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送水果为什么要鬼鬼祟祟?”
“谁鬼鬼祟祟啦!是你太敏感了吧?”两人贴得很近,说话时的呼吸都能落到彼此脸上,颂颂鼻尖全是他身上木质调的香水味,脸有点热,“你先让我起来,一会儿助阵的嘉宾来了,看见我们这样……多不好。”
祁星牧也很不自然,他刚要松开她,练习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颂颂心想不会吧这么巧?赶在这个时候来?
紧接着,她就在看见进门的嘉宾面孔那一刻时呆在了原地。
运动会上,祁星牧组成绩最末,所以只拿到了其他组挑剩的嘉宾。
但节目组很狡猾,没有直接公布嘉宾的名单,而是给出了几个全黑的剪影让选手挑选,仅凭一张照片根本猜不出来是谁。
沈懿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情景愣住:“……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他声音低沉,微风撞铃般干净。
颂颂回过神,一脚蹬开身上的祁星牧。
她爬起来,刚要说不不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又被祁星牧摁回垫子上。
刚刚是肚皮朝上,现在是四肢着地,他按住她的肩膀,她像只无力起身的小青蛙,只能趴着。
祁星牧抬眸,眼底冷意森然:“既然知道不是时候,那就滚出去啊。”
第14章
祁星牧没有控制音量。
门外,工作人员们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鸦雀无声,无形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沈懿却很平静:“抱歉,晚点录制可以吗?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工作人员连忙离开了。
颂颂很自觉,知道“单独”两个字不包含自己,也想跟着出去。
可是祁星牧的手钳子似的摁着她,她在软垫上爬都爬不开。
“你放开我,这姿势好愚蠢啊!”
一想到在沈懿面前像只青蛙似的四脚着地,颂颂就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沈懿相当有涵养,他弯腰去拉颂颂。
祁星牧先他一步把颂颂抓到自己身边:“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颂颂重获自由,贴着墙边正要溜出去,他回头:“去哪?”
颂颂看看他,看看沈懿,又听他说:“你没忘记自己刚才踹了我一脚吧?”
他干净的T恤上还留着一个脚印。
“……就是没忘记,所以才要跑啊。”
“过来。”
颂颂只好又溜回他身边,不过她注意力一直围绕着沈懿。
他比电视里更帅,不光是皮囊,还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温润气场。
不愧是她喜欢了七年的人,真的好帅啊!气质也很好!颂颂恨不得把眼睛用胶水粘在他身上永远不要摘下来。
沈懿平静道:“小牧,好久不见。”
祁星牧语气嘲弄:“小牧是你叫的?”
“我是你公演助阵的嘉宾。”
“我不需要。”
“这是节目组的规定。”
“我退赛。”
“别孩子气了。”
祁星牧起身,他站在沈懿面前,鼻尖几乎贴到对方的脸上:“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这句话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不介意再说一遍。你这张虚伪的脸真的令人作呕,所以,别再出现,听懂了吗?”
他摔门出去,留颂颂和沈懿两个人待在屋里。
颂颂尴尬地看着沈懿。
沈懿似乎早就料到了祁星牧的反应。
他没有因为祁星牧孩子气的话产生情绪,温和地问:“您是?”
颂颂说:“我是殿……祁星牧的生活助理,沈老师您叫我颂颂就行,不好意思,他脾气坏,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懿:“没关系,他对我的成见不是一两天了,我习惯了。”
两人似乎早就认识,甚至还有旧怨。
难怪祁星牧总骂沈懿是倭瓜。
颂颂像是站在巨大的瓜田里,极力忍住上蹿下跳的冲动,避免自己看起来像只猹。
沈懿:“颂颂,你有空吗?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颂颂望着祁星牧离去的方向:“……对不起沈老师,现在不行。”
沈懿:“是我有求于你,别说对不起,以你的空闲时间为准,你什么时候有空?”
