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禾
半路上, 她们遇到了裴池。
任茵茵庆幸自己还好化了妆,私底下发微信给雪烟,说想认识他,凑个热闹。
雪烟没办法, 只好妥协, 三个人便一起吃早餐了。
裴池比较内敛, 几乎不说话。
一顿饭下来,都是任茵茵叽叽喳喳, 雪烟偶尔搭几句, 才不让气氛太尴尬。
任茵茵有点郁闷, 桌底下给她发微信:【你表哥估计没看上我。】
雪烟正在想怎么安慰好,她又发来一条,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而且他好闷啊,真在一起我得无聊死。】
雪烟笑了,这性格,真够开朗的。
裴池瞟了她一眼,问了句:“笑什么?”
雪烟肯定不能供出茵茵,于是说:“没什么。”
裴池脸色不太好,似乎不信,“他跟来了?”
他没点名道姓,但雪烟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顿时没了胃口:“没有。”
裴池脸色缓了下来,给她续了杯茶水,“等会好好考,其他的都别想,要是他再来骚扰你,你和我说。”
雪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裴池相处,总是莫名透着尴尬。
她放下筷子,叫上懵逼的任茵茵,“走吧,该去考场了。”
……
CMO考试是模拟IMO进行的,每天3道题,满分为126分,竞争激烈,考题难度还是很高的。
四个半小时后,学生从考场鱼贯而出。
他们神色各异,都是优等生,久经考场,对自己今天的成绩也大概有数了。
第一天考试,雪烟发挥得很好。
想来裴池也是,还有心情来接她去吃饭,应该是估分后成绩也不错。
两人并肩往门外走。
不知何时开始,裴池在她面前,话渐渐多了。
雪烟有点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她的思绪纷飞,拐了好几个弯,又想到了陆京燃。
好几天没联系,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学习。
应该不会吧,他突然一反常态,估计只是觉得好玩,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这喜新厌旧性格,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生,才有机会牵上他那双宽厚滚烫的手。
雪烟忽地想到任茵茵上回的话。
——是陆京燃喜欢你呀。
她长睫颤了颤,虽然不敢相信,却还是为这个假设莫名心跳加速。
怎么可能呢。
他这样受欢迎,好多姑娘仰慕他,能有她什么事。
裴池在一旁问:“雪烟,我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
雪烟回过神来:“你刚说什么?”
他刚说的话,她全然没有入耳。
“你等会想吃什么?听说这附近有家牛肉火锅店很好吃,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嘎吱——”
有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雪烟抬眼,不经意间抓住一截黑色的衣角,很快在拐角消失。
雪烟一愣,像想到什么,立刻追了上去,将裴池的喊声抛在了身后。
雪烟走过拐角,终于看见一个肩宽腿长的少年。
少年黑衣黑裤,迈着长腿往前走,单肩还挂着个黑色的包。
背影和他一样。
雪烟攥紧掌心,疾步追了上去,小声唤:“陆——”
少年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雪烟瞬间消声,不是他。
她满脸空白,少年疑惑看她,“您好,什么事?”
雪烟仓惶摇头,小声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徒留少年神色遗憾,还以为这漂亮姑娘是来搭讪他的。
绒雪纷纷,万物冰冷。
雪烟的耳边却蝉声阵阵。
是远去的热烈的盛夏的声音,是她心里蝉鸣的声音,又吵又闹。
雪烟捏紧背带,闷头往前走,下一秒,她被人一把扯过去,大手罩住她的脑袋,用力按进怀里,雪烟吓得差点叫出声。
“找我啊小姐?”
语气恶狠狠的。
鼻尖被熟悉的荷尔蒙气息萦绕,雪烟不太确定地唤:“陆京燃?”
她抬眼,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凸起分明的喉结,和锋利流畅的下颚。
他低头看着她的脑袋,眼神漆黑,漫不经心“嗯”了声。
雪烟肩膀这才松了些,咬唇道:“你怎么来了?”
“来散心。”
“你不是说不来?”雪烟微顿,小声问:“也没和我说。”
“你身边不有人么?”
陆京燃低嗤,吃味得紧。
凶得要死。
雪烟抿唇,轻轻推开了他,“你不要乱说。”
陆京燃站直身子,脸色很沉,右手夹根烟,完整的,应该是才点燃的。
他似乎烦得很,塞进嘴里,狠抽一口,猩红的火光猛地在他指尖涨大,立刻又缩小,晃人眼睛。
雪烟这才恍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抽烟了。
陆京燃低头,薄唇溜出一截白烟,滚过他折线分明的下颚。
风好大。
少年衣角晃荡,像被劲风裁割的一道冷硬棱体。
半支烟后,他狠狠捻住烟屁股,才冷冰冰说:“我看你挺高兴的。”
雪烟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一张英俊又戾气横生的脸。
她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故作平静地问:“陆京燃,你喜欢我?”
出乎意料的直白,胆大。
陆京燃动作微顿,惊愕地看向她。
沉默半晌。
他捻熄烟头,意味深长地低笑了声,那滚烫的温度也被风吹到她耳边。
年轻的,低沉的,属于男人性感又张扬的磁性,带着极强的存在感。
雪烟呼吸一窒,不自觉红了脸。
“怎么?”陆京燃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深沉,“总算对我心动了?”
话语强势,态度暧昧。
他永远都肆无忌惮,游刃有余,似乎将她拿捏得紧,像游戏人间的混蛋,无聊想起就逗弄她。
雪烟紧紧看着他,渐渐抿紧了唇,没说话。
乌溜溜的眼睛永远流光晃漾,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和他近在咫尺,却立刻像有条银河将他们分隔成天涯,陆京燃笑容敛住,他也听见了那潮水的淅沥声。
陆京燃神色微变,将烟头扔进垃圾箱,动作潇洒又痞气。
“就不能觉得你好玩?”他吊儿郎当地反问。
雪烟并不觉得惊讶,对于感情,他似乎天生就这样,浮浪不屑,眼高于顶,对任何人都没看在眼里,狂得没边。
这样的人,心是极地冻港,自成方圆。
没人能住进他心里。
她有些失望。
这次的试探很失败,甚至是个笑话。
她不敢再问,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就像黑暗中走夜路,她总算摸索到一条见光的出路,却不敢往外走,因为她怕,这条并不是她想象的出口,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抬脚便会坠落。
雪烟沉默半晌,轻声说:“行,那祝你玩得愉快。”
说完,她没半分留恋,转身走了。
陆京燃站在原地,想喊她却又不敢,心里难受到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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