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这是属于她的畸变,在病态的途中一去不复返,她开始无比依赖季骁虞,比当初差点遭受侵犯还要厉害。
因为在度假村待的时间过长,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消失太久,就连季家的人都在找他们。
季骁虞也没有特意避开他人的联系,在度假村的经理告知明天索道即将关闭后,季骁虞才决定带宋舞离开这。
只是当天下午,临走前,宋舞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抚她的腿,力道不轻不重,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宋舞有预感地睁开眼,在毛骨悚然的气氛中,她对上季骁虞冲她微笑的脸,然后腿骨咔嚓一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宋舞冷汗淋漓无比惊恐地惨叫出声。
季骁虞硬生生把宋舞的腿弄骨折了,他掐着她的小腿肚,凶悍又冷漠地安慰,“嘘——”
“没事的,不要怕,医生就在外边,不会让你痛很久。”
季骁虞对宋舞说过,只要她跑,就弄断她一条腿。
宋舞想起来了,带着哭腔难忍道:“为,为什么……我没有要跑。”她这些天,不是都乖乖地待在他身边任由他摆布吗。
论火气,就是再愤怒季骁虞也应该消气了。
季骁虞替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脸认真的回应:“你是没跑,可我不放心,不这么做,你难道想我用条链子牵着你吗。”
牵着……那不就是宠物吗。
宋舞不断摇头。
季骁虞把痛得不行的她搂进怀里,“好了好了,我不会那么做的,只是暂时这样。”
他哄着宋舞,眼神却相当可怖阴森,“但是今晚我们就下山了,怕你乱跑以防万一,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比较保险。”
“你乖,宝宝乖,我喊医生进来帮你看看。”
他叫着她“宝宝”却做着这么残忍狠心的事。
宋舞哭出眼泪,抱着季骁虞的脖子,对他这般做法的恐惧从心里反映到了身体上,身体不停地抖。
反倒是季骁虞对她很满意的样子,就是宋舞再惧怕他,下意识想到的还是回抱他、依靠他。
露出一抹淡淡的邪肆的微笑,季骁虞真的打了电话,把不知什么时候安排好的医生叫了进来。
宋舞骨折了一条腿,走不了路,之后做什么都需要季骁虞的帮助。
季骁虞似乎显得很享受,他如同披着人皮的魔鬼,充满耐性,绅士体贴,去哪都能带着宋舞。
即便宋舞要去洗手间,他都能抱着她去。
这脾气简直与来的那天形成天壤之别。
下午时分,来接他们的人在山下等着,只等季骁虞跟宋舞一安置好,车就往回城的方向开。
本来季骁虞又打算让人开直升机载他们离开,但天气不好,还需要审批手续,于是只能作罢。
宋舞上山时对自身处境糊里糊涂意识不清,下山后同样茫然困惑,不知道现在跟季骁虞的关系到底属于什么状态。
她说要分手,季骁虞不同意,既然不许她离开他,可梅鹤年那边又怎么办。
连续不上的这几天,宋鸿芸那里会是什么想法?
