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颂颂大咧咧地说:“什么呀!你根本就择不干净,刚刚还有客人说今天的韭菜炒鸡蛋里有泥呢。”
“那才不是我择的!”王子殿下的胜负欲突然就燃烧起来了,“明天所有的菜都让我来择,你看看到底干净不干净!”
颂颂:“……”
这种事也要争强好胜吗?
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塘边的宁静——有小孩不慎掉进水塘了。
颂颂飞快跑过去。
塘底都是淤泥,不熟悉情况下去救人很危险。不过颂颂从小在这里长大,水性好,她边跑边脱掉T恤,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她把岸边围观的人推开,挽起长发,跳进水里。
水里浮着荷叶和莲蓬,颂颂很快游到挣扎的孩子背后,托住了他的头。
祁星牧在池边接住了小孩,又把颂颂拉上岸。
大人们闻讯赶来,道谢后抱着吓哭的小孩离开了。
岸边只剩下浑身湿透的颂颂和一地的水渍。
女孩雪白的手臂挂着潮湿的水草,水珠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她解开皮筋,散开湿漉漉的头发。
祁星牧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包住她,将她的长发攥在手里,拧干发丝间的水,忽然笑了:“鱼塘大小姐。”
颂颂不解,他从她头发里捏出一条透明的小银鱼。
小鱼活着,在他指间蹦跶,他随手丢回水里。
颂颂也跟着笑了,她是甜美的长相,笑起来仿佛夏日里的葡萄冰沙,尝一口会有清爽甘甜的味道。
祁星牧向来是个不喜欢延时满足的人,他低头,亲了亲她潮软的侧脸。
杨珩正好走出来,惊叫:“姐——”
祁星牧正要沿着脸颊朝下吻,听见身后的呼喊差点把后槽牙咬碎,他放开颂颂,瞥了眼杨珩。
大中午的,杨珩突然没来由得有点冷。
他搓了搓手臂,指着颂颂的腿:“你低头看!”
颂颂低头,只见小腿肚上吸了一条细细的蚂蟥。
祁星牧蹲下身检查:“一定是下水的时候被咬了,它还没来得及吸血,别动,我给你处理。”
颂颂找了个阳光处坐下。
这玩意儿不能硬拔,容易把它扯成两截。
祁星牧从厨房拿了包盐,洒了一点在蚂蟥身上。
颂颂:“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祁星牧:“蚂蟥咬人前会分泌麻醉剂,没有痛感是正常的。”
蚂蟥怕盐,很快从腿上脱落,在地上扭成一团,杨珩过来把它弄走了。
颂颂:“你还会这些?”
祁星牧淡淡地说:“高中毕业后跟我爸徒步走过墨脱线,七月是雨季,森林里很多蚂蟥,徒步的时候要把所有的衣服都扎紧,甚至要用胶带缠上袖口和裤腿,不过就算这样也难免被咬几口。”
颂颂问:“都咬哪里啦?”
祁星牧:“胳膊、小腿……你这是什么表情?放心,没有咬到不该咬的部位,我健康得很。”
颂颂脸红红:“我又没说什么。”
祁星牧盯着她:“你呢?其他地方有没有?”
颂颂:“……我刚刚检查过了,没有。”
“你确定检查好了吗?”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蚂蟥狡猾得很,有时候衣服也隔不住,它要是吸饱了血,就会变得黑黑的,粗粗的,滑滑的,鼻涕虫一样黏在皮肤上。”
颂颂听着他的描述,拧巴起眉头:“好恶心哦。”
祁星牧的眼睛亮亮的:“是啊,所以就让我帮你仔细检查一下吧。”
几分钟后,颂颂换了件T恤从二楼的房间里溜出来。
她皮肤白,似块清透的画布,脸颊和嘴唇仿佛打翻了红色颜料,渗出薄薄的晕色。
她把湿透的衣服晒在天台的晾衣绳上,夏日有风,高温很快把她的湿衣服曝干了。
下午不算忙,祁星牧躺在葡萄架下吃西瓜。
他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偶尔瞥一眼颂颂,笑得像只偷了腥味的猫咪。
傍晚,晚霞染红天际。
颂颂递给他一个头盔,两人骑着电动车回家。
路边有白头发老太背着篓子卖红提,颂颂爱吃,祁星牧就停下车去买。
有个社会青年也在买,他掏了张五十块。
钞票的颜色过于鲜艳,像是假.钞。
老太太眼神不好,分不出真假,社会青年拿着根牙签抠牙,盯着那老太太打开破旧的小包颤巍巍找钱给他。
祁星牧看不过眼,就要阻止。
颂颂拦住他。
等社会青年走了,她从包里翻出张一百块去买提子,把那张五十从老太太的包里换出来了。
路边有垃圾桶,颂颂撕碎假.钞扔了进去。
祁星牧:“揍他一顿不就好了?”
