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桃
“还有就是投标,需要各家老板前去参加,大家将报价写在纸上,进行投标,价低者得,当场便可与他们签下订单。您看…您可有空?”
“哪天?”
“后日早九点,福祥茶楼。”
秦卿想想这几日的事情安排,后日她休息,正好有空,便应下来。
“可以。”
“好的,那后日福祥茶楼,我在那儿等您。”
等曲立走远,秦卿也没下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卫亭。
他臊眉耷眼的不知该如何,发出的声音,低不可闻,“小姐,对不起……”
“就这么好奇?”
他哑口无言,准备好听小姐的训斥。
“毛毛躁躁,再有下次,扣工资。”撂下句话,秦卿走了进去。
卫亭立刻答应,“是!”
待秦公馆大门关上,卫亭懊悔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
自从回来到现在,岳钦已是多日不曾见秦卿。
前几日,是想着要给她时间,等她想清楚,这几日,就有点赌气的成分,他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做错了什么?向心爱的女人求婚,错了么?为什么被如此冷漠对待?
岳二少从没在感情上吃过亏,落过下乘,更别说追在女人后面,逗笑讨好。
如今面对这种情况,他无从下手,也无法理解,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伸手拿过戴峥调查的资料,这小子,背景简单干净,半张纸都用不了,没做几天车夫,就到了秦卿手下。
他将手伸直,头后仰,与它拉开距离,抖了抖纸张,嫌弃的看着上面的介绍,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魅力?
秦卿会喜欢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绝不可能!他怎么想,都觉得概率为零。
他将纸重重的拍在桌上,从笔筒里抽出钢笔,在‘卫亭’二字上,画了个红圈,尤不解气,又在此画了个大大叉。
这时门响,戴峥推门进来,一脸欲语还休的扭捏样,眼神有些慌张的看着他。
岳钦不愿见他这德行,不喜的垂目,问:“怎么了?”
戴峥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要告诉少帅才行。
“在离秦公馆不远处,秦医生买了座宅子,把…卫亭一家…接进去……了…”
岳钦快速抬头看着他,眼神充满着难以相信,震惊不已。
戴峥低下头,不敢正眼回视,只撩着眼皮,偷瞄着少帅。
他紧握着手里的钢笔,身体后仰在椅背,双脚用力搭在桌面,深吸口气,努力克制情绪,舔着后槽牙,幽幽说道:“这是打算养小白脸?”
一阵凉风吹进屋内,空气骤冷,钢笔在指尖飞舞转动,时间分分钟在流逝,戴峥觉得阴森恐怖,血液也跟着阴冷的空气,要慢慢停止流动,屏息静气的盯着少帅,不敢乱动。
他微闭着眼睛,呼吸慢慢平缓,深吸慢吐,猛然站起来。
戴峥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到了嗓子眼,闭紧嘴巴,安静的注视着少帅的一举一动。
岳钦单手杵在桌边,手指有节奏的用力敲打着桌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似锣鼓不停的敲打,折磨得戴峥,真想让少帅给个痛快话,要生要死,他立刻去办,别再这么磋磨他的心脏!都要窒息了!
戴峥刚要开口,话都到了嘴边,敲击声突然戛然而止。
他集中精神,等着少帅的指令。
却听见少帅轻飘飘的扔出一句,“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再收拾她。”
这个“她”,到底是“她”,还是“他”?戴峥不确定,也不敢问。若是问错,办错,到时候,倒霉的绝对是他。
“刺啦!”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激得戴峥缩了下肩膀,随即见少帅把手向桌上一甩,“碰!”笔尖便插进桌面,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他看着剧烈晃动的笔杆,正如此时饱受折磨的心脏,他紧张的咽下唾沫。
岳钦拿下衣架上的外套,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戴峥扶扶心口,“没事,没事啊~”安慰自己几句,马上出门,紧随其后。
第99章 天凉好个秋
凉风萧瑟,乌云密布,今日的天气比以往要阴沉,凄凉冷清,夏去秋来,交替之时,最是阴晴不定。
卫亭将车开的近些,让小姐能少受风寒。
秦卿抱臂,快速走过来,上了车,卫亭刚打着火,准备走,车门突然被打开,岳钦不知从哪出来的,趁机上了后座,戴峥跟上,坐到副驾驶。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劫车!