而一路上季骁虞都搂着腿上打了石膏的宋舞,看起来像是对现在驯服的成果相当满意,以至于来了电话,他还会心情很好地凑到她耳边道:“手机在我口袋,帮我拿出来看看,谁这么不长眼打扰我们。”
宋舞正在神游,但脑子里接收到的信息,让她没有丝毫抗拒地就服从了季骁虞的命令。
她摸到口袋,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的名字他们都认识。
季骁虞毫不避讳地吩咐,“接。”
宋舞按下接听键,然后对准季骁虞的耳朵贴了过去。
何同好不容易打通老板的电话,当下舒了口气,“老板,查到了……”
宋舞听不太清何同那边说了什么,但是她隐隐约约好像出现幻觉,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
似乎何同提起了宋什么的名字,她下意识猜想何同说的是自己,还是宋鸿芸。
大概过了半分多钟,拥着她的季骁虞眼中仿佛有精光大显,然后低沉散漫地应付一声,“……在哪,多久的事?好……”
挂了电话,宋舞很虚弱畏惧地看着季骁虞,然后就被对方摸了摸脑袋,他鼓励宋舞,“要听话啊,知道吗。”
就跟她不听话,季骁虞还能弄断她另外一条腿一样。
看到宋舞紧张的呼吸急促,吓到了,季骁虞收敛起威胁的笑意,他抬起宋舞的下巴,拉近两人的距离,就在后排悄无声息的亲在了一起。
就在宋舞被吻得失神,沉迷其中时,季骁虞从她唇边挪开,冷不丁地道:“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宋舞吃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听季骁虞对司机吩咐,说了个宋舞从来没听过的目的地。
外面天色漆黑,城内下着雨夹雪,车辆并不急着回枫桦台,而是开往了一个颇为老旧的小区。
虽然外部不如新开发的楼盘光鲜,但从外围看得出来这个地段很有人气绿化好,因为常有工人清扫地面很干净,门口保安也做得很不错。
是个称得上榜样、模范的温馨小区。
在经过交流后,宋舞坐着这辆车便驶入进去,就在一栋公寓楼下,还有一辆车等在那,发现他们后司机马上下来。
直到对方过来跟前,季骁虞打开了车窗,宋舞定睛一看才知道居然是早前联系上的何同。
两人许久没见,各自都有些惊奇。
何同是被坐在季骁虞腿上的宋舞的状态吓了一跳,她瞧着就跟一把饱经风霜的琵琶似的,她还是那么美,可惜神情胆怯,脸色虚弱苍白,如同大病一场。
何同预感很不好,他下意识觉得两小时前向老板报告消息的事,是个不明智的行为。
季骁虞就如领地被侵犯的野兽,哪怕何同是下属、熟人,他都不大喜欢对方惊讶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宋舞身上,他抬手拉了拉宋舞盖的毯子,又把她的头拢到胸膛靠着,以挡住何同的视线,“带路。”
季骁虞发话,何同不敢不从,但他还是建议,“老板,要不要等年后再来……宋小姐不是还受了伤?我看她状态不大好……”
“她好得很。”季骁虞不悦地打断何同,他让宋舞先从他身上下来,然后自己跨出车门,司机很快过来为他撑伞。
宋舞一直不知道季骁虞为什么要带她来这,而何同为什么又劝季骁虞再缓几天。
她在被季骁虞重新抱在怀里时,一道灼人心肺,烫得她心生恐惧地轻笑响起,季骁虞低头对宋舞说:“他们真坏,都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怕你受不了。”
真相,什么真相?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此时此刻,就连季骁虞冷酷的眼神都变得同情宋舞起来,他带她步入公寓入口,等待电梯,走路的动作丝毫不影响他平稳的气息,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想为你好,你啊,就是心太软了,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对不对……”
他音量陡然下降,“不然怎么老由着你那个妈欺负你?”
季骁虞一语惊醒梦中人,宋舞一脸荒诞地朝他看去,怎么突然提起宋鸿芸?跟宋鸿芸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跟对方做的事季骁虞都知道了?
双目视线碰撞,季骁虞毫无笑意地睨着她,像在看一个傻瓜。
很快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就在一户人家门口,何同率先上前敲门。
里面保姆将门打开,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沟通好的,没有任何惊讶的就放他们进来,同时还朝这个方向小声说了句,“麻烦动静轻点,白天闹腾太过,小姐已经睡着了。”
说罢让开条路,宋舞听得一头雾水,可不妨碍她观察到屋内的景象。
屋子布置得十分温馨,就像梦想中那种温暖之家,宋舞在墙上看到了画像,仅一眼就彻底呆住了。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然宋鸿芸的照片怎么会在上面,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对着镜头露出慈母的笑容。
那小女孩应当就是保姆口中的“小姐”了,“见到你妹妹了么,宋舞?”
妹妹?
