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桃
“再用点力,我就起来了…”
秦卿还要用力拉他起身,抬眼瞥见男人一脸坏笑,不禁怔愣住,站在原地片刻,随后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羞恼的甩开他的手,眉黛微皱,坐到床边,转头不看他,嗔斥道:“不知羞。”
岳钦忍俊含笑,坐起身,倾身在背后环住她,下巴支在肩膀上,侧头看着娇颜,面似珠玉,他轻晃下巴,“啧…怎么生气都这么好看?”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又立刻故作严肃的说着:“快走吧~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岳钦眯眼看她,心里盘算着先回龙城,把关系坐实,地盘站稳了,再好好收拾她,再这么下去,以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就得一落千丈。
耳旁无声,她转头,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眼神深邃,略有深意。
她的直觉一直很准,总觉得他在盘算她什么。
“想什么呢?”
岳钦摇摇头,抬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那我走了?”
“嗯。”
表情真挚,没有欲迎还拒,没有留恋,非常纯粹的想赶他走。
他忍不住问道:“你爱我么?”
他们之间没有形影不离的纠缠,她对他也没有非他不可的眷恋,殷勤撒娇更是不用提,他若是不来,她怕是也不会主动来寻。这么理智的恋爱,他没有谈过,闻所未闻。
秦卿困惑的反问:“你感觉不到么?”
这话怎么回?感受不到?怕是她马上就会翻脸。能感受到?那他又为何如此问?言多必失,智者语迟,岳家二少也有后悔话多的时候。
他选了个折中的回答,“你总是赶我走,也不缠着我…”
“你想让我粘着你?每天对你寸步不离?”
岳钦抿紧嘴唇,那种情况想想就受不了。
看反应,就知他不喜欢,也不赞同。
秦卿无奈的摇头,“男人真是难以琢磨,想让女人独立,又想让她围着你…”
“我走了。”
他非常痛快的起身穿戴,这种情况下不能深谈,谈到最后,吃亏绝对是他,兵法讲究避其锋芒,对女人也很实用。
“还愿意逃避…”,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啾!”他俯身,衔住她的下巴,用力在唇上亲了一口,“走了。”
下楼,出了门口,戴峥已在那儿等候着,见少帅出来,没有想象中的满面春光,相反,还有点憋气的样子。
应该不能啊,若是闹得不愉快,也不会这个时候出来,难不成两人…不和谐?
想到这儿,他打起十分精神,机警的跟在少帅身边,却又忍不住好奇的侧眼打量他。
岳钦此番铩羽而归,昨晚本借着酒意,试探下,不让她做医生,会是何反应?果不其然,刚提一句,便翻了脸。
她从不向他索取什么,这让他拥有的钱、权,无用武之地,抓不住她的人,拿不准她的心。
欲擒故纵的女人,他见得多,可以置之不理,挥手再见。可是她不同,人虽然不在身边,但心总是被牵扯着,他就如风筝,线的长短把控,一直都在她手里,一松一紧,任她掌控。
如今在她面前,处处碰壁,两人就像武林高手过招,不管他是以退为进,以攻为守,她都不接招,泰然自若,淡定如松,根本不像二十岁的桃李之年,正值活泼烂漫的年纪,小女儿的娇柔作态,很是少见,沉稳理智,好似不管离了谁,她都能把日子过好。
如今他是怎么也拿捏不住这个小人儿了,这女人学医的时候,不会连带读过兵法吧?
戴峥看着少帅,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时而叹气,时而焦虑,这让他有点摸不准少帅的脉了。
等着少帅的心情渐渐平稳些,他才谨慎的开口,“少帅,关将军刚才派人来问,您是否起了,他有事想跟您禀报,不知何时方便?”
“现在,让他来吧。”
“是。”
第93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戴峥回了信,关正山得到消息,立马就来到指挥部。
关正山:“少帅。”
“坐。”
聊正事前,总要先客套一番,关正山靠在椅背,大咧咧的说着,“少帅昨晚休息的如何,我是喝得够呛,一夜没睡好,头现在还疼呢。”
“昨晚多亏你,挡了不少酒,我倒睡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话题戛然而止,一时气氛凝住,关正山坐立不安,时不时瞟一眼岳钦。
岳钦也不着急,拿起手边的文件,慢慢的翻看,纸张翻动,关正山的心也跟着正反煎熬。
“少帅……昨晚的事…”
谈判,欲沉住气,先开口者,败也。
定力心机方面,显然关正山略输一筹,终是没忍住,不过岳家父子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放任他在河西边界,镇守多年。
“嗯。”他动作不停,看似不经心的应着。
开口已是落了下乘,后面的话,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关正山索性坦白,“我家那混账,非认定了老陆家的闺女,我想着,择日不如撞日,趁着您在,帮我们做个见证,就把两家的事给定了,我也能早日报上孙子,享享福。”
“战事报捷,家中娶妇,关将军双喜临门。”
“是啊”,关正山故作爽朗的大笑,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儿子成了家,我这当爹的总要扶持扶持,像现在这么粗心马虎可不行,大帅也说让我多留心留心他……这次又刚拿下两城,这样一来,我想着,少帅可否派个人过来,接手长冀一些事物,我年龄也大了,深感力不从心。”
岳钦低头不语,专心看着文件。
关正山见他面无表情,毫无表情,只得小心问道:“少帅?您觉得如何……”
彼竭我盈,这场对局,岳钦以碾压的优势,大获全胜。
关正山失去了半个长冀控制权,福兮祸兮,他也看得开,事情既已过了明面,便开始和陆家走动来往,托媒人合了生辰八字,互换庚贴,并订于七天后举办订婚宴。
………………
伤兵医院
孙旅长把陆娴敏送到伤兵医院,不放心的问道:“小姐,需要我跟您进去么?”
