茉蹭地坐起身，稍微扯起被子遮住胸口，有些心疼钱：“一组下来好贵的耶。”
于励眉心微蹙，也坐起身，看着她沉声道：“我虽然没有家财万贯，但打一场两场烟花没问题的。”
游茉一愣，知道他误会，忙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指的是，老王家的烟花比别家的烟花都要贵一些的。”
于励呆住，很快塌下肩膀，挠了挠后脑勺：“抱歉，还是我多想了。”
游茉能感觉到于励的焦急，她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问：“你最近很着急啊？在急什么？”
于励垂眸敛目，半晌没有说话，游茉便静静等着，窗外时不时伴着响声亮起光，砰，砰，砰，不急不缓。
半晌，于励牵住她的手，说：“游茉，我现在还不够优秀，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可能有些人会说你闲话……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赶上来的。车子房子都有在我的计划里，但以我的存款，目前还没办法买名车豪宅——”
游茉反应过来了，打断他：“等等，你就在着急这个？”
于励撇撇嘴：“嗯……我不想你被别人嘲笑，说你交了个‘上不了台面的穷小伙’。”
这个说法太具体了，游茉眨眨眼，问：“以前有人这么说过你吗？”
于励没回答，只牵着她的手，蹭蹭指甲，捏捏指节，揉揉手心，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沙滩那边把第一组烟花放完了，空气安静下来。
“可是，我之前也算是开过名车、住过豪宅……”声音刚才喊哑了，游茉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但我没觉得有多开心，你说的那些，也不是我顾虑的事情。”
于励顿了顿：“那你顾虑什么？”
这次轮到游茉沉默，直到夜空再次被烟花点亮，她才轻声道：“上次去你家，你妈妈说你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盼望你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这点我想先跟你坦白，我可能做不到，如果你是想找个适合结婚的女朋友，那很抱歉——”
于励这下急了，倾身伸臂把她抱过来，埋在她脖侧，闷声道：“我没有想要找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被子滑落到腰间，两颗心贴得很近，游茉轻轻叹气，也抬手抱住他：“之后被说闲话的人可能是你哦，说你怎么跟个离婚的老女人搞在一起，关系不清不楚的……”
“那我会叫他去医院挂个号看看眼睛和脑子。”
“办公室恋情也不大妥当哦。”
“在公司我们就和之前一样……但如果你觉得膈应，我可以辞职。”于励很早以前已经考虑过这点，补充一句，“不过如果你需要人帮忙带团跟拍，我一样会随传随到的。”
“如果和之前一样的话，那工作人员的房间还是得拿两间哦。”
“……开一间就行了吧？”于励皱眉，语气倒是认真，“能给公司省一笔算一笔。”
游茉抓他背：“就该颁个最佳好员工奖给你。”
窗外烟火接连不断，但压不住于励的沉沉笑声：“好员工有奖励吗？”
“啊，刚才不算奖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