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桃
温如雪:“没用处么?”
齐裕文:“军营占地大,非寸土寸金、都有用处。”
温如雪:“这样的荒地很多?”
齐裕文:“这倒没统计过。”
温如雪咬了口馒头,若有所思。
齐裕文随意闲聊,“今儿跟着少夫人在伤兵所,感觉如何?”
一提伤兵所,那股酸馊臭味立刻萦绕鼻尖,血染的纱布散着腥味。
“呕……”,她不自禁干呕一下,随即立刻捂住嘴,朝齐大哥尴尬一笑,“对不起齐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齐裕文拿过她的馒头,掰了块,尝了尝,淡淡麦香,不是馊的。
“你不喜馒头?”
温如雪:“不是、不是,我……”
她想说是想起伤兵所的气味,但又怕他倒胃口,以至于吞吞吐吐,不好说明。
齐裕文不强求,欲言又止,总比说谎诓人要强,将馒头递回,“吃吧,要凉了。”
两人闷头吃饭,再无交谈。
用过饭后,齐裕文送她回去,刚才食堂那幕,倒是给他提了醒,派了两个警卫供她差遣。
既然把事拦了回来,他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尽力做好,免得出了力,又不落好,白白浪费时间。
快到住所,温如雪想了一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试试。
齐裕文在楼前停下,等她进去。
温如雪站在他面前,问:“齐大哥,这些荒地,你说了算么?”
刚才用饭中,小姑娘的眼睛就不住的瞄向树后那片荒地,不知在想什么,回来的路上,魂不守舍。
齐裕文:“你要如何?”
纠结的事一问出口,后面的话就好说了,温如雪解释道:“刚才我没跟你说,我跟少夫人在伤兵所待了一上午,许是我太娇气了,但那味道我实在有点受不了。”
刚才她不适的反应,原来是他提起伤兵所,“正常,我常年在军营,天热时,也受不得那气味。”
说到此,他还不忘夸赞少夫人一番,万一这直性子被弯弯绕绕套了话去,也能让少夫人知道他的敬意。
温如雪不知他的用意,顺着他的话也夸起少夫人,片刻后,才想起说正事,“我不想在营里白吃白喝,我大学主修的农科,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吃的菜都是我种的,我看那片荒地闲着也是闲着。”
她觑着他的脸色,笑着讨好道:“齐大哥,你看看能不能批给我,种些瓜果蔬菜,也是好的。而且若人手不够,那些意志消沉、无法上战场的伤兵也能帮我打打下手,为军营尽份力,总不至于得了些抚恤金,就被放回家去,没了生计。”
前话种地,可有可无,军营有固定的供应农户,不差这几亩地,但后话却说到了齐裕文心里,伤兵效劳军中,他的亲信也有不少受伤残疾,虽说能得些补偿,但杯水车薪,往后几十年的日子该如何过活?若能留在军中,也算保住一份差事糊口。
第503章 谈笔交易
但他不能把话说死,“用于种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需要禀报少帅定夺,看是否有其他规划。”
温如雪欣喜,齐大哥言出必行,他既然应下,这事就有些眉目。
齐裕文把丑话说在前头,:“我需统计下荒地数目,再交于少帅,军中事务繁忙,这等事,少帅恐怕不能立刻处理。”
温如雪眉开眼笑,“不急,我就是有这个想法,先跟你说说。”
齐裕文给她指了条捷径,“你与少夫人关系融洽,要是等不及,不如去求她帮忙。”
温如雪摇头,“一事不劳二主,我欠齐大哥那么多人情,不如就……”
习惯使然,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幸亏她转了话头,“我瞧着少夫人深明大义,不是徇私之人,若那片地在军中有用,她是不会向少帅开口,让他为难的。”
齐裕文被她逗笑,她这点小心思,显露无遗,
还不清?那就是破罐破摔,成了笔糊涂账,越欠越多,也就不用还了。
“回去等我消息。”
温如雪笑着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齐裕文目送她进去,待看不见人,转身要走。
忽而脚步一停,筷子……
他又忘了。
……
燕冀——邓军大营
陆腾的指挥所极尽奢侈,朝向又好,处处合心意。
在津门‘寄人篱下’,又怕后勤补给不上,衣食住行都是能省则省,见此宝地,邓桓庭捷足先登,率先驻扎在此。
微风徐徐,双腿搭在桌边,他正在春光沐浴下,慵懒惬意。
‘咚咚咚!’,门敲响。
他放下腿,稍稍坐正,“进。”
孔静晓推门而进,走到桌前,递上两张画像,“画好了。”
邓桓庭随手夹起画纸,立在眼前,扫量一下,看向她,“这么多天,才得这两张?”