颂颂想了想:“明天早饭的时候可以吗?”
沈懿点头,和她互换了微信。
颂颂抱着祁星牧的外套,匆匆追出去。
她打电话,祁星牧不接,颂颂跑遍了整个园区,才在宿舍楼的天台上找到了他。
入夜后温度很低,他穿了一件很薄的T恤,坐在水箱前的台阶上,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挡住了半边眼。
颂颂把外套递给他,祁星牧没接:“沈懿叫你来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颂颂坐在他身边,“是我自己要来找你,你不接电话,我有点担心。”
祁星牧看了眼静音的手机,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担心什么?”
颂颂笑着说:“签合同连内容都不看,我们殿下独自出门很容易被人卖了吧?臣来护驾了。”
颂颂把衣服给他:“穿上。”
“我不冷。”
“哦。”颂颂慢吞吞收回手,“你好像确实不怕冷,第一次在湖南见你,你只穿了一件冲锋衣。”
颂颂回忆那天,他穿得单薄。
反而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只熊。
颂颂真的太怕冷了,风一吹就很容易生病,就算小感冒也要持续好多天。
“感冒好了吗?”祁星牧忽然问。
颂颂掏出一张纸巾擦鼻子:“嗯,不过我有鼻炎,所以总是需要擦鼻涕。”
祁星牧回头看,女孩跟他像是两个季节。
她裹着加绒的牛仔外套,在屋顶的冷风里蜷缩成了一团。
“吃宵夜吗?”颂颂问,“我叫个外卖,或者我们翻墙出去,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条小吃街,很热闹。”
祁星牧:“你到底想说什么?”
颂颂揉了揉冰凉的耳朵:“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如果有人能陪你吃东西,应该会好一点吧。”
“谁说的?”
颂颂:“我就是这样啊,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立马就会有幸福感了。”
祁星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颂颂柔软的长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光线昏暗,但她眼睛始终有神,像只小动物,清澈明亮。
“你看我干嘛?”颂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只是在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大你这样的小孩。”
颂颂疑惑:“我是什么样的小孩?”
祁星牧收回目光,视线遁入远处的天穹。
很难去具体形容女孩是一个怎样的人。
非要说,大概只能比喻成卡瓦格博清晨落上的第一抹日光,明亮,却不刺眼。
她身上有很多一眼就能看见的东西,天真、柔韧、活泼,遇到不开心也不会记太久,罩着一层沉钝的柔和,偶尔总会让人联想起呆呆的猫咪,但又总是在不经意流露出一点狡黠。
应该是很幸福的家庭吧?
颂颂回忆:“我家没有什么特殊的,爸爸是民警,妈妈开小超市,不过我妈很懒,超市就请专人来收银,她天天在小区的棋牌室打麻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成长过程蛮普通的。
爸妈恩爱,也不过多约束她,平凡地上学,平凡地长大,要说哪里不普通,大概是因为她太漂亮了,从小到大总是被异性追求,其中不乏一些混混,还好爸爸是警察,有这层身份在能免去她很多麻烦。
祁星牧轻描淡写地说:“平凡的人生是件很幸运的事。”
颂颂:“你们当王子的都这样吗?”
祁星牧:“?”
“平凡的人生需要为柴米油盐奔波,不平凡的人生又要考虑太多,再或者因为吃得太饱而产生了更高的精神需求,听说富二代都很容易抑郁呢。”
夜太冷了,颂颂哈了口热气在掌心,她搓了搓手:“这样看来,人生的幸运根本不在于是否平凡啊。”
祁星牧:“在于什么?”
“在这里。”颂颂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既然只活一次,那为什么不能坦然地接受人生的好与坏,和命运馈赠的一切?说不定地球只是一个游戏场,而我们只是拿了预设的剧本来体验的玩家啊。”
“既然没有人会一帆风顺,换种思路看,此刻的痛苦和难过或许是自己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