“就是墙上,宋鸿芸抱着的那个女孩儿,怎么不认识啊?也对,她连你都瞒着,怎么可能还会让你晓得,除你以外,她还有个十分珍视的小女儿呢。”
季骁虞的话就跟剜宋舞的心一样,他把她放在一张沙发上,蹲下来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刺激她的言语,“好好看看这个家,这是你妈宋鸿芸,为她真正的女儿布置的家。”
“这女孩真正姓程,是你妈跟程海生的孩子,因为一直没进程家的门,所以这些年宋鸿芸都把她安置在这照顾着,白天上班,晚上就回来看她的小女儿,享母女情深之乐。”
“你呢,宋舞,宋鸿芸有给过你这样的日子么?她让你享受过真正的母爱么?”
没有,什么母女情深,宋鸿芸都恨不得掐死她,说她是孽种,脏死了,怎么可能这么贴心、周到、呵护宋舞。
显然季骁虞已经发现宋鸿芸指使宋舞跟他分开,给他戴绿帽子的事迹了,为了报复,他才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连枫桦台都不急着回,就要带宋舞过来认清真相。
说完,季骁虞丢给了宋舞一本相册,还有一份亲子鉴定,一份有关她这个妹妹的调查资料。
然后走到一旁点燃一根香烟,留给宋舞一个单独思考的空间。
何同是真担心宋舞的情况,没有其他心思,大概是有过一些交情,加上徐惠之拿她当朋友般看待。
“老板……”
何同:“要不算了。”
杀人诛心,可没必要到这种戳人心肝的程度,太疼了,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宋小姐那脸色白得不正常,乌黑的眼珠像是失去了所有光。
但季骁虞就是够狠,他连弄断宋舞一条腿都做得出来,更不用说这种“小事”了。
他望着阳台外边漆黑的夜色,呼出一口烟圈,很淡地说:“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宋鸿芸自找的。”
这对母女没事招惹他干吗呢?宋舞也是个蠢货,他给她机会,让她向自己靠近,却听信宋鸿芸的话,朝离他越来越远的方向跑。
“让宋舞知道,宋鸿芸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的‘好’妈妈,也不是不懂感情,只是通通没用在她身上。”
季骁虞神色幽冷,满眼戾气跟厌恶,“一个用来利用,一个用来宠爱,人的价值都让姓宋的玩透了。也只有宋舞痛了,才会明白这世上谁才是对她最好的。”
宋舞颤抖地翻开膝盖上分量沉重的相册,这真的是件她永远意想不到的事,她竟然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上面的资料说,这个妹妹才九岁,九年前宋舞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记忆中,不经常打得通宋鸿芸的电话。
她总是说,没有时间听宋舞聊她的生活和遇到了什么麻烦,要宋舞学会自己处理。
原来在她高中的时候,宋鸿芸就给她生了个妹妹。
宋舞到今天才知道,在此之前她没有察觉处一丝端倪,可见宋鸿芸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
这时,房间里传来动静。
保姆似乎没拉住,一道抱着娃娃的小小身影跑了出来,四目相对,宋舞整个人都定住了。
女孩眨着跟宋舞相似的眼睛,好奇又娇滴滴地问:“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里,我妈妈呢?”
保姆拿着衣服袜子出来,哄女孩回去,“小姐,我们回房间吧,这么晚了被夫人看见你不睡觉,又要骂你了。”
“才不呢!”
女孩叉着腰,一看就是被人养得很好,跺着脚反驳保姆的话,“妈妈才不会骂我呢,妈妈说她最爱我了,你把我手机拿过来,妈妈说爱我的视频就在里面。你快点拿出来!”
小女孩闹腾不止,对家里骤然出现的陌生人都不顾了。
咬着烟蒂的季骁虞眯起双眼,目光缓缓从女童的身上挪开,停在沙发上的宋舞身影上。
她正愣愣地望着那个小女孩,宛若一个失声的哑巴,浑身的孤寂清愁化成一个困住她走不出去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