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这个人,会不会太坦诚了一点?
坦诚到一切陷阱到他面前都会露出最原始的形状,而一切嘴硬都无处遁藏。
颂颂的脸不光是红了,甚至开始发烫。
好在这时候林晓娟进来了,棋牌屋的暖壶里没水了,她来添水:“宝贝,刚才在外面听见你咳嗽,是不是着凉了?”
颂颂回头看着妈妈,还有点迷糊:“没、没有。”
“脸好烫啊。”林晓娟过来贴了贴她额头,“不会发烧了吧?来,我给你冲点梨膏水。”
林晓娟牵着颂颂的手去到客厅的角落。
先是给她量了体温,确认她没有发烧后,又用热水给她冲梨膏。
颂颂还迷糊着,像个任人摆布的小朋友。
林晓娟不知跟她说了什么。
她脸色突然变得很纠结,回头看着祁星牧,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颂颂端着梨膏水回来了。
“咳嗽可以吃些烤橘子。”林晓娟在一旁的炭炉上放了几个新鲜橘子,嘱咐颂颂,“一会儿记得拿下来吃掉。”
她拎着暖水壶回棋牌屋了。
祁星牧漫不经心地问:“阿姨和你说了什么?”
颂颂小口小口抿着滚烫的梨膏水:“没有啊,就是关心我一下。”
“知道吗?”他偏头望着她,“你每次说谎,表现都好明显。”
颂颂:“?”
祁星牧:“你心虚的时候会先挪开视线,然后找机会偷偷瞥我,还会自以为我看不见,阿姨肯定说了与我有关的事,你现在是老实交代红烧肉哪里去了,还是老实交代阿姨说了什么,选一个吧。”
真是艰难的选择啊!
颂颂放下手里的杯子,慢吞吞地说:“我妈有个朋友,朋友有个女儿到了相亲的年纪,想介绍给你……”
祁星牧:“继续编。”
颂颂只得改口:“其实是我爸有个朋友……”
祁星牧:“再编。”
颂颂:“哈哈没想到吧?是杨珩有个朋友……”
祁星牧扭头,漠然地看着她。
颂颂只好说实话:“是我二舅……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的是二舅啊!”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家跟舅舅不怎么走动,他年轻的时候赌博欠了不少钱,舅妈受不了跟他离婚了,前几年他又娶了一个,新舅妈有个比我大一点的儿子,我管叫他表哥。”
祁星牧问:“八爪鱼表哥?”
参加选秀时,他割阑尾住院想吃海鲜披萨。
颂颂曾拿表哥吃了八爪鱼后屁股漏了八个洞的事来劝诫他。
颂颂尴尬道:“你怎么还记得啊!!!”
“总之二舅一家挺奇葩的,但毕竟是亲骨肉,妈妈也没办法完全不走动。”
“外公外婆去世后,我们每年初三都要去舅舅家吃顿午饭。”
颂颂提起这家人,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我那位舅妈和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更奇葩……”
“比起健身房那位呢?”祁星牧问。
颂颂没有丝毫犹豫:“比他奇葩多了!陈壮跟他们一比完全就是正常人类!”
