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朵朵舞
卫钊朝房门望了一眼,示意惠娘过来,问她卫姌在豫章的事。刚才他忙着先处理范家人,没有细问在豫章发生了什么让卫姌这样急着离开。惠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卫姌也并非事事都说。惠娘思索了一下道,“小郎君急着走应该和琅琊王有关。”
卫钊道:“为什么这么说”
惠娘道:“那日明明已传了信说暂住行宫一晚,但小郎君夜半突然又回来了。”
卫钊颔首表示知道了,放她回去休息,然后又把蒋蛰叫来问情况,确认卫姌半夜从行宫回来,第二日就叫人收拾准备回江夏,要说这其中没什么关联他也不信。卫钊把这事记下,心里思量,脸上却没什么表示。
蒋蛰将卫姌这些日子的情况禀报之后,好奇地问:“郎君怎么知道我们落脚地方”
卫钊道:“你传的信我收到了。”
原来卫钊在晋安剿匪,虽来势汹汹,却是一群流民聚合而成,贪生怕死,一击即溃,战况和出发前估计的没差多少。就是那流民贼首颇为狡猾,几次见机不妙逃遁,躲进了山里,为了抓他才多耗费了些时日。卫钊正让人收拾首尾的时候,收到蒋蛰的传信,说小郎君已从豫章出发。
卫钊已将战况呈报朝廷,大军拔营回豫章,他则带上亲卫,算着日子和行程,大致判断出卫姌一行到了哪里,前两日在路上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一路骑着快马,休息的时间少,赶路的日子多,和行军几乎没差,今晚这才恰好赶上。
卫钊原想和卫姌好好说会儿话,但看她夜里被惊醒又觉得不忍,此时对着熄灯的房门看了许久,他这才转身要找个房间休息。蒋蛰刚才就找了驿长,亏得范家这一围,把驿舍里大部分人都吓跑了,空余的房间有不少。很快就在卫姌旁边收拾了一间出来,至于亲卫则另外安排轮值和休息,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全安置好。
亲卫进房检查后,卫钊正要进去。忽听见廊里有人喊了声:“卫将军。”
他转头一看,是个女子站在不远处,丽颜乌发,身段妖娆,容色极美,又有一股媚态。
卫钊打量几眼,觉得有些眼熟。
沂婴缓缓上前几步,被亲卫拦下,她抚了下鬓发,屈身行了一礼,道:“一别许久不见,卫将军风采更甚。”
卫钊并未想起在何处见过她,扬了扬眉没说话。
沂婴又道:“还请将军借几步说话。”
卫钊一摆手,亲卫让开,沂婴走了过来道:“今日之事全因我而起,小郎君昨日好心把我救下,范家却不死心,今夜派人进来,我以性命要挟才没让他们得逞,多亏将军及时赶到,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她微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卫钊双目微睐,唇边噙了一丝笑,“你对范家人说是我的人”
沂婴红了脸,道:“范家蛮横,我为脱身,这才借用将军名号,请将军莫怪。”
卫钊看着她含羞带怯的脸,哪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脸上露出兴味的神情,笑了一声道:“行了,夜深去睡罢,有事明儿再说。”
沂婴应了一声,转过身,走了两步,微微转身又朝卫钊瞥来一眼,眉眼藏着风情,脉脉如丝。
卫钊推门走进房间。
作者有话说:
沂婴这条线以后会起作用,所以必须埋
明天会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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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敲打
卫姌第二日早上听说卫钊将范家郎君扣下的事。昨日他夜半才来, 快刀斩乱麻的就把事给处置了,如今还要敲打范家。卫姌暗自感叹卫钊手段强硬。她虽有两世经历,但做事谨慎求稳, 没有那种狠绝的魄力。不过说起来, 卫钊行事作风别人也学不来,是他刀头舔血换来的, 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积威。
卫姌心想还是要尽早定品才好,不然就只能当个借着家族名望和卫钊威势的无用小郎君。
她站在窗前向外张望,范家的人清早就来了,两辆牛车停在驿舍外, 侍卫递上帖子,却被亲卫拦着,范家的人也不敢有怨言,只好耐心等着。
卫钊走进房里,看见卫姌倚窗而立,穿着天青的长袍,身影纤瘦。卫钊站在门旁看了一会儿, 总觉得卫姌太瘦了些, 似乎哪里都没长肉。
“玉度。”
他喊了一声,卫姌闻声转过身来,衣衫褶皱显露出削薄的腰肢, 让卫钊喉间一紧。
“看什么”
