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桃
……
高大亮堂的窗户占据了一面墙,屋顶安装了吊扇,一盏沙漏型的水晶吊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四方的长桌临窗摆放,几摞书本堆在外侧。
对面是一对沙发,套着棕色绒布。中间隔着矮桌茶几,上面放着两个青色茶杯。
眼及之处皆是朴素中带点奢华。
外面响起整齐的脚步,校长听见响动,刚起身要出门查看。
齐裕明已推门而进。
校长一怔,诧异道:“齐厅长……”
他瞥见门口站的警员,“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齐裕明:“罗校长,教师档案找给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罗博伦自然不敢跟他多话周旋,惹谁,也不能惹带枪的人,生怕一枪响起,自己没了开口的机会。
罗博伦赶忙从腰间卸下钥匙,走到角落打开存档案的柜子。
齐裕明打量着办公室,随即坐到沙发上。
罗博伦找出档案,双手递到他面前,“齐厅长。”
齐裕明看着厚厚一摞档案,皱着眉头接过来,“这里有多少位先生?”
罗博伦:“三十五位。”
齐裕明:“一个班级多少人?”
罗博伦:“十五人。”
齐裕明:“先从人少的来,把三年一班的学生都叫来,我要问话。”
罗博伦:“齐厅长,能冒昧问一下,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齐裕明眉心皱紧,看着他,“三年一班少了个学生,没人告诉你?”
罗博伦一惊,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真要是在校内出了事,那可就出大麻烦了!
他急忙问:“叫什么名字?”
齐裕明:“卫扬。”
罗博伦心一沉,卫扬这个孩子,他是知道的,富家子弟中唯一出身贫寒的学生,但却是帅府亲自打过招呼的!
罗博伦快步走向门口,“我这就去。”
等校长走出门,齐裕明将卫亭喊进来。
他翻着档案,拍拍身侧,叫卫亭过来坐。
卫亭站在他身侧,“二少,我站这儿就成,你有事尽管吩咐。”
齐裕明:“我可不敢使唤你。”
哪家下人家里出了事,主人亲自动用人脉来帮忙的?还让他跟着办案?这抬举得也太过明显了。
卫亭还想推辞,跟警察厅长平起平坐……
他何德何能?
见卫亭还在扭扭捏捏的站着不动,“啧!”,齐裕明语气不耐道:“甭废话!过来坐。”
卫亭拘谨的坐下。
齐裕明看着老师的履历,翻着翻着,看到了孟书晴那页,逗笑道:“之前她受了伤,我都没看清她的长相,如今这么一瞧这孟小姐长得还真是标致。”
他看向卫亭,“你跟她熟么?”
卫亭板着脸,冷淡道:“不熟。”
心里想这齐二少这双眼睛还不如不长。
………
午时,太阳越发炽热,朵朵白云似被烤化,消失不见,仰头便能看见万里晴空,但此时人的心情却是阴云密布……
齐裕明审了一上午,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卫扬就跟凭空消失般。
警局收队,走出兴源。
齐裕明拍了下卫亭的肩,安慰道:“我亲自盯着,你放心。”
卫亭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齐二少是来帮忙的,他不能拉着脸,灰心丧气!
卫亭勉强扯起嘴角,平静道:“劳二少费心。”
…………
卫府
一家人都歇了工,等卫亭回来。
众人坐在院子里,向门口张望。
等到午后,卫亭回了府。
见他进来,卫家母女快步迎上去,急切问:“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卫亭摇摇头,“齐二少审了一上午,小弟一直都在学校,没有旷课,应该就是放学后出了事。”
卫母一听,寄予的希望破灭,双腿一软,向地上摔去。
卫亭眼疾手快赶忙扶住母亲,“娘!”
卫母眼眶一红,断断续续的颤声问:“那……那怎么办!”
卫亭没敢说薛楚丞派人去搜南欢馆的事,“现在就是等带走小弟的人主动找咱们。”
卫英见母亲慌的六神无主,她也跟着宽慰道:“小姐亲自下令让人去找小弟,连秦将军都惊动了,想必小弟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卫父坐在椅上,身体前倾,劝解妻子,“你别慌,到时急得病倒了,不是给孩子们添乱么!”
卫亭扶着母亲走到椅子旁坐下。
卫海瞧着弟弟严肃的神情,他就是跑堂的,这时候也出不上力,心里也急得不行,“阿亭,我跟东家请了假,这几日我在家,你有事,吩咐我就成。”
卫亭:“嗯。”
他捡着好话,安抚父母,“别担心,小姐发了话,底下的人不敢不上心的。”
卫父:“这么麻烦小姐…”,他叹着气,“我这个半瘫的废人,小姐要是看得上……”
话说到一半,卫父又沮丧道:“我自己都嫌弃自己,还想……”
他垂着头,不再言语。
卫海给父亲鼓气,“爹,还有我们呢。”
他看向弟弟,语气坚定道:“小姐要是不嫌弃,咱卫家人的命,全是小姐的!”
卫亭垂目不作声,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愿小姐还能再相信他们……
第447章 西郊城庙
………………
清早太阳高照,金芒四溢,刚入初夏,温暖中还带些凉风,清神醒脑,街边绿树茵茵,走在树影下,悠闲惬意。
卫亭刚迈出府,准备去帅府。
他刚走下台阶,就瞧见府门侧的石狮脚下放着一个黑色棉布包。
卫亭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小弟平日背的书包!
他疾步走去,拿起书包,反复翻看了个遍,
最后在包里发现一张纸条。
他快速将其打开,上面字迹潦草,只有短短数句话。
‘立刻赶往西郊城庙,晚则剁指,只许一人,若有尾随,卫扬危矣!’
卫亭四处张望。
宽敞的巷子,空无一人。
刚才还看着清新的茂密树叶,经过微风轻轻带起,树枝摇曳,此时却像招魂鬼魅,有些瘆人。
卫亭回头看了下府里,犹豫片刻,想起母亲差点晕倒的场景,他没张扬,只回府私下告诉了大哥一声,便出府叫来辆黄包车,往西郊赶。车身抖动,略有颠簸……
车轮滚滚,驶向未知的前路……
…………
西郊城庙
宝塔屋顶,上面挂着洁白的网丝,似层纱网将庙遮盖。
主殿门上悬挂着城庙牌匾,左右挂着的木牌对联儿已是东倒西歪,穿堂风吹,木牌敲击着柱子,‘梆!梆!梆!’似在表达对卫亭擅自踏入庙里的不满。
两侧成排的房屋缺门少瓦,外面是风和日丽的暖阳,这里却是阴风阵阵的荒凉。
风停树息,卫亭观察这落败的城庙,四下无人,一时寂静的可怕。
他端量片刻,慢慢走了进去。
供奉神佛的高台已是空无一物,光线从屋顶漏洞照进来,一道道光束里漂浮着粒粒尘埃。
卫亭在庙里走动,寻找引他来此的人。
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脑后感觉有一股冷风扑来。
卫亭心生警惕,立刻侧身躲闪,棍子从耳边擦过,重重敲在肩上!
卫亭忍痛向后撤步,见一男人脸上蒙着黑布,露出的眼睛似寒风冷刀,好似亡命之徒。
见他躲过,男人直接从腰后掏出枪,对准卫亭,目光阴鸷,“举起手!转过去!”
卫亭不动声色的将男人上下扫视一番,灰色褂子,束腿黑裤,配着布鞋,衣着简陋,应该只是个小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