岳钦冷声命令道:“开车。”
卫亭没动,看着小姐,等她点头后,才启动车。
车子开到一处空旷偏僻的地方,卫亭和戴峥下了车。
卫亭四周环视着情况,总感觉旁边有双凶狠的眼睛盯着他,转头去看,戴峥正叉着腰,上下的打量他,目光不善。
车里
岳钦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她垂目,双手绞在一起,静静的待着。二人就如军营之时,默默相对,只当时为爱伊情浓,现在却是熟视无睹。
岳钦也不急着追问,他定力一向很好,如此安静的待在一起,倒也享受其中。
最终秦卿熬不过他,首先开口。
“我想回去。”
“就没什么要说的?”
她摇头。
“我有。”岳钦努力让语气和缓,温柔的问:“在因为婚事,不想理我?”
“不是…”
岳钦自觉天资聪慧,想懂,就没有学不会的,他想知道眼前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却就是搞不懂她的心思。
他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耐心的说:“卿卿,你在想什么?”
他摸着柔嫩的指尖,引导着,
“我不是神仙,你要和我交流,让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们才能一起解决它,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大小姐总算抬头,虽然没有看他,但也算摆出愿意沟通的态度,岳钦松了口气,前二十六年积攒下来的耐心,今天都用在她身上了。
秦卿启唇,又合上,反复几次,声音还是没有勇气发出来。
岳钦揉着她的手掌,鼓励的问道:“想说什么?”
她总算说出了声音,似婴儿学语,磕磕绊绊,“你…的理想…是什么?”
岳钦蹙蹙眉,这是什么问题,这像上学时,老师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上军校时,教官问他,你的信仰是什么?如出一辙。
他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却也郑重的回答:“保一家平安,护一方百姓。”
蜷起的手收紧,睫毛轻颤,她轻轻的问:“只在河西么?”
这话问得逾越,各地军阀名义上都在国府的领导下,虽然各自为政,国府的命令如无火之炮,但形式上是统一的,谁也不敢轻易宣布独立,公然搞分裂。
“你这是怎么了?”
“回答我。”
“对我们很重要?”
秦卿看着某处,不言语。
岳钦倾身,到她耳边,低声慢语:“不会,乱世之中,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我为刀俎,免为鱼肉。”
他转过脸,用鼻尖蹭着她的侧脸,柔声问:“这个回答,满意么?”
秦卿抿紧嘴,缓慢点了头。
久违的香气,让岳钦埋藏已久的思念呼之欲出,他渐渐靠近,视线停留在那抿紧的嘴唇上,温热的呼吸交缠,情难自禁,诉说着想念,“卿卿~我好想你……”
她的心抽痛着,他的情话像一把匕首,反复凌迟着心脏,生死不得,痛苦难言。
两人的唇将要贴合时,秦卿启唇说着:“我们分开吧…”
岳钦停住,茫然的看着她,以为是幻听,“什么?”
“分开……”声音轻轻,似梦呓。
他上下滑动着喉咙,愣在原地,一直保持着要亲吻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似回过神,向她确认的问:“再说一遍……”
秦卿深吸口气,佯装淡然的说着:“我想和你分手。”
“为什么?”
“我可能不够爱你。”
“所以呢?”
“你说的‘婚姻’,给我很大压力。”
“我说了,我不是在逼你,我们可以晚几年结婚。”
秦卿摇头,“我根本就不想结婚,我害怕婚姻。”
“可你终归要结的,而且你的丈夫只能是我。”
“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岳钦和她拉开距离,靠在背后的车门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我向心爱的女人求婚,这举措让你如此难以接受?”
她沉默不语,却看得出心意已决。
“你确定么?”他舌头顶着牙齿,压抑着痛苦,“嗯?你确定?”
秦卿点点头。
好…很好……,岳钦紧锁的眉头,忽而松开,扬起嘴角,苦笑心酸,“我…”他用手指点着自己,自嘲着,“我!岳钦!从没在女人身上栽过!秦卿…你真厉害!”
多说无益,只会让自己狼狈不堪,多年的骄傲、尊严,让他努力保持着理智,维护最后的体面,看向车外,那个让他看着碍眼的人,在车前站着,一动不动,目光停在一处,明摆着注意车内的情况,好似秦卿稍有不对,他就能不管不顾,立马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