“我妈的意思是正好你在,干脆请你帮忙扮演一下我男朋友,这样以后我能少很多麻烦。”颂颂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但我觉得不好,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没必要让你掺和进来,况且你还是艺人……”
“跟艺人不艺人的没关系。”祁星牧淡淡地说,“我只是不喜欢演戏,也从不给人扮演男朋友。”
颂颂:“是吧!我就说这样不好!原本也没想告诉你,是你非要让我说的……不过从不扮演男朋友这个,你确定吗?前天在健身房……”
炉子上,林晓娟放的橘子烤出了清淡又焦糊的味道。
颂颂差点忘记它们了,正要去把烤橘子拿下来,祁星牧却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回身前。
颂颂跪在厚厚的地毯上:“橘子要烧糊了……”
祁星牧才不管橘子,他凝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当就当真的。”
第55章
年初三。
祁星牧朝沙发上的夫妻问好:“二舅好,二舅妈好,我是颂颂的男朋友。”
来的路上,颂颂简单地跟他讲了二舅一家的奇葩往事。
祁星牧知道,眼前这男人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
却有着包括但不限于以下的种种事迹:
1.赌博欠债,吸干颂颂外婆的养老金不说,还跟姊妹借钱不还。
2.曾经被亲姐夫——也就是颂颂爸,三次扫黄扫了个正着,最后一次,隔壁房里还是后儿子,俩人结伴去的,而那次他们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睡完不给钱,被小姐举报。
3.为还赌资借高利贷,收贷地址填了三姨家,导致某年除夕放贷人要债找错了门,差点把杨珩当成八爪鱼给打了。
4.在外边被债主堵住,嚣张地喊道“我上面有人”,并把债主扯到警察局,要求颂颂的爸爸把债主关起来。
至于他老婆,半斤八两。
二舅被扫黄进去后,她赖在派出所大厅不走,一边哭一边骂颂颂爸没良心,要求他立刻释放自己的大舅子,骂到最后没人理她,她开始撒泼,手持身份证口口声声要举报颂颂爸贪.污。
好在言树良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辈子没干过亏心事,不然真要栽跟头。
至于二舅妈的儿子——颂颂的表哥,更是五毒俱全,把俩人的缺点全占了。
按理说,这样的极品亲戚是个人都要断绝关系。
颂颂家和三姨家也试着这样干过,但后来发现——太难。
原因有二。
一是,二舅没染上赌瘾前也是好过的。
当年外婆家不富裕,是二舅主动退学打工承担了姊妹的学费,才能让林晓娟和林晓香读完大学,某种意义上说,两姐妹能有今天的日子和他是分不开的,因此总觉得心里亏欠他,能帮一点是一点。
其次,有些人就是这样。
自己活在淤泥里就想把别人也抹黑,如果不能让亲戚添堵,堵的就是自己了,况且就算再怎么不被待见,那毕竟是人情社会的关系,隔三差五说不定就要用到,断断不能丢了。
如果说,没断绝关系时这家人惹事的频率是一年几次,那么断绝之后就是天天了。
言树良是警察,三姨林晓香是老师,林晓娟没有辞职开超市前也在体制内上班。
二舅妈天天去大家单位门口号丧似的痛哭,指责他们忘恩负义,扰得人不能安宁,没法上班。
后来三家就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关系可以不断,但平时也不必走动。
每年初三,一顿午饭,吃完就散。
倘若二舅一家有事拜托,只要不违背工作原则,能帮就尽量帮。
因为就算不帮,对方也有一百种方法哭到他们就范——毕竟都是要脸的人,不想闹得太难看。
二舅林家宏看见祁星牧,憨实的脸上笑出花一样的褶子:“你好,你好……”
他别着身子,伸手插进屁股兜里,似乎是想摸红包给他。
但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
颂颂看不下去了:“没关系舅舅,不用给。”
林家宏顺势把手从屁兜里拿出来了:“你说说,来得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红包。”
他眼睛一瞥,落在众人提来的年货上:“辛苦了辛苦了,还带这么多吃的来,老婆,去帮忙做饭。”
二舅妈嗑着瓜子,不情不愿进了厨房。
颂颂妈和三姨在做饭,她就在一旁看着,帮忙递个刀递个板,慢吞吞的。
杨珩讥讽:“厨房连根菜叶都没有,没三五个强盗洗劫过都空不成这样。”
二舅妈吐掉瓜子皮,吐沫粘在嘴唇:“我和你二舅没闲钱置办年货,每年就指着初三一顿饭。”
杨珩正要回击,二舅妈把手里的瓜子朝垃圾桶里一丢,开始哽咽:“当年要不是退学去打工,林家宏也是能考大学的人,那年代的大学生多金贵啊?毕了业还包分配,现在你妈是体面了,也不想想是谁牺牲了自己。”
“吃水不忘挖井人,姊妹是白眼狼,外甥更是个小白眼狼。”
杨珩:“……”
二舅妈趁着装出来的伤心劲儿溜出了厨房。
作为主人家,菜也不买,饭也不做。
她又从桌上抓了把瓜子,边磕边打量颂颂带来的男朋友:“帅的嘞……”
祁星牧坐在沙发上,跟小周发消息。
小周:【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强硬一点吗!你怎么又低头了?!】
祁星牧:【可我认为颂颂说的有道理。】
小周:【她说什么了?】
祁星牧:【结婚前都要试婚,谈恋爱当然也要有试用期,正好机会难得,就把今天的扮演当成一次试用。】
小周:【……试用结束后呢?】
祁星牧:【还没说。】
小周:【殿下,恕我直言,您可能被颂颂给诓了。】
祁星牧:【胡说,她怎么会骗我?】
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