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川川
方慈抿了一口,双手虚拢着杯身,转头看他,“现在可以说了吧?叫我来干什么?”
闻之宴略抬了抬下巴,示意。
方慈扭过身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台球桌旁,李佑贤也在跟人说话,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李佑贤。”闻之宴说。
“他怎么了?”方慈不解,“我完全不认识。”
“所以,介绍你认识一下。”
方慈还是没懂,特意介绍李佑贤,为了什么?
闻之宴垂颈凑近了点,压低声音,“……你猜他是谁?”
他身上的木质调香味不容分说袭来,盈满了鼻腔。
方慈几近屏了息,勉强维持着镇定,“他不是你的司机吗?”
闻之宴鼻腔逸出几声笑息,不置可否。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侧,痒意自心底滋生,方慈忍不住转过头来。
身高差的缘故,她的眼神自然落在他喉结处。
借着灯光,她第一次看清了他喉结上方的纹身。
竟是一条水墨质感的蛇。
她下意识去寻他的眼。
目光往上抬几寸,正好对上他的眼眸。
定定对视几秒,方慈终于明白了,她一直以来寻找的形容他眼神的词语——
掌控感。
他稳定的内核表现在外,便是那眼神中掌控一切的淡然,以及带着侵略感、冲破一切规则束缚的野性。
偏他气质上还有几分懒和痞,更让人觉得致命。
莫名的悸动自心尖窜起,连喉咙都开始发干,方慈不由自主攥紧了酒杯。
不止她被他的香味和热度侵袭。
他也一样。
闻之宴眸色莫名深了几分,视线从她眼睛下落,移到她唇上。
那一瞬,方慈有种错觉:闻之宴好像要吻她。
可最终,他移开了视线,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喉结滚动,咽下的不知是酒液,还是燥热。
方慈忽然说,“我要走了。”
说完不等回答便转身迈步,好像是急于从这浓稠的氛围中脱身。
“我送你。”
闻之宴跟上去。
男士皮鞋和女士马丁靴踏上铁皮楼梯。
咚咚声在心上敲击。
院子里有些暗,方慈觉察出,身旁走着的闻之宴好像有点燥。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打火机,指腹摁着翻盖,一下一下地推开又合上。
走到车边,李佑贤也追过来了。
闻之宴看着车,眼睫低垂,好像在想什么。
末了,只跟李佑贤说,“送她回学校。”
李佑贤应了,先解了锁,而后绕到驾驶座。
方慈确认什么似的,故作轻松的口吻对闻之宴说,“你不必上来了。”
闻之宴笑,“我现在最好不要再跟你独处。”
那暧.昧的涌动在他这句话里昭然若揭。
方慈刻意不去细想。
闻之宴帮她打开车门,她弯身坐进去。
车门关上,车子正要启动,他却曲指敲了敲后车窗。
玻璃降下。
闻之宴看着她,问,“明天几点下课?”
“干什么?”方慈几分戒备的神色,“我明天一整天的课,下课还要去图书馆学习,没时间见你。”
闻之宴轻嗤一声,“下课去图书馆,还说不是乖乖女?”
方慈看他几秒,而后直接关了车窗。
-
回到宿舍时,虞向雯和吕湉都在,温芷大概还在跟男友约会。
见到她,虞向雯睁大了眼,“还以为你今晚不回了,正准备发消息问你,明早要不要帮你带课本到教室。”
“嗯?”
“你不是说一个好朋友打电话让你过去陪她嘛,”虞向雯觉得她脸色有点不自然,凑近了低声打趣,“这好朋友不会是男的吧?”
方慈笑笑,“不是。”
她放下包,先去洗了澡。
换上睡衣,坐在自己书桌前,确认明天的课程,梳理明天的学习任务,又把会用到的书本放进包里。
一切收拾妥当,正巧手机震动,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闻之宴:明天学完联系我」
方慈没有回复。
可是他的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看着他的名字,脑里突然浮现手腕被他虚虚攥住时的场景。
触感很热,他没有施力,但仍然带来难以挣脱的感觉。
方慈左滑删掉了和他的对话框。
-
第二天是周一。
课表排得很满,上完这一节就抱着书换到下节课的教室,脑子飞速运转了一整天,晚饭时候,方慈累得趴在食堂桌子上缓了好一会儿。
看她这幅样子,虞向雯道,“要不晚上你别去图书馆了,先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方慈摇摇头,“得去。”
自律的习惯建立很难,但要瓦解,只需要来上一两次这样的松懈。
而她,不敢松懈。
这是她生活中唯一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一直待到图书馆闭馆。
离开图书馆,前面有几个学生结伴而行,她一个人慢吞吞走在最末尾。
路灯稀疏昏暗,她就那么低着头往宿舍方向走,大衣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
电话。
来显没有备注,但好像有点眼熟。
她没多想,接起来,“喂,您好。”
那边顿了顿,笑了声,“……没存我号码?”
闻之宴。
“……我今天真的不方便见你。”方慈直接了当。
忙了一整天,她实在需要休息了。
“生病了?”闻之宴说,“声音这么没力气,走路也晃晃悠悠。”
他怎么能看到她走路的样子?
方慈一怔,举目四望。
前面不远,拐角的路灯下,闻之宴正站在那里,单手擎着电话贴在耳边,另一手闲闲插着口袋。
肩宽腿长身材优越,卫衣兜帽扣在头上,看不清脸。
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第6章
方慈慢吞吞走在前面,路过一盏又一盏路灯。
落后十几步,闻之宴戴着耳机双手插兜,连帽卫衣搭配宽松工装长裤,高大的身材,在这昏暗的校内路上,看起来有些神秘且难以接近。
他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低声说了句,“就打算这么跟我装不认识?”
“我没有兴趣明天被人挂论坛上示众。”
在众人眼里,她是宋裕泽板上钉钉的未婚妻,若被人看到她和闻之宴单独走在一起,不提众人会作何龌龊猜测,光是宋裕泽的愤怒,都够她受的了。
方慈说,“能不能挂电话,我手举累了。”
“戴耳机。”
“有什么必要保持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