陆娴敏拒绝,“不用,在这儿等我。”气势不能输,更何况,她这次有备而来。
走到秦卿办公室门前,门敞着,能直接看到秦卿的办公桌,她低着头,或许是在写些病例资料。眉眼低垂,面无妆容,发无修饰,虚拢在脑后,一件白色大褂穿在身上,清汤寡水,装得清高,从见到秦卿的第一面,她就很是不喜她这个气质。
陆娴敏不屑的整理下着装,今日穿了深红色半袖连衣裙,裙摆到膝下,修身苗条,裸露的手臂白皙纤细,璀璨的宝石项链反射的光线,印衬着她很是光彩照人。
这一身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之间的较量,美貌、穿着、气质,样样要比,她就是要让秦卿相形见拙,让她知道国色天香的牡丹比她这枝清冷的腊梅有韵味得多。
她优雅的左手搭在腰间,右手抬起,敲了门。
“咚咚!”
秦卿抬头,看见来人,回以淡笑,“陆小姐。”
“秦医生,可方便?”,她问着,人已经走了进来,将包放在桌上。
她眼角微挑,回道:“暂时无事。”
“我的订婚宴,希望你到时候能来。”
“恭喜陆小姐,不过这种家庭聚会,我就不便去了。”
“不敢来?”
“是不便去。”
“有何不便,你是关陆两家的媒人,若没有你,我又怎会嫁给关成……”
“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怨不得别人。”
强撑的笑容破裂,陆娴敏目露憎恶的问:“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你想多了,我很忙,没工夫看别人的笑话。”
陆娴敏自嘲着,“呵…你也知道这场婚姻是个笑话……”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严苛,一边倡导妇女解放,一边又想女人乖顺,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政治的牺牲品。
秦卿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对敌人犯了心软之大忌,她多嘴问道:“这事可还有别的出路?”
“出路?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岳钦,早就被你堵死了!少在这儿给我惺惺作态!那晚要不是你把他换走,订婚宴那天站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他!”她走近秦卿,表情狰狞的笑,带着深深地恶意,“他非长情之人,你和他必不长久,咱们走着瞧。”
陆娴敏拿起包,转身高傲的昂着头,款款离开。
她用言语狠狠的打了秦卿的脸,让她永远铭记,莫要对敌人心怀善念,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
下午时分,秦卿已经将工作处理了大半。
她正收拾着纱布,岳钦走进来,侧头看她的脸色,“她来找你了?”
她没抬眼,说着:“嗯,邀请我出席她的订婚宴。”
“你别去,等订婚宴一过,我们就离开这里。”
她淡扫了眼岳钦,“避开这回,就没有下回了?”
“我……”
岳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收因结果,你才是那个麻烦…”,她抬起左手,将岳钦推到一旁,“走开,别耽误我工作。”
善恶到头终有报,玩得花,图个爽,因果循环,岳钦感觉,他的报应来了。
他跟在秦卿后面,幽静的长廊,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不近不远的距离,走上一段路,她停下,回头瞪着他,他赖皮的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引她不满的蹙眼,转头不理他,拐进一间病房。
他歪靠在门框一侧,双手插兜,瞧着秦卿在每个病床前询问伤兵的情况。有他在,不用说,病房气氛就是一片寂静紧张,回答秦卿的问题,也是磕磕绊绊,目光不敢往秦医生那边看。
结果当然是查的马马虎虎,她也不确定病人到底是不是碍于他在这里,没有全盘托出,说实话。
她气闷的走向门口,抬头气愤的看着他。
岳钦看着门边,站直身体,伸手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众目昭彰之下,她不能驳他少帅的面子,只能生气的咬着嘴唇,拧着眉头,送他个白眼,走向下一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