颂颂:“这种人一看就是地头蛇,你惹了他,他会找一堆人缠着你,我念高中的时候单纯又冲动,看见有人用假钞就当场戳穿,结果差点挨揍……”
祁星牧嚣张地说:“让他来啊!他打得过我吗?”
颂颂小声说:“上次买葡萄,被村民追得满山跑的人是谁啊?”
祁星牧:“……闭嘴啊!那件糗事不许再提!”
颂颂乖巧地说:“好的好的,天黑了,我们去吃口味虾吧。”
夏天宵夜必不可少的是小龙虾。
整条街都是卖宵夜的,颂颂随便找了家人多的店,点了三斤香辣虾。
祁星牧没说吃,也没说不吃。
颂颂问他喝什么,他摇头,只是看着她。
老板端上颂颂点的虾,大铁盘装着,又香又辣。
颂颂食欲大动,戴上手套准备开吃,却发现他一脸厌食的表情。
祁星牧用筷子把小龙虾上点缀的香菜挑出去,又去挑里面的花椒和葱花。
在饮食上,殿下保持了一贯的病症,心情好的时候随便吃,心情不好就开始挑食——垃圾食品不吃,热量高的不吃,油腻的不吃,太甜的不吃,太辣的不吃,冷的不吃,热的不吃,味道重的不吃,没味道的也不吃……
此刻,祁星牧的心情显然不算太好。
他拧起眉:“谁家好人在小龙虾上撒葱花的?”
知道他不爱吃,颂颂就帮他把葱花挑掉了:“现在没葱花啦。”
她边剥虾边笑话他:“你好像只娇气的品种猫,心情一坏就不吃东西。”
祁星牧问:“那你是什么?”
颂颂笑着说:“我是橘猫,我不挑食。”
祁星牧把她沾满红油的塑料手套扯下来,自己找了两只新的戴上:“我来剥,你别碰油了。”
他把剥好的虾肉蘸上汤汁放到颂颂的小碗里:“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没吃饱。”
颂颂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吃饱那就多吃点啊。”
祁星牧抬起头,清凌凌的眼睛凝视她。
颂颂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烧起来。
这时候要是躺到桌上,大概能混进那盘烧红了壳的虾子里。
“今天下午在二楼……”
“二楼怎么了?”祁星牧平静地说,“我只是在帮你检查蚂蟥。”
这倒是实情。
虽然检查的过程不可言说,需要把窗帘拉紧,可短短的几分钟确实不够做什么。
桌下,祁星牧用脚碰了碰她的鞋尖:“我在这里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公寓,今晚就可以入住。”
颂颂:“买房子干什么?”
“住在杨珩家太打扰了,以后过来总要有住的地方。”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一会儿吃完饭,跟我去看看吗?”
颂颂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可以啊。”
祁星牧控制不住嘴角上翘,飞快地把整盘虾都剥出来了。
他看着颂颂埋头吃虾,自己也不挑食了,跟她一起吃,就连虾肉上粘了葱花都没有察觉。
饭后,两人在街上散步。
颂颂给杨珩发消息,说今天要晚点回家。
他们的心思都不在散步上,牵着手,掌心渗出了黏黏的汗渍。
祁星牧站在便利店门口:“餐具用完了。”
颂颂结巴地问:“啊……啊?这么快?不是只用过一次吗?”
祁星牧纠正她:“那是一天,不是一次。”
颂颂别过脸,有些紧张:“……哦,那你买吧。”
祁星牧进了便利店,很久才出来。
他拎了一个大袋子,里面全是颂颂喜欢的零食饮料,却没有他要买的“餐具”。
颂颂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