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周采采咧开嘴笑,在走进公司大楼前问:“宋舞,你昨晚跟人吃饭怎么样啊?是去约会吗。”
宋舞很少跟人透露自己昨晚有约。
“是秦绌说的。”
随着话音落下,刚好他们在电梯口遇到了同样等待中的秦绌,隔着同事,秦绌目光看向宋舞,又淡淡作不经意地掠过。
身边响起周采采轻轻的声音,她拿着手机蹭了蹭宋舞的肩膀,“看啊宋舞,她昨晚跟你去的是同一家餐厅,那里很难约是不是?她还拍了照发朋友圈炫耀呢,有人看到照片上有你,还问了下坐你对面的帅哥是谁。”
“秦绌说是你男朋友……果然美女认识帅哥渠道就是多,宋舞你好厉害喔。”最后一句周采采是用种崇拜的语气说的。
宋舞盯着秦绌的朋友圈看了几秒,不懂为什么秦绌要拍她,解释说:“可那是我同校师兄,不是男朋友。”
周采采拍拍宋舞的肩,“美女的心是大海,大海就应该容纳四方,就像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一样。”
宋舞:“……”
电梯门开了,“你站我后边,有我在谁都挤不到你,快走。”说着周采采拉着宋舞冲了进去。
除了不懂为什么会被拍,宋舞还不知道秦绌为什么要同别人说姜闻是她男朋友。
她昨晚回去,在山上消耗太多精力,洗漱过后就睡了,根本没关注手机里的各种讯息。
而在她想要打开朋友圈再看一遍时,秦绌那边的状态已经改为三天可见。
最新一条不知是隐藏了,还是删了。
宋舞有想过找机会,跟秦绌解释或是道歉,哪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在行动的那一刻,每当宋舞有要跟秦绌沟通的迹象,秦绌都会主动避开。
她就像直接忽略宋舞这个人一样,却又表现得十分自然。
只是次数多了,时间一长,总有心细的人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姜闻也是,上回宋舞给他发过消息道歉,姜闻一直没回,打电话过去也没接。
宋舞看了看电脑上的日期,只等着银行那边一维修好,就给姜闻还钱。
这天宋舞刚下课不久,秦绌主动来到她工位上,“宋老师。”
宋舞有些受宠若惊,正在跟她分享乐子的周采采疑惑地看着秦绌,经过对视后,周采采带着椅子从地上滑回自己位置上。
秦绌瞥了眼宋舞工位上的玫瑰,瞧得出被人照养得很好,特意用了很好看的玻璃瓶来装它。
宋舞迟疑地问:“秦老师……有什么事吗?”
秦绌:“我来帮主任传个话,他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宋舞:“好的。”
秦绌很浅淡地笑了下,没马上离开,她同周采采对面的女老师寒暄起来。
宋舞走到门口时还能听见女老师暧昧地笑着抱怨秦绌,“你这几天都不跟我们出去逛街了,晚上到底在忙什么,不会是被人提前约了吧?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
傍晚天色都黑了,办公室里的老师所剩不多,有的已经走了。
宋舞从主任办公室回来,正巧跟人碰上。
“宋老师,没撞到你吧?”
宋舞轻声应道:“没有。”
眼前的女老师庆幸地说了句“那就好”,然后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一时半会就在门口跟她聊了起来。
宋舞记得对方是个老资历,还是从别处重金挖来的,并且在宋舞来这家机构前就已经在这工作好几年了。
宋舞:“张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张老师:“我听说快下班的时候,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啦,怎么啦,要发绩效奖了吗?”