卫姌道:“范家的人来了。”
卫钊丝毫不在意道:“来就来了,先吃饭。”
仆从很快将粥饼和小菜端进来,都是热气腾腾的, 卫姌与卫钊同席用饭。卫钊见她吃了一小碗粥就放下, 拿起碗又舀了一碗, 道:“多吃点。”
卫姌又多吃半碗, 感觉到饱腹了,再不多吃一口。
卫钊食量大,饼子吃个干净,又拿了她面前半碗剩粥大口喝完。
卫姌吃了一惊,他这举止和如今风雅之气简直是背道而驰,士族出身的没几个做得出来。
卫钊却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我兄弟有什么可嫌的。”
卫姌却是斜他一眼,道:“二哥不拘俗礼,在外面还是要多注意些。”
卫钊笑了一声,看着她说教的模样也觉得赏心悦目。自他对这年幼的兄弟起了不可言说的心思,目光也跟着转变,无关男女,处处都能瞧出些不同的韵味来。
两人刚吃完,仆役进来收拾,门外传来沂婴娇软的声音,“将军,卫小郎君,沂婴求见。”
卫钊将擦手的帕子放下道:“她来做什么”随后对外喊了一声,亲卫放行让她进来。
今日驿舍十分安静有序,内外都由卫钊所带亲兵把守。
沂婴进来,朝两人行了个拜礼,微微抬起头,她梳着高髻,簪着步摇,细碎的玛瑙珠子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微微轻晃,她本就妩媚,精心打扮之下更是增添容色,好一个百媚千娇的佳人。
卫钊目光在她身上一溜道:“有事”
沂婴深呼吸两下,道:“我听说范家的人已来了,请卫将军护我周全,厚恩难以言谢,我愿奉上所有资财。”
卫钊今日并未穿劲装,而是穿了一身宽袖长袍,系着一条织金碧玉的腰带,正是贵气的高门公子打扮,他脸上带出惫懒的笑,正要调笑两句,眼角余光瞥到卫姌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忽然就生出几分不自在的感觉,卫钊神色一敛道:“既然你不愿随范家去,等我们走的时候跟在后面,出城就无碍了,资财不用再提,卫家没有巧夺豪取之风。”
沂婴千恩万谢几句,面露戚容,“我一个女子,孤身上路易遇险,今日得见将军和小郎君,厚颜再求一事。”
卫钊蹙眉,“还有什么事”
沂婴道:“我由北而来,也没有亲人在世,听说将军和小郎君要去江夏,不知我能否同行几日”
听到这里,卫姌哪还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瞟了眼卫钊,心道二哥还真是有够招人的,昨夜沂婴听了她的暗示没有找来,应是已经有意跟着范家去了。等卫钊一来,她又有意做了打扮,刚才说话时虽微微垂了脸,但眼波流转,似隐隐有情意似的,总是绕着卫钊打转。
卫钊这样精明的性子,怎会不知道沂婴的打算,他在脂粉堆里也见得多了,从沂婴一进来就猜到她的意图。原本这样一个绝色美人主动来投,照他性子,收了也没什么,但不知怎的,卫姌坐在身旁,他与沂婴说话时忍不住去看她的神情,此时她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已经看透什么。
卫钊念头还未起就散了,语气平板道:“听说你原是要去建康的,我们并不同路,离了此地范家鞭长莫及,你不必担忧。”
沂婴怔了下。她在山桑曾在县衙中勾过卫钊一次,当时被他不留情面赶了出来,此次重逢,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恨得牙痒痒,但看见卫钊如此英武模样,心思重又活络起来。她貌美过人,不相信会有男人对她无动于衷,只以为上次太过火辣直白,不为卫钊所喜,所以她这次蓄意打扮一番,换了另一种楚楚风致的味道,却没想暗示到了这个地步,卫钊仍是拒绝了。
男子岂有不好色的,沂婴跪在那神色怔忪,十分意外,旋即她红了眼,还要再哀求几句。
卫钊不耐烦地一摆手道:“行了,退下吧。”
沂婴从里面出来,脸色变得难看,先后两次被拒,让她倍感屈辱,可眼下除了咬紧牙关,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卫姌目睹全程,还觉得稀奇,卫钊怎么换了性子,连这样的绝色佳人都不要。
卫钊对上她戏谑打量的眼神,面上有些挂不住,起身去楼下处置范家的事。
范琅还扣着,清晨来的人也被晾了许久,卫钊觉得差不多了,噔噔几步下楼,让亲卫把人叫进来。
卫姌在上面开着半扇门听下面的动静。
范家来的是个老者,自称是范琅的三叔公,他比卫钊大了两辈,但进门说话就矮了半截,舔着老脸给卫钊赔罪,堆着笑说尽好话。卫钊却慢条斯理的,也不受他的礼,脸上是个笑模样,只拿士族品级说话,把范家老者说得面红耳赤,不断告饶。
那老者见卫钊实在精明难糊弄,让仆从去牛车上搬了两个大箱子下来,说这给小郎君压惊。
卫钊敲打一番见好即收,最后问范家老者一个问题。老者犹豫半晌,低声对卫钊说了一句。卫钊脸色微沉,叫人把范琅带出来,和侍卫几个一起放了。范家人逃难似的离开驿舍。
卫姌猜刚才卫钊问的应该是让范家敢如此大胆行事的人到底是谁,不知老者说了什么,让卫钊眉目都冷了下来。
卫钊很快回来,两个箱子也抬进卫姌的房里。仆役打开箱盖,里面分别是香料和书墨砚台等物。书墨砚台等都是上等佳品,但那箱满满的香料更是稀罕物,价值不菲。卫姌咋舌,道:“范家真是舍得。”
卫钊让惠娘把这些收下来。卫姌道:“怎么全给我了,笔墨我拿了,香料二哥拿去罢。”
卫钊道:“是给你赔礼的,我拿什么。好了,马上收拾,我们该走了。”
惠娘几个很快收拾好东西,赶在午时前离开驿舍,算了一下脚程,入夜前就可以离开江州地界。
临行前亲卫去通知沂婴,她在房中来回踱步,举棋不定,婢女收拾了两个包裹,听见外面有许多人走动的声音,知道是卫家一行要走,连忙催促道:“娘子快下决定罢。”
沂婴咬了咬牙,坐了下来,道:“去和外面说,我身体不适,还是不与卫将军和小郎君同行了。”
亲卫得了信转头去报。
卫钊嗤笑一声,看着卫姌上了牛车,一声令下,亲卫排列两侧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起行。
沂婴听到卫家离开的动静,推开窗户看了一眼,脸色忽白忽红的,气得狠狠掼上窗。
婢女不懂她为何发脾气,道:“既然卫将军同意让娘子跟着出城,为何不一同走”
沂婴咬牙切齿道:“我刚才说身体不适,他若真有意,就该亲自来看一回或让人来看一下。如今他全然无意,我跟着去自讨没趣么”
沂婴不信卫钊这样风流的人物居然不动心,可眼下试探的结果却叫她无比心寒。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昨夜早些跟了范家的人去。
她一时懊恼一时暗恨,伏在案几上哭了一场。
婢女陪着她,过了不知多久,沂婴抬起头擦干泪,又打迭精神,重新梳妆,等匀好脂粉,檀口涂朱,门外突然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前,仆役道:“有人要见娘子。”
沂婴心下一动,叫人进来。
一个中年仆妇缓缓步入房中,稍作打量后目光落到沂婴身上,神情倨傲,嘴里却说的软和,“娘子如此美貌,叫人怜惜,如今有一份泼天的富贵就在面前,就不知娘子是否愿意随我去”
沂婴皱眉道:“你是范家的人”
中年仆妇笑了,笑容讥诮,“范家算得了什么,是我家郎君看中娘子,范家不过代行其事,不过没想到这么桩小事也做不好。”
沂婴心跳快了些,说是郎君,年岁应该不会太老,便道:“你我素不相识,谁知你说的真假,你家郎君是谁”
中年仆妇皱眉,见她花容月貌,也不敢过于得罪,凑近轻声道:“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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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一行车马慢慢往前,卫钊手下亲兵是军中精锐挑选出来,行动有素,气势惊人。路人见了纷纷躲避。卫钊出发时骑着马,没多久就上了牛车。他身量高大,三个人就嫌太挤,惠娘去了后面一辆车上。
卫姌新鲜地看了一阵外面,又坐回来,见卫钊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她喊了声:“二哥”
卫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给卫姌倒了一杯,“别看了,先坐着歇一会儿。”
卫姌慢慢喝茶,车厢内有一张小几,摆放的茶水点心都是惠娘准备的。
卫钊道:“你在豫章卷进行宫袭击里去了”
卫姌点了点头,告诉他经过,连自己拿石块砸死人的事都没隐瞒。当日危急不容她细想,动手之后脑子一片空白,见着血就反胃,可后来见着的死人太多了,她便也渐渐麻木,不再动容。实际算起来,两世里她也并非第一次杀人。只是前世她是买通算计他人,这世却在情急之下自己动手见血。
卫钊听了她在行宫的经历,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她手搁在案几上,白皙纤细的手指,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折,居然能举起石头砸死了人。卫钊手掌覆在她的手上,道:“本就是该杀的,不用害怕。”
卫姌抬起眼,眼眸清亮,“不害怕,只是觉得那样的情况太混乱,再也不想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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