孔静晓言简意赅,“画人像费时间。”
邓桓庭:“还剩几人?”
孔静晓:“六人。”
邓桓庭放下画像,催促道:“抓紧。”
孔静晓:“陆腾躲进关东军管辖内,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之前假扮陆娴敏,让他误以为我在城中,不如我们故技重施,说不定能引出更多人。”
邓桓庭诧异,“为何?”
她本不必以身犯险,敌在暗,她在明,陆娴敏逃婚,若是原藤野怀恨在心,暗中刺杀泄愤,栽赃到他头上,百利无一害的机会,他倒是无妨,但她可能会因此丢了命。
孔静晓当然不是无利可图,“若此次成功抓获奸细,可否让我留在军中?”
邓桓庭,“信不过我?”
上次允诺陆腾最后可让她手刃,结果人跑了,这次又想留在军中,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他曾经答应的事?
孔静晓:“仅陆腾一人,不可抵孔家血债。”
邓桓庭:“陆娴敏不是……”
孔静晓:“斩草除根,司令应该懂这道理。”
邓桓庭身体前倾,曲肘搭在桌边,眼底玩味一闪而过,不动声色问:“那陆家除了陆娴敏与陆瑞,其他子女年纪尚轻,还有一对龙凤幼儿。稚子无辜,你下得去手?”
嗜血军阀起了怜悯、慈悲?
孔静晓冷笑,“司令的手上不曾染过无辜之人的血?”
明晃晃的挑衅。
邓桓庭微抬头,眸中涌现戏谑,挑唇笑问:“我若将陆家子女放到你面前,你下得去手?”
大言不惭的人,他见得多,事未临头时,话说得那叫一个猖狂,待真遇事时,两腿发软,伏地如猪狗无能。
孔静晓:“司令不妨试试?”
邓桓庭挑眉,淡笑,靠向椅背,“好。”
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要得次教训,才能老实消停。
指尖有力的点在画像上,“准备好另六个人的画像。”
孔静晓颔首。
这笔交易算是成了。
……
上巳节,春游采花,流杯曲水,浪漫美好,宜定情,忌入殓。
木画架支起画板,洁白的素描纸上,四人画像居于中央,虽神态各异,但嘴角带笑,眼中是化不开的疼爱。
孔静晓静坐在画板前,望着画像出神。
距离上次约定之事,已有半月,不知邓桓庭这次办事可靠谱。
第504章 好戏开场
‘咚咚咚!’
孔静晓回过神,看向门口。
警卫进来禀报,“孔小姐,司令让你去训练场。”
孔静晓心口一滞,莫名有了预感,“知道了,我洗下手,你先回去复命。”
警卫退出门外。
孔静晓看着关闭的门,沉默片刻,随即看向眼前已成像的画,十指交握,低头相抵,不断念叨着,“爹、娘、大哥、二哥。”
念着家人的名字,想到他们生前的死相,那颗柔软的心,重新变硬,无情无爱,不死不休。
……
训练场
春光正暖,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往日尘头大起的训练场一片清明。
警卫回去复命。
等了好一会儿,邓桓庭不耐烦的抬腕,看了下时间,命令警卫,“去看看。”
警卫转身刚要去找人。
场地空旷,孤身缈缈,孔静晓慢慢走过来,神情平静的观察着场内情况。
六幅画像卷成筒,握在手中,掌心出汗,指尖冰凉。
邓桓庭扫了下她手里的画,“画好了?”
孔静晓挺着口气,点头。
邓桓庭不耐耽搁片刻,朝一侧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