宋舞:“不是……”
对面兴趣浓烈的目光盯着她不放,宋舞想到今晚群里也会有通知,于是没有继续隐瞒,“主任安排我跟秦老师换课,以后我负责大班,她负责小班。”
大班就是指成人年龄段的,小班就是年纪偏小的,面向的都是外籍人士。
不过宋舞不知道秦绌为什么会想换到小班去,因为教学这种行业,明显教授成年人没那么多麻烦,小孩子就不同了,花费的精力和遇到的琐碎小事只会更多。
不过唯一对宋舞来说的好处就是,相比成人,跟小孩子的人际交往比较舒适简单,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
秦绌申请换班的理由是她近来工作环境已经熟悉了,想要尝试一下新挑战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想请领导给她一个机会,除此以外不知道还用什么打动了主任,于是那边就有人出面来做宋舞的思想工作了。
本以为几分钟能解决的事,硬是拖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张老师喃喃道:“她倒是机灵。”
小班外籍小孩多,有很多来华家庭都是高薪阶层,如果相处好时间久了还能被邀请到人家里聚餐,其实是一种很能拓展圈子、人脉的途径。
只是宋舞很少有答应过邀请,张老师似乎琢磨出了点味道,含蓄地拍了拍宋舞的肩膀。
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凑近了跟她说:“听说秦绌其实来头不小,你可要小心了,别得罪了她。既然主任跟你谈了,那你就只能答应了。”
“这话我也只跟你说哈,别外传……走了啊宋舞,孩子还等着我去接呢。拜拜。”
“……拜拜。”
宋舞让开,看着对方像一阵风消失在眼前,靠在墙上卸下一整天的疲累。
其实这个机构里不是没有关系户,但因为从事的是教育行业,有时大家都要面子只要不是摆在台面上的大事,就不会闹得太难看。
像这种换课的事时常会发生。
曾经她运气好,机构也曾帮她换过,这回轮到秦绌又有什么不行的?宋舞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识好歹了,工作上哪有事事公平可言。
宋舞前脚到工位收拾私人物品,后脚前台巡逻的小姐姐惊讶地问,“宋老师,都下班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
宋舞含糊地应了几声,道:“就回了。”
同一个晚上,WR大楼。
何同接听内线电话后下去,两三分钟后,亲自领着一个人乘电梯到顶楼总裁办。
门一打开,视野随着屋内的环境变得更加开阔,还在开视频会的季骁虞抽空抬了下眼眸,“还有一会,让她在隔壁等着。”之后便依旧淡定地处理公务。
何同点头意会,在轻轻合上门的那刻,他甚至想擦一把汗缓解情绪上的紧张。
上回因为把他老板手机号码透露给秦绌的事,季骁虞第二天上班没多久,财务那边相熟的同事给他通风报信,说有个消息告诉他,希望他能挺住。
同事:“你最近是不是又哪得罪了季总,你不知道他心情不爽的时候脾气最古怪吗?”
何同:“?”
同事啧啧两声:“你的年终奖有一半要飞了。”
何同:“???”
同事:“节哀。(点烟)”
半小时后,季骁虞姗姗来迟,等候多时的女人显得毫不意外,一张饱含笑意五官出色的脸上对季骁虞的耽误没有丝毫不满。
她笑着朝英俊帅气的男人伸出手,“听说你要见我,真是出乎意料。久仰大名了,季先生。”
第24章
宋鸿芸和宋舞的长相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只是五官微有细小的不同,而且年纪上也多了很多差距。
宋鸿芸早已是风韵之年,宋舞同她这样精明美艳的女人的区别就是别有一份脆弱、纯真, 所以季骁虞当面就开口,“不看外表, 宋舞跟你一点都不像。”
宋鸿芸饶有兴趣地道:“她虽是我生的,可没有继承到一点我好的方面,人也笨笨的,没想到得了小季总的青睐。”
季骁虞听出了宋鸿芸话里的试探之意,浑不在意地在她对面坐下, “那又怎么样, 连宋女士都说你女儿笨笨的,她能领会到什么。”
他说这话时面露几分轻佻和蔑视,细品还能听出些许不服气,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的征兆,也是一种代表征服欲的信号。
宋鸿芸很是莞尔,她得意于这么身家不凡的天之骄子也会为她的女儿着迷, 这是她作为母亲的骄傲, 是她创造了宋舞,而只要宋舞能给她带来所能利用的一切资源就是她的价值所在。
然而宋鸿芸在对季骁虞说话时, 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装作惋惜地对季骁虞道:“是啊,我女儿我最清楚不过,宋舞从小就比人晚慧, 很多时候不通人情世故, 可能跟我对她要求太严厉有关, 在男女之事上向来反应都比较迟缓。”
“不过,感情上的事很多都不能勉强,如果季先生是诚心的,那我想按照普罗大众追女孩子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应该很快就能成功的。”
季骁虞好似很感兴趣地问:“什么是大众追女孩子的步骤?”
他明明流连花丛,是个年轻不失老道的情场浪子,心机深沉的程度不亚于老人精,却依旧表现出寻求指教的好学生做派。
宋鸿芸很恰当地表现出微微讶异,又微微打趣的状态,“小季总这样的,年少时在学校应该也是风云人物,难道少年间没追过喜欢的女孩子,亦或是没被人追过?想也不可能……”
季骁虞仿佛觉得评价得很中肯,跟听下属开会时的汇报一样,还点了点头,“那是谈恋爱。”
季骁虞笑看着一点点收拢脸色的宋鸿芸道:“可我为什么要找一个交际花的女儿谈恋爱。”
他摊着手,充满英俊的无赖相,“我既不是什么十六七岁的纯情高中生,又不是席岳那个傻子,更不想一个恋爱谈到半路,对方还有个偷偷摸摸给女儿拉皮条要把她介绍给其他客人的妈。”
“实话说,我身边不缺长得漂亮的女人,只是凑巧,宋舞刚刚好让我想试试。但你看我像是头上会带点绿的人么?”季骁虞指着他自己的头,问。
宋鸿芸眼神变得复杂而莫测,她长久地盯视着季骁虞,却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有着不输于年长一辈人的定力,他所表现的轻佻和不在意,也不是在虚张声势。
而是这就是他这种年纪这种身份该有的玩世不恭的心态,这种人自私、孤傲、以自我为中心,不容置疑他的决定,不仅有钱还有能力做别人不可能做的事,三观跟底线都没有绝对标准。
能打动和破坏他原则的都只有他自己,宋鸿芸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宋舞这么跟你说的?”
她指的是,即使宋舞在跟席岳交往那段期间,还有背地里给她介绍人的事。
宋鸿芸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席岳他妈妈一直不同意宋舞跟她儿子交往,那位女士可是在同样交往过程中给席岳介绍其他女孩子,既然他们都没结婚,那位女士能做的,我又有什么不能做?”
这冠冕堂皇之词,说得季骁虞都要为宋鸿芸鼓掌了。
季骁虞:“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今天来不过是想跟你聊聊宋舞,我看她对你这个母亲好像十分念有旧情。”
宋鸿芸刚被小辈说了一通,颜色还没缓和过来,依她多年的经验,季骁虞应该是在宋舞那触霉头了,进展不下,才会请她出面。
可这人太不讲客气了,就是见多了没礼貌的年轻人,宋鸿芸也没被这么拂过脸子,她虚伪地笑笑道:“那是以前,因为席岳,她那个男朋友宋舞已经对我有隔阂了。再说了,季总也不是想跟我们宋舞谈恋爱,她其实是个保守的人……”
季骁虞冷不丁问:“宋女士今年多大了?”
问一个女人的年纪尤其是长辈的,季骁虞其实挺冒犯的,但他很无谓地道:“现在你保养得还行,再过几年不管是做微调还是打针都不是很能维持现状了吧?我还听说,你最近跟程家的老总相谈甚欢,但那天晚上程海生的儿子好像不大待见你啊。”
“据我所知,程驰墨是程海生唯一的儿子,相当看重,他儿子不点头的话,你要想嫁进程家做程太太还有相应的难度。”
宋鸿芸听了一会,好笑问:“说了这么多,看来季总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放在其他人身上,说出这种话宋鸿芸听都不会听,但季家跟程家有往来,这是宋鸿芸来之前就打听过的事。
她问:“你想怎么合作?”
精明的人永远只会为自己谋求利益,宋鸿芸是这样,季骁虞也是如此,他忍不住在心里给宋鸿芸竖了个大拇指,又回想到那天晚上宋舞在光影中代表